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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上回讲到贾老妇人派了赖大和赖大家的前来,带了药材和各色礼品,林如海神色不明。
第二日,林如海正陪着贾敏用膳,门口釉彩一掀帘子进来,轻声道,“夫人,绿姨娘在门口,要来给夫人请安?”
“恩?”贾敏秀眉一蹙,青葱似的纤指微抬,落在红唇之间,“请绿姨娘进来。”
绿姨娘本名绿素,是贾敏出阁的陪嫁丫鬟,贾家的家生子。自成婚后林如海和贾敏一直相敬如宾,如胶似漆,也未曾提起陪嫁的事,因而绿素不过和旁的丫鬟一样。林母对贾敏不甚满意,只是圣上指的婚,到底不敢说什么。每日贾敏去请安,总时不时的明里暗里旁敲侧击,只差亲自送个人到房里。林如海虽温润如玉,但林母深知他性子,哪里敢妄动,只憋着一口气。成亲多年,贾敏才堪堪有孕,林母就将绿素抬了姨娘,林如海敬着母亲倒也不时宿在绿素房里,对贾敏却依旧如初。绿素平日里倒也安生,除了过来请安也不怎的出门。
釉彩从里面打开绯色的帘栊,一个美人娉娉婷婷地从门外进来,只见她肤白如雪,鼻腻鹅脂,妙目含情,嫩白的耳垂上两颗滴翠点碧的坠子。一身柳绿妆锻厰衣,平襟,斜领,湘黄织金的百蝶穿花纹缎子拼领和中袖,又以同色的如意扣配之,越发显得肤色白皙,腰纤细如柳枝。她微微一福,垂下头,露出一条好看的雪白修长颈子,“给老爷夫人请安。”
贾敏放在碗,将手护在腹部,“起吧。”
绿素缓缓站起身,贾敏这才发现她虽身材纤细,却似乎比之前委实丰盈许多,微皱眉。“怎么今儿过来了?”
“昨儿奴婢亲戚来探望,奴婢来谢夫人恩典,”绿素柔弱的回道,两眼往林如海身上一扫,两双剪水般的瞳楚楚动人。
“亲戚。”贾敏一双秋水盈盈的美目扫向林如海,心里暗疑。
“昨儿晚些时候金陵老家那边来了人,时候太晚,便未曾过来请安。”林如海放下被贾敏推回来的汤匙,随手搁在碗里,一下一下的搅着。
绿素一听,便赶紧闭了嘴,娇柔地立在一边,“奴婢服侍太太用饭。”
林如海修眉一皱,“无事回吧,今日不必来请安。”
绿素被林如海黑眸一看,心中一凉,却强撑着,“奴婢今日身子不适,请了府医,不想却是有了身子。”
贾敏闻言,花瓣似的美面瞬间惨白,拧着帕子的手僵住,半晌启了樱唇,“竟是大喜,芷蓝快扶着,出府再找个大夫来。”
绿素仍低着头,头上的粉蝶步摇垂下来,轻轻摇曳,朱唇勾起,幽幽道,“承老爷和夫人的福气。”
林如海神色复杂的盯着绿素,似有深意,“芷蓝扶着绿姨娘回去休息,好生将养。”
绿素还待多言,却被芷蓝拉住,方被她半扶半拖的扶了下去。
“恭喜老爷了。”贾敏贝齿咬着朱唇,心中惨然,强撑着笑。
“敏儿。”林如海伸手捏住她下巴,轻轻把咬住的朱唇放开,扶过她的肩膀拉进怀里,大手环上她的腰,轻柔附在浑圆的腹部。半是强硬,半是温柔的把她揪着丝帕的手拉过来,握在手心。“无需如此。”
下人们见状,忙低下头退出去。
“到底是老爷的子嗣,玉儿也多个伴儿。”贾敏两眼失神空落落的直望着前面,颓然倚在林如海怀里,一丝血色也无,在藕色的衣裳映衬下愈显柔弱苍白。
“敏儿勿要多思,信为夫。”林如海下巴放在贾敏肩上,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只觉得她肩上净是细弱的骨头,无半点丰盈。
贾敏垂目,见葱白的玉手被一双纤长大手环在手心,手指交缠,是那般的亲密无间。
林如海半晌不见贾敏说话,掌心里的玉手一动不动,轻叹了一口气,“叫行南进来。”
贾敏方一愣,想从林如海怀里挣扎出来,林如海却不放开,只环着她的腰斜靠在椅背上。
“老爷夫人。”行南一进门,便立刻低下头,不敢抬起。
“绿姨娘如何了?”林如海问道。
“请了济世堂陈大夫,说是喜脉,已有近四个月了。”行南简单明了。
林如海眸光一闪,丝毫不见喜色,看了看贾敏,神色淡淡道“请绿姨娘好生养着,无事就不必出绿腰(注1)园了。”
行南一身宝蓝长袍,躬身行了一礼,“是。”
“下去吧。”
言罢,林如海便抱着贾敏朝着内室走去,轻轻放在床榻上。亲自脱了她的绣鞋,自个儿也躺在一旁,手指微抬落在她脸颊上,拂开了散落的发丝。贾敏轻轻闭上眼,感觉他温暖的手指一一拂过额头、眉眼、鼻梁、脸颊,纤长的睫毛不禁颤了颤,一道眼泪慢慢沿着消瘦的面颊蜿蜒而下,落在松散的发髻间。林如海擦去那滴晶莹,对着指尖沉默良久,两人双双静默无言。明明的同一张床榻,共鸳枕绣被,呼吸交织,一抬手便是对方,却仿佛又那么遥远。
林如海一手撑着头,一手轻放在贾敏腹部,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初认识时她便身形纤细,林如海清楚记得那花丛间淡然自若的笑容和飞扬的眉眼。“敏儿,信我。”
“行南,绿腰园什么动静?”书房里,林如海临桌而坐,双目明亮仿佛天然黑曜石。
“主子,悟北见贾家的一个嬷嬷进了绿腰园,待了两盏茶的功夫,那边便叫了府医。”行南肃着脸回道。
“让他好生盯着贾家的人。”林如海略一思量,眼神冷冽透骨仿佛冬日里幽深的寒潭。
“悟北亲自派人跟着了,主子放心。”
“可还跟别处有联络?”林如海沉吟,修眉下眼光晦暗。
“那嬷嬷回了房后便不曾出来。”
林如海手指敲了两下书桌,目光一霎,“盯着今日搬东西的那两个。”
行南一愣,方紧了紧心神应了一声,“是。”
忽听见窗户那处扑棱棱发生声响,行南迅速移动,神色警惕,微将窗户开了一条细缝。一只灰扑扑的鸽子飞了进来,豆大的黑眼珠一转,扑棱了一下翅膀,便迈开红爪几下蹦到林如海面前。
林如海伸手捉住,取下鸽子脚边的纸条,“倒是打的好主意。”嘴角一扯,眼神越发深邃如夜,伸手将纸条燎到烛火上,纸条瞬间便燃着形成灰烬。
“主子?”
林如海从红木笔架上取了一只狼毫,沾了墨汁,迅速写下几字,卷成细卷,复系在鸽子腿上。林如海走到窗边,双手一松,鸽子歪歪头一振翅飞入空中,很快消失在深沉夜色不见。
“总要有鱼饵才能钓鱼,倒是该放饵了。”林如海面窗而站,盯着深沉如水的夜色,脸颊隐匿在阴影中。
注1:白居易《琵琶行》:轻拢慢捻抹复挑,先为霓裳后绿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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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遇一心人白首偕老之难,何况古人,林大叔是古人,他已经尽他心力去爱人,已是难得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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