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凤凰涅磐——重生 > 第五章 凋谢

?    有价值的交流是必须的,

    否则便不美好,

    会麻木。

    发呆和仰望并不是不好,

    问题是能否保持心境的纯净透明。

    凋谢也是一种真实。

    一、

    我有太多的不知道。

    不知道车路是怎样得知我喜欢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约我见面。不知道为什么要赴约。更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答应和他交往的。

    按着直觉做吧。我对自己说。

    来到河边,抱着那两本准备还他的工程书。

    月光下的河边真美啊。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河水、月光、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隐藏了各自的细致之点,保守着各自的秘密。

    我到的时候车路已经在等我了。

    沿着河边,我们慢慢地,轻轻地走,怕惊动月光,怕惊扰了河水。

    他终于说话了,声音很轻很温柔,我刚知道你喜欢我。

    我一时找不到应对的话。抬起头看了看他。

    兰景……我和她没什么。她并不喜欢我。他等了一会儿,见我没响应,便继续说着。

    我也不想知道你们的事。刚说完这句,我觉得有些重了。又补充道,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用了兰景曾经说给我的话。

    你真的喜欢我吗?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在颤抖。那个时候大学里谈恋爱的人并不多,所以他这样问很是紧张。

    迟疑了一会儿,我点点头。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态,真的说不清楚。

    他像是通过了很重要的考试似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笑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笑。

    两个人就这样沿着河继续走。走到快到女生宿舍的时候。青青!他突然停住脚步。

    嗯。

    我们交往吧。他说。

    我飞快地抬起头,看见他正一眼不眨地看着我。

    毫无准备,毫无预兆。

    这一次,我没有躲闪。伸出手使劲地握了他的手。转身奔上楼去。

    回到寝室,大家都在。我郑重其事地向室友们宣布道:

    今天,我凌青青正式开始和车路交往。

    说这话的时候,我瞄了一眼兰景。她先是一愣,随后就很自然地拿了一本书来看。大家都兴高采烈地追问我是怎样和车路开始的。我心不在焉又很简单地向她们说着,不时偷看兰景的表情。她一直没说话,书也没怎么翻。

    我终于觉得很痛快。

    我毫不掩饰地讲出我和车路一切。

    我知道怎么做也可以把别人刺得最痛。我想向人们宣告我也可以很恶毒。

    高手总是潜伏在不可知的地方。

    ……

    二、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车路开始很平淡地交往。晚饭后出来散步,拿着鱼食到池塘喂鱼。一切是那么的波澜不惊和水到渠成。

    大二搬到十个人的大寝室,寝室里有女生晚上睡觉打鼾。于是,半睡半醒渐渐成了我的固定习惯。到大三和快要毕业的时候学习已经很紧张,寝室里挑灯夜战直到凌晨的人越来越多。我不喜欢夜读,反而会顶着灯光安心地去睡。因为睡眠还是不会持续太久,我在醒来的时候常常会翻来覆去地看广易和宝甜寄给我的信,我要知道那些写得令我兴奋不已又牵肠挂肚的文字,它们还在不在。

    就这样一直到了1994年6月29日。晴,无云。

    真的毕业了么。

    我拉着苏言的手,开始有点难过。很多人忙着找工作,所以照毕业照时同学们来得并不齐。因为天气的缘故,每个人脸上都是夏天里特有的潮红。拍完照以后,一些人笑了,还有一些哭了,更多的人沉默了。

    接着,人群又如鸟兽散开。我看到兰景顶着烈日从楼梯上走下来,很陌生,但又很熟悉。我不自觉地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她也向我点头回应。然后,离开。

    是啊。离开。让一切变得简单,让一切有了被原谅的理由,让一切重新来过。

    河边的椿树到了离开的时候也会变得格外的繁盛。

    三、

    读大学意味着和儿时的朋友暂时分开。当初我们设想大学毕业后在同一个城市找工作,不仅可以远离父母的束缚,还可以享受重聚的美好。可现实却是因为我们不够成熟,防御能力还不够完善,等到真正要为生计发愁找工作了,我们终于还是奔向不同的城市。

    我们都已经长大。大到池塘边的榕树上没有知了,操场边的秋千上落满尘埃。

    当江宝甜在上海找到第一份工作的时候,叶广易也考上了复旦大学的研究生。一向被朋友们称作最不安于世的我却老老实实回家乡干起了公务员。

    让人想不到的是,车路放弃了大公司优厚的条件跟着我去了家乡这样的小城。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周若兰同志在我刚工作不久就火速结婚。

    若兰是我们几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里第一个结婚的。用宝甜的话说,若兰嫁得不好,不仅不好而且糟透了。丈夫是个出租车司机,长得尚算周正,很黑,个子很矮。若兰的爸爸是我们当地颇有名气的老板,很早就到沿海做服装生意,是挣了大钱的人。因为若兰很小父母就离异了,所以父亲非常宠爱她。从小若兰就是我们当中零用钱最多,出手最阔气的一个。记得为了祝贺我考上大学,她送了我一支英雄牌钢笔。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那样一支笔当时竟卖到了两百元。

    选了这样的男人做老公,若兰的爸爸当然是不愿意的。当时只有我和若兰同在一个城市。对于这事的种种最为清楚。她一心一意要和那男人结婚,不惜以断绝父女关系来逼她爸妥协。周叔叔更是气急败坏地找人威胁那个男人。父女俩终于闹僵。若兰和父亲断绝了一切经济往来,在靠近一所学校的街边找了个很小的门面,开始卖皮包。

    我把这一切告诉了远在上海的两个姐妹,大家在痛斥若兰冲动的同时也表示对她的理解。若兰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确切地说从来没有一个男生向她表示过喜欢之情,也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她像她现在的老公这样好过。那她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又有何不可?

    人是很现实的。说什么有没有漂亮的外表是其次,拥有一颗美丽的心灵才是最重要。其实人们选择喜欢的对象的时候,还是会把外表作为一项很必不可少,甚至是数一数二的重要元素。可若兰从小就不受异性关注,甚至还让男生们非常害怕。十岁的一场大病,若兰意外地失去了一头乌黑的长发。一直到她辍学前周叔叔花了好几千块钱送她到北京做了头发再植手术,她才勉强恢复了外在的头发,但一些细小的绒发仍然没有办法回到从前。

    上天雕琢了我们的五官,一旦成型,便难以修改,但是留了大把的青丝供我们自由创作。或者长发垂腰,奔泻而下,或者编束成辫,摇曳多姿;或者挽成发髻,风情万种。头发对于一个女人的面孔,犹如绿叶之于鲜花,人群之于领袖。女人失去头发,像是一个神秘的湖泊水落石出,失去了全部的诗意与想象,那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所以若兰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或多或少显得有些自卑,我们也尽量避忌头发、恋爱之类的话题。现在可爱的若兰也有男人爱了,知道她有一头并不属于自己的头发也全力去爱了,尽管爱这个男人并不十分出众,但我们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在若兰的婚礼上,一个女人,一头长发,飘逸,婉约,闪着柔软细腻的亮泽,这是何等动人心弦的一幕。可是,一个女人,能够拥有一份难得的爱情,并因为爱笑得如此美丽,这又是多么赚人眼泪的事情。

    四、

    若兰婚后的第二年,也就是1995年的夏天。我和车路顺理成章也结了婚。

    结婚那天的感觉并不太好,一点也不兴奋。只觉得整个人都很累。站在酒店门口迎接来来往往的宾客,感觉脸笑得接近僵硬。唯一让人觉得高兴的是广易和宝甜都从上海赶回来参加我的婚礼。若兰结婚广易因为有重要的考试赶不回来。这一次就成了我们工作后第一次聚齐在一起,一人不差。

    喝完大家祝福的喜酒,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新房。房里布满了栀子花的香气,弥漫在回忆中大学的夜空里。只记得那晚的天空很高很高,但又朦朦胧胧。我和车路站在阳台,望着天空。我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附和着他的笑我也笑。然后回房就寝……

    真的结婚了。

    婚前婚后我的生活没有多大改变。工作也很有规律,每天八小时上班时间,准时下班。上班并不忙碌,搞得我愈发觉得虚空。我们这样的单位一些人想升官出头,一些人由于太闲没事就说三道四,各自都心怀鬼胎。工作环境虽好,大院里的树长得异常茂盛,可气氛不好。到处充斥着尔虞我诈的危险气息。我于是养成了几乎不和同事交谈的习惯。

    告别了充实的学生生活,每天家里——单位,这样的两点一线导致我的神经渐次麻木。我常常会在走路的时候发呆,隔着楼群的缝隙找寻天空。常常会在晚上走到阳台,喝一杯红茶,仰望夜空。车路总会以为我在想事情,其实不是,大多数的时间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呆呆地看着天空。他对我很好,但总觉缺点什么。回想起来,说不清楚当初和他开始是因为爱他,为了和兰景赌气还是因为和杨聪分离的失落。总之,我有点找不着北。但我知道他是真心对我,更由于他甘愿为了我来到这个小城市,便更加认为不能辜负他的厚爱。

    然而,婚后生活毕竟不同于校园生活,婚姻也不等于爱情。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多了,我发觉我们在很多方面都是南辕北辙。车路喜欢热情的阳光,喜欢艳阳高照的天空;而我喜欢雨天,喜欢打伞走在雨中小巷。他广交朋友,各种各样的人都喜欢他,和他结交;我却喜欢一个人安静地看书,这让我觉得舒服。一切一切……他的现代方式和我的古典精神就是在我们之间慢慢地不断地出现一个又一个的断层。

    我完全不知道如何解决。我想要走进他的世界,正如他会勉强自己陪我看奥斯卡经典影片《魂断蓝桥》一样。可当我被那段无法相守的爱情深深打动泪流满面的时候,他竟然会睡着如初生的婴孩,偶尔发出憨熟的呼吸声。我真的无法靠近。

    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探究爱或不爱的问题。车路在属于我的城市停留下来。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相处,其实不一定和爱情有关。就像黑暗中抚摸的感觉,看不到对方,知道这温暖的手和皮肤能够带来安慰就够了。很多时候,我们并不交谈。或者说他永远不可能了解我在想什么。我的预热很慢。感情总不能活泼地施展。所以在很多人包括车路面前我笑着,心里却容易麻木不仁。我想那应该不是拘谨。而是不容易对人感兴趣。没有**,只能说是麻木不仁。而且越来越喜欢一个人。车路说我是温室里的花朵,见不得外面的太阳。每次他和朋友聚会我都不愿意一同前往。渐渐地他选择热闹的朋友聚会,我选择一人独处。周末的时候,我常常是整天整天不出房门。从床走到阳台大约是五米,从床走到书桌前,大约是十米。我就在这十五米间的距离里活动。站在阳台大口大口地呼吸,巴不得把肺里的浊气全部换掉。伏在书桌前看书,写日记。倦了就去床上,床头有柔软的被子和枕头,还有缓解疲倦的眼药水。除了偶尔接几个电话,一天里我不必说话,渐渐陷入一种失语的状态。

    有时候上班太清闲,我会中途溜出来到若兰的小店里和她闲聊。因为紧挨学校,所以能听到课间操的广播声。我们常会聊起中学的事情。那时我们每天第二节课后也会到操场做操。光照在身上,泛出一层健康的光辉。我们几个总是挨着站队,灿烂的笑着。等到做完操,同学们如潮水散开,我们会手挽着手,并排走,一直走回教室。多希望这些时光能维持得长久一些啊。除了回忆,就是听若兰向我叨述到她店里光顾的各类客人。从小就不缺钱花的她做生意尤其挑剔,遇上一些讨价还价的顾客她懒于搭理,宁愿不赚那几个钱。几个月下来,生意毫无起色,每个月除付清房租和杂七杂八的费用,几乎没有利润。

    看看她,再想想我自己,我有些无奈:已经回不去了,一切都已加上曾经。

    凋谢是一种真实,盛开只是代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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