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武侠仙侠 > 仙侠悬探 > 第六十七章 龙威

??深夜,月明风清。

    我没有去江山楼,反倒是独自一人来了地处燕州城角落里的龙威镖局。

    这镖局和我想象中的大相径庭,说的好听点叫古朴,难听点可以称的上“破旧”二字了。

    不论是墙垣的斑驳,还是瓦砾的残缺,都显得这镖局是这么的老态龙钟和穷困潦倒,可这显然与我之前印象中的龙威镖局完全不同。龙威镖局向来用钱解决问题,却居然是在这角落里的一间残院,难免让人心有疑惑。

    有钱,破院。这样奇怪的搭配,项狗狗怎么会只字未提呢?我心里又多出个疑问。

    我围着龙威镖局转了两圈,又悄悄在一旁不远处的柏树上向里看了看,发现院内有十余人正要一同出门,站在中间的是个凤眼尖鼻的清秀男子,看上去三十出头,两撇细长的八字胡,身穿一件红色文士宽袍,披一件黑色披风,双手始终负在身后。

    其他人则都是灰麻色装扮,互相之间好像还在谈笑风生,不过始终没人和那中间的男子说过话。

    亥时将近,两个下人分立左右,打开远门,那八字胡的男人迈步便先出了门,剩下的人这才紧跟着一一出了门。他们步履轻浮,有说有笑,完全不像是有任何规矩的一个群体,更不像是镖局,反倒像是一群浪荡公子出门去逛花楼。

    胡同口忽然响起几声狗叫,那些吊儿郎当的家伙们立刻变换脚步,俨然是将那个八字胡护在中间的架势。

    看来这男人应该就是龙威镖局的大当家——方知言。从这些人这么急于保护他来看,方知言可能确实不会武功,可是如果这些人是高手的话,他们又怎么会被这几声狗叫吓的乱了阵脚?难道他们也不会武功?我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一个人这么有钱,就算自己不会武功,也应该找些高手保护,怎么可能和一群文弱书生出门?

    更何况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行走江湖岂能面面俱到,得罪人乃是在所难免之事,真若有仇家寻来,那又怎是银子能够打发的了?

    所以我认定,一定是有真正的高手在暗中保护方知言,只不过我还没有发现罢了。

    镖局门前众人发现只是几声狗叫,立刻便又恢复之前随意的站姿,然后勾肩搭背的簇拥着方知言向门外街口的轿子走去。

    ……

    我一直在树上静静伏着,直到轿子以不见了踪影,再也看不见一行人的踪影。

    一个人影不知从镖局哪个暗处飘出,像一片黑羽,只在镖局门前的那只歪头石狮子上稍稍一顿,便像是风筝般的尾随方知言一行人而去。

    我心中暗自一笑,果然如我所料。

    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后,确定没有异样,我轻轻从树上飞身而下,绕到了龙威镖局墙隅边上。

    正打算偷偷潜入,却忽然又听到两声狗吠,这声音竟然和刚才那几声一模一样!是完全的一样!即使是同一只狗也没办法叫的这么一样!

    我侧身贴在墙边向不远处的路口望去,果然,一个瘦小人影正蹑手蹑脚的向这边移动。不用想,一定是项狗狗了!

    **冲他摆了摆手,以他的目力,很轻松的便看见了我。

    “你怎么来了?”我问他。

    “我来帮你啊。”

    “帮我什么?”

    “帮你调查方知言啊!”

    “不生气了?”

    “生气?生什么气?咱们是兄弟嘛!兄弟之间哪有那么多气好生的?”项狗狗拍了拍胸脯,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

    ……

    ……

    我们异常顺利的进了龙威镖局,镖局里虽然仍有些杂役、仆人,但整体来说没有什么重要人物了。而这些人又完全没有什么警惕性,就好像这里只是普通的农舍一般,方知言走后,这里大部分都沉沉睡去,只有两个厨子,在后院里支起一张小桌,放上两个凉菜,一边喝酒,一边天南地北的胡侃。

    方知言在这破旧院落中的东边建了一座小楼,门梁上随意挂着个陈旧的牌匾——镇淮楼。

    “哼,这么破个镖局,这么破的楼,还搞这些虚玩意儿干嘛,真是!”项狗狗已经忍不住嘟囔起来。

    “走,进去看看。”

    这小楼前门竟然未锁,被项狗狗轻轻一推,发出一声刺耳的木头扭动的声音。四下仍旧没有任何动静,我们更加确信这座破旧的镖局老院根本除了尾随出去的那个黑衣高手,再无其它对外的防范了。

    镇淮楼内,只有高挑的楼顶,和角落里一支木制的楼梯,沿着楼壁向上,在半空中悬着。楼壁上看上去多是些字画、书法、古玩、玉器等等,看来这楼梯仅仅是用来供人欣赏把玩这些东西的。而楼下的摆设反而更加简谱,除了一张大四方桌外,就仅有一个书柜和一张寻常木床而已。而且那桌上很是乱七八糟,有写坏的书法、泼洒的茶杯、换下的衣物、喝剩的酒壶、吃罢的碗筷,邋遢至极。

    这方知言真的让人很难搞懂:在这样一个偏远的角落里,这样破旧的院落中,建了一栋独立的小楼,这本是奢侈之举,也只有这件事和他有钱人的身份能够吻合,可这小楼中又偏偏也是如此简陋,一如楼外的旧院那样。

    “这家伙这么有钱,怎么住的地方和我家差不多啊?”项狗狗拿起一旁四方桌上的那把纸扇,胡乱摆弄起来。

    我没有理他,而是端起桌上那只还带着残羹剩饭的碗仔细端详起来。良久,却大失所望,这饭碗竟然也是路边摊上的寻常货色,怎么会这样?

    现在的情形和我想的完全不同,我之前的猜想完全偏离了正确的方向,想到这里,不禁长叹一声。

    “怎么了?拿着个破碗叹什么气啊?”

    “就是因为它是破碗,我才叹气啊。”

    “难不成你还指望它是个宝贝金碗?就这么个破镖局,破院子,破楼,当然配破碗了啊!?再说了,咱们又不是来偷东西的,你不看桌上的笔纸和上面的字画藏书,抱着个碗瞧这么半天,为什么啊?”项狗狗甚是不解。

    对,在看完其他东西之前还不能妄下结论。我在楼下环顾四周确定了没有其他值得深究的东西之后,径直走上了那吱吱作响的楼梯,口中不忘给项狗狗解释:“碗是吃饭的家伙,有钱人的碗通常十分讲究。用沸水反复煮洗是必不可少的,而且用料考究,以青瓷为主。而桌上那个碗,不但是个木碗,而且上面被剩菜浸泡几个时辰,碗沿上还沾着前些日的油,根本不可能是方知言平常自用的!”

    项狗狗仰着头看我,问道:“那这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很简单,方知言并不住在这里,或者说住在这里的并不是方知言!”我一边答他,一边眼睛盯上了悬于楼门正上方的一副字。这个位置的挂件其实很讲究,它不像各类衙门上挂的“明镜高悬”是给外人看的。这个位置不论主人是站在桌边,还是卧床休息,或者上这阁楼上翻阅字画、把玩收藏,都能随时看见。所以,这副字,是“镇淮楼”的主人给自己看的。

    这字以古体为主,却字势雄逸,如龙跳天门,虎跃凤阙,反倒是一篇飘若游云,矫若惊龙的草书,表现手法上破旧立新不说,这书家在书法上的造诣更是罕见,将古朴内敛、谨慎、规整的篆体字,写的如此狂放不羁、气势万千,能将这种古今混合的奇特搭配,写的如此和谐自然,不仅是对这书家笔上功力的考验,更是一种近乎狂妄的自信的体现。

    这副字的内容,却由于字体的久远和笔法的随性,辨认起来有些困难,只能大致看出几个词,如:岁忽终、十月、悬心、异寒。实在难以猜出大意。

    “喂,你怎么又对着个乱七八糟的画看个没完了啊!到底有没有发现啊!”楼下帮我放风的项狗狗又是一阵催促。

    “你小声点!快去门口守着!”我赶忙又去翻看其它东西。终于让我发现了这里一个奇怪的规律!

    这里所有的字画、古玩,竟然全部都是仿品!没有一件真货!这件事也依旧和龙威镖局的财力不符。

    由此,我心里产生了一个更大的疑问,如果说住宿条件和生活条件的简陋是方知言性格使然,那么这些镇淮楼里满屋悬挂的字画,摆放的古玩金石、瓷器玉器全部都是假的,就更加难以理解了!

    但凡喜好这些东西的人,哪个不是对真迹、真品,推崇倍至?本就是写附庸风雅之物,说白了就是图个面子。而且这东西其实都是给内行的人看,外行人看个热闹,也无法满足主人家的虚荣心。可现在这满屋子的假货,连我这么个外行都看的出来,更何况那些整天研究这些东西的人?这一屋子的假东西,不仅分毫面子没有,反倒会让人贻笑大方!

    方知言搞这么多假的东西挂在房里,到底是为什么!?

    这些东西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只是我还没有发现而已,我又迅速却极其用心的擦这些东西看了一遍,重点记下了字画的内容、古玩的类别、瓷器的年代、玉器的产地,妄图从中找到些能够发现它们联系的蛛丝马迹。

    可是一番思量后,仍然不得要领。

    字,多数是些行草书抄写的诗词,内容也是花样繁多,有描写美丽女子的,有述说思乡心切的,有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有游山玩水、逍遥快活的。

    画,更加繁杂,从山山水水,花鸟鱼虫到繁华锦绣,亭台楼阁也是应有尽有。

    至于古玩、瓷器、玉器,都是赝品,更加没有规律可言了。

    这些东西对于方知言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我实在琢磨不透。

    “他们回来了!”项狗狗的声音传来,我立刻从楼上纵身跳下,按照之前的约定,和他一同躲在了龙威镖局院墙角外的一株大树上。

    一行灰布麻衣的人簇拥着方知言进来,依旧是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只有方知言始终了冷着脸,不苟言笑。

    众人一进镖局,便各自打着招呼分散开来,分入四下各类房间中,有的去了厨房,有的则去了马厩,还有的去了客房。而方知言也是径直走进镇淮楼中,之后便没再出来。

    我们又等了片刻,那个暗中跟随他们的黑衣人也悄然而来。这人在镖局四周稍作巡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进了镇淮楼旁的一间小瓦房。

    我和项狗狗静静等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确定镖局里的人都睡了,才悄悄下了树来,沿着燕州城高大的围墙小心翼翼的离开龙威镖局。

    可没走出多远,却被项狗狗一把拉住,他皱着眉一脸严肃的对我道:“苏大哥,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刚才他们回来时候有事情不对劲!”

    我满脑子都是镇淮楼里那些字画,刚才他们回来时我也有特别留意方知言,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啊。

    “人数不对!”项狗狗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提高嗓门对我道。“出去的时候他们一共是十五人!不算方知言应该有十四人!回来后,三人进了后厨,三人进了练武房,五人进了客房,一人去了马厩,一人去了茅房,只有十三个人!”

    我看他虽然说的认真,却仍旧不太相信,这些人乱哄哄的,哪能看的这么仔细?更何况是项狗狗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你确定?”

    “当然确定了!”项狗狗说的斩钉截铁。

    “嘘!”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个灰衣人一路小跑的从远处黑暗处向龙威镖局而来。

    “看,我说吧。”项狗狗小声嘀咕道。

    待那灰衣人进了镖局,我才对他道:“虽然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人又回来了,没什么实际意义啊。”

    “唯独这家伙回来的晚,肯定有蹊跷!”项狗狗一见自己果然没有看错,更加来劲了。

    “这能有什么蹊跷?这小子说不定只是闹肚子,去方便去了。”我随口答道。

    项狗狗却不依不饶:“方便能方便了快一个时辰?”

    我依旧认为问题的重点应该在那镇淮楼里,而不是这稍稍晚回的小喽啰身上,敷衍他道:“你看看他们这些人,毫无规矩可言,自由散漫,也许是这家伙好色,跟方知言办完了事儿,独自喝花酒去了也说不定,你总纠结于此,能有什么结果呢?”

    项狗狗依旧不死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打断:“走,此地不宜久留,镇淮楼旁瓦房内的黑衣人看样子武功深不可测,我们必须多加小心才行。”

    “那我们去哪?”项狗狗一百个不乐意,又没有办法。

    我见他不再纠缠这件事,立刻露出个笑脸:“回客栈,去找小环那个傻丫头。”说罢已经快步向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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