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
负责公司一部分业务的孙经理，把烟灰缸递过去。
他进来时就看到陈总手指间的香烟有了长长一节烟灰，而陈总坐在椅子内出神，没有注意到它已经快要燃尽。
孙经理的声音像是唤醒了一个神游天外的人，陈子昂回神，燃出长长一截儿的烟灰也被他的动作震落，碎成一片粘在衣服上。
拍了拍已经沾在衣服上的灰尘，陈子昂把烟蒂按灭在递到眼前的烟灰缸内。
“什么事，”他问。
“这份文件需要您签……”
孙经理的话还没说完，陈子昂就把自己的大名写上了。
“您，不具体看一下吗？”孙经理的问话带着小心。不光是公司上下，很多人都知道李红旗的事。
但是公司的人都知道，李小姐被关在看守‘所，他们的陈总，也相当于被关了进去。
陈总以前不经常来公司处理业务，除非有要紧的事儿，但是现在，他几乎都待在这。
待在这里不是为了处理公司的事情，更像是……无处可去。
每次进到陈总的办公室，都感觉像是进了黑洞，不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很黑，而是看到陈总就忍不住跟着难受。
之前，公司里还有小年轻打赌，赌他们陈总会不会与李小姐划开界限。毕竟，那已经是个注定要在监；狱里度过余生的人了，不光事业毁于一旦，坐过牢是个罪；犯，这样的污点会一辈子跟着她，人们会用有色眼光看待这样的人，也会唾弃远离，不信任，跟她有关联的人甚至都抬不起头，往后也不会有什么发展，就更配不上他们陈总了。
有人赌陈总会跟李红旗划清界限，因为有那样污名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但也有人赌陈总不会给李红旗划清界限，曾经，他们的感情令人羡慕，动容，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陈总很爱李小姐。
事实也像一部分人预料的那样，陈总非但没有因为李小姐被关进看守‘所而放弃她，动用了许多人际关系不说还为她填平了‘金利来’的损失。
那是很大的一笔资金，让他们公司一些很有前景的项目都中途折腰。
开始有人为陈总感到不值。私下里谈论李红旗有什么地方值得陈总这样对待。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陈总也随之消沉了。
他身边的人都知道，陈子昂在等，等开庭的日子。
陈家之所以拿陈子昂没办法，就是因为他根本就不靠家的关系。这次，他为了李红旗惊动了老家，有人想给李红旗一个教训，也给他一个教训，所以开庭的事一直被压着。
一压，就是五个月。
事情已交给老家那边处理之后陈子昂就插不上手了。后面的这几个月，他在没机会去见她。
看守‘所是什么地方，不用说也知道。
墙里墙外，都度日如年。
可就算全世界的人指责李红旗做错了，哪怕她真的错了，陈子昂也愿意陪她错下去。他只是有点怨她，怨她不该瞒着他，怨她把自己陷入到那样的境地。
……
……
轰隆隆的雨声，把陷入到自己世界中的陈子昂惊醒。
他止不住的会想跟李红旗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每次回想起来，嘴角都会跟着上扬。
他没跟她讲过，自己十七岁那年，心里就驻进了一个叫李红旗的人。
她不喜欢他张扬。
不喜欢他打架。
不喜欢他目中无人。
更不喜欢他傲气。
从青春年少不知道什么是感情时，他就在朝她喜欢的样子改。
如果不是中途分开的那几年，他一定不是现在这样，而是她最满意的模样。
夹着湿润空气的风从窗户吹进来，陈子昂闻到自己满身香烟味。
她在的话要嫌弃他。
站在窗户边吹了一会儿风，把身上的香烟味道吹散，陈子昂打了一个电话。
这通电话直接通向平原市柿长家里。
没有多余的寒暄，陈子昂嘶哑的声音说：“这月不开庭，我就进去陪她。”
无休止的等待，他已经等够了，但是用自己要挟别人，这幼稚的行为还是头一回。
那又怎么样呢，他要是真的把自己弄进去不出来，着急的一定不是他。
电话那边笑了两声，似乎也 在嘲笑他的话。
“你这么做就是在为难我啊。”
只是陈子昂的父亲，就是正部；级，他一个柿长，陈子昂要是犯罪了还好，什么都没犯，怎么能把他关进去。
这烫手的山药捧的也够久了。
电话那边让他等消息。
……
……
5月初。
事关‘金利来服装厂’原厂长李红旗转移集体资产的一案开‘庭。
出席的有行‘政方面的人，这其中包括稽’查组，企业监督’局，金利来工厂的部分领导，以及被告的家人。
主要受审的人有‘金利来服装厂’的原秘书‘长，赵念念；外部销售，卫国，方俊；财务负责人蒋勇。
另一位财务负责人严小飞，缺席在‘逃。
而原本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主‘犯李红旗，因为部分原因由代理律师出席。
这是一场半公开的审理。
金利来服装厂的秘书；长赵念念，外销部人员，卫国，方俊，财务部严小飞等人，联合黑龙江出口企业组建金利来子公司，利用现有企业存在的漏洞，蒙骗县里和金利来总厂，意图，并且实施了集体资产转移。
现证据确凿，判处赵念念，卫国有‘期’徒‘刑15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从犯方俊，有‘期’徒‘刑12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蒋勇举报有功，但因未能及时揭发卫国等人，判处一年有‘期’徒‘刑，缓期一年执行。
原金利来服装厂厂长李红旗，监管不力，使企业遭到巨大损失，判处2年有‘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缓期2年‘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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