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武侠仙侠 > 仙侠悬探 > 第六十六章 私心

??第二天一早,却是个难得的晴天。可清晨初升的太阳还没有来得及散发任何温暖,整个燕州城里便炸开了锅,每个人都知道了一个消息:广霞真人昨晚率队夜袭,想要暗中刺杀陈孤,被陈孤生擒,除广霞真人外,其他一众四十六名正道好手,全部被杀。

    这一消息使正在犹豫不决的“大金佛”温吉安彻底震怒,决心与陈孤决一死战。

    项狗狗第一时间打听来的消息却说,坊间已经开始流传说昨晚广霞真人的行动,根本就是正道主战一派为了逼整个西南正道和陈孤开战而进行的个人行为。目的便是让双方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这……这对他们来讲,有什么好处呢?”我有些不理解,双方动起手来不过是血流成河,怎么看都无法从中获利。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这帮高手啊,大侠啊的,要威望有威望,要武功有武功,要钱财有钱财!本来就已经丰衣足食,什么都不缺了,还整天希望打打杀杀,确实咱们这些江湖小虾米是没办法理解的。”项狗狗挠头着头嘟囔,算是回答我。

    “要威望……有威望?”我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威望”这个词昨晚也听小环提起过。

    其实这些江湖侠客,所求的无非便是这三点,而又以威望是最为难得。过往多年的大侠客,大豪杰,无一不是做了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才能一夜之间成了万人敬仰的大侠。他们中多是以一己之力扫了雄霸一方的邪教;或者凭借过人的胆识和才智破坏了某些恶人的阴谋;再或者是阻拦了外敌入侵,保卫了华夏万千人民……

    这些机会不但少之又少,完成起来更是难上加难,所以近年来一夜成名的大侠越来越少,也越来越不及之前的夜寒江、徐祖魅等人那般名动天下了。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分析的话,主战派中有人希望能够通过在这场正邪大战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来获取难得的侠名了?

    项狗狗翘着二郎腿坐在我对面的桌上,喝下一口茶水,摆手道:“我觉得不可能,这人再怎么大能耐,他能左右这场大战的胜负?若是他从中捣鬼让两边开打,自己又没办法从中取利,那这一步做的也太不谨慎了吧?”

    对啊,项狗狗说的很有道理,如果不能稳操胜券,那这一步很可能反而会引火烧身,一个志在利用这样一场大战的人,不会做这样冒险的事的。可是要说能够左右战局,让正道必胜的方法,我却实在想不出来。

    我望向项狗狗,忽然觉得他最近总是和那个神秘的“说书先生”来往,竟然潜移默化之间有了更好的分析和判断力。

    “那狗狗,你觉得挑起这场战争的人的目的是什么?”我并没有试探他的意思,只是真的希望有人能给我一些建议。

    不成想,项狗狗居然大大咧咧一挥手道:“我看啊,项大哥是你想的太多了,这江湖事,哪有那么多阴谋诡计?江湖汉子们都是快意恩仇才对的嘛!你想想,也许有些人,他本身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巴不得整天大家都打的天昏地暗他才高兴,可是你要说他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那还真不一定。”

    这家伙实在太反复了,刚才还想的挺周到,这会儿怎么就又成了笨蛋?整个燕州城如今只有你一个人是一门心思奔着“快意恩仇”去的吧喂!?

    我伸出手去,从他面前一把夺过一直被他“霸占”着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又故意把茶壶放在远离他的桌子另一端。没好气的对他道:“去打听打听,正邪双方下一步到底是打算如何行动。”

    项狗狗看出我对他刚才言论的不满,一吐舌头,瘪了瘪嘴,一边向外走一边嘀咕道:“切,刚才还不是你要问我看法的?我说了你又拉着个脸,真没意思!”

    “等下,还有……”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没精打采的转过头来,眼睛耷拉的快要闭上了:“什——么——事。”

    我被他逗的一乐,扬声道:“详细打听下龙威镖局,我要知道方知言如今是打算作壁上观,还是也率领龙威镖局众人加入正道势力对抗陈孤。”

    “哦!”项狗狗极尽所能的无力的应了一声,走出门去。

    我忽然想到,不知小环知道了这个消息,会做何感想。再三思量,我还是决定去和她聊一聊,毕竟事到如今,失态的发展已经远离了我们能力所及,她的善心终归只能在事后带给自己无尽的折磨与痛苦。想到这里,我脑中再次浮现她曾经坚定的眼眸,还有想以自己微弱的力量避免两派兵戎相见的决心,不禁心生怜惜。

    我走到小环房间门前,正要敲门,却忽然听见房内小环的声音:“你真的不愿意帮我?”

    “小环,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真的帮不了你啊。”金明通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听语气十分为难。我立刻明白,小环是在求金明通帮她阻止正邪两派的对决,她还是不愿放弃。

    我在心里轻叹一声,却又听见小环对金明通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只想着为自己谋利,而从来不愿为他人着想?为什么杀人害人这么容易,帮人救人却这么的难?”小环说到这里,已经哭的哽咽难言。

    金明通却只是默不作声,我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到他的无奈和不忍,还有对于所有参与对金狮镖局下手的两派中人的恨,还有对自己现身后会遭到的危险的恐惧。

    房门猛然打开,小环擦着眼泪冲了出来,正撞见我站在门口,我俩对望一眼,却见她眼中尽是不甘和愤恨,梨花带雨的一张俏脸却还带着鄙夷之色,狠狠瞪我一眼道:“你比他更自私!”然后一把将我推开,独自跑了出去。

    “小……小环!”金明通呼唤着紧跟着也追了出去。只留下呆若木鸡的我站在哪里,小环的话在我脑中不断的传来阵阵回声:

    “你比他更自私!”

    “你比他更自私!”

    “你比他更自私!”

    ……

    ……

    是啊,我真的比金明通自私百倍,金明通还和他们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还有随时可能因为现身而再次陷入陷阱的可能,他的不作为和没勇气完全能够理解。可我呢?我也在怕,却是怕无利可图,怕惹祸上身,怕出力不讨好……我甚至不愿为此做一丝一毫的努力,宁愿坐视几百上千江湖中人因为一场原本可能避免的战斗而丧生。

    我这样做真的对吗?我始终信奉的明哲保身的处世之道真的对吗?从什么时候起,我竟然变的如此唯利是图了?

    可我黯然低首,却正看见手臂上被切肤刀削下的皮肉,还留着扭曲的疤痕,一阵疼痛感好像真实的传来。这疼痛好像再次唤醒了平日里的我:空有一腔热血和善心是没有用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人们也只相信胜者,没了性命,就算你做了再伟大的事情,也不过是别人口中传颂赞扬的一个名字而已。

    我看了看小环跑走的方向,再没有犹豫不决,转身大步回房,开始计划自己在这场终究一定会发生的大战中到底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而我重点思考的问题便是:

    一旦双方开战,我到底有多大的可能性得到方知言的脑袋。

    我一直在这个问题上犹豫不决,主要原因便是如今燕州城里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刀疤脸的女人,城外脚印的主人和跟他对话的人,还有对金明通和金狮镖局耿耿于怀的黑衣男人。这三方到底是为何而来我至今也无法得知,皆因相关的信息实在太少,完全没有头绪。这让我在“关于如何获得方知言脑袋的问题”上变的异常难以评估。

    项狗狗又带来了新的消息,一条让我把所有原先的计划全部推到重来的消息:

    方知言愿意提供正道所有在此次大战中的钱财花费,并且会在今天晚上的“誓师会”上出现,当着所有西南正道中人的面宣布此事。

    “誓师会?”

    “对!今晚!亥时!江山楼!”

    “方知言一定会去?”

    “一定会去。”

    我沉思起来,手指轻轻有节奏的扣着身旁的木桌,木桌发出“噔”、“噔”、“噔”……的声音,像我平静的心跳。

    “怎么样?要不要我们来个勇闯江山楼?那可是燕州城里最大最贵的酒楼了,可是有过不少英雄、侠客在这里留下各种江湖传闻呢!据说几百年前金陵苏家的先人,便是在这江山楼与人对诗,赢下了如今富甲天下的苏家第一笔银两呢!”他先是不耐烦,然后变了催促,最后说到金陵苏家,又冲我不停的挤眉弄眼,样子甚是滑稽,这小子应该最多十三岁!

    我白了他一眼道:“我不是苏家的人。”

    项狗狗一脸“你别装了,我知道”的表情,看的我心里发毛,嘴里还侃侃而谈起来:“唉,项大哥你看,我又不是图你的银子,不至于这么快就和苏家划清界限吧?多少人想当苏家的子孙,还没那机会呢!不过这些人里,姓苏的可没几个!嘿嘿,他们啊,只能攀个选房亲戚,就是什么七姑八婶的,就算让他们攀上了,也不过就是个衣食无忧罢了!哪像你啊,本身就姓苏,万一真的是苏家嫡系子弟……?那还了得?那数不尽的钱财还不自己往你钱袋里钻啊!?你还是要抱些希望的!项大哥我告诉你啊,在我们吉湍坪那么个小地方,就有这么个事儿!郭大叔家的孩子在山上和其他孩子刨地玩,刨出一人脑袋骨!其他孩子说让死人头见光是要被鬼上身的,让他滴几滴血消灾,这小郭子也就信了,当场照作。结果后来回去和大人们说起这事儿,大人们问那小郭的血有没有渗进骨头里?孩子们一说都渗进去了。那家伙,这话传到郭大叔耳朵里,可把他气坏了!上山挖了那骨头不说,还休了郭大嫂,连小郭子一起赶走了!所以说啊,这有些事儿真的说不好!你看郭大嫂和郭大叔,以前也挺恩爱的!”

    我想事情想的出神,没去理会他。他又伸着脑袋凑了过来,在我面前继续说道:“项大哥,我跟你说啊,这种事儿,有时候还真不一定是坏事呢!你想想,凭空多了一大笔家产,放着谁那还不都得开心的做梦也笑出声来啊?项大哥,你要真是苏家的后人,那到时候会不会也给我个几千几万两银子,让我随便花啊?”

    “嘿我说你还来劲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让你查方知言武功的事你查了几天也没查出来,成天就是擅长扯这些胡吹海侃一点儿鬼用都没有!”我一拍桌子站起来,冲他大声吼道。

    项狗狗见我真的生气了,有些不知所措,赶紧闭口不言,一双眼睛也不知看哪里好,只是用极轻极小的声音嘟囔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呢!?”我气还没消。

    “没……没说什么。”项狗狗小心翼翼的回答,然后又赶紧道:“没……没什么事我……我先回……回去了。”说罢转身便要走。

    我一把按在他的肩头:“有话就直说,像个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是不是男人啊你?”

    他一瘪嘴,整个人往后一缩,挣脱我的手,提高嗓门道:“说就说!谁怕谁啊!我早告诉你方知言不会武功,你自己不信,你怨谁啊!我跟你开个小玩笑,你却跟我急眼了!你怎么这样啊!?”

    我一愣,嘿,这小子还学会先倒打一耙了?你跟我开这见祖认亲的玩笑,我还不能不高兴了?

    “你不说那是谣言吗?怎么又成了真的?”我还是先把正事问清楚的好。

    “你没注意我说话的语气吗?我说这话的时候很严肃,很正经你没看出来吗!?”

    我一听他这话,更加火大,骂道:“你个狗娃子说话阴阳怪气的,谁知道你真正经还是假正经啊?我成天听你说话都累,再去琢磨你哪句真哪句假,我还不得累死啊?你那嘴,扯起蛋来没完没了,谁疯了谁认真听你的每句话啊!”

    “你……你……你!!”

    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毕竟他不过是个半大小子,我这么讽刺挖苦他确实有些过分。现在看着他瞪着眼,抿着嘴,吸着鼻子,又气又委屈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正打算开口劝他几句,他却大吼一声:“你不爱听我说话!我还不爱说呢!我又没求着要给你打听消息!”然后转头跑出房去。

    先是小环,如今又是项狗狗,我忽然开始审视自己,对于他们这样两个孩子来说,我的冷漠和功利是否真的那么伤人,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我是否卑鄙的利用了项狗狗提白正杰办事的决心,所以处处都在故意刁难他?这到底是真的希望他知难而退,还是对白正杰仍旧怀恨在心?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小环跟着我显然也是另有目的,只不过那也许是她娘的目的,而她并不自知,我对她善良的心又是不是太过残忍了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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