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武侠仙侠 > 玉剑神歌 > 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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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他来到这个庄里,便曾多次看见孙铮的孙女,但是他的整个心灵正陷落在痛苦的深渊,没有那种好逑之心,所以也就漠然无视于孙婷君的绵绵柔情。wenXUEmI。

    其实说来,他历经不少美丽女孩的眷顾,但是,每次他都因为心里钟爱着东方萍而漠然视之,他又何尝不能从孙婷君那脉脉含情的眼神中看出她心里的意念?

    他说道:“你别把这话说出去,我要传授你布阵之学!”

    孙玉陵高兴地点点头,道:“我一定不告诉别人,石公子,你这阵法真好,昨天我用竹枝摆了个‘五行阵’,把孙福、孙定给关在里面,让他们在里面转了好半天,好久才放他们出来……”

    柳云龙没想到自己教给孙玉陵的布阵之法,会被他用来戏弄家人。

    他心里又好笑又好气,肃容道:“玉陵,我跟你再三说过,千万不能用来戏弄别人,你老是这样,我下次再也不教你了!”

    孙玉陵慌道:“石公子!我下次一定不会这样。”

    他辩解说道:“昨天是孙福他们要叫我到丹房里去打坐,我可不耐烦,每次坐在那里,非要几个时辰才能出来,连动都不能动一下,真要了我的命!”

    柳云龙正色道:“玉陵,你可知道坐功是一切内家武功的基础,千万不能因为贪玩而疏忽了,不然以后再也不能挤身武林高手之林。”

    孙玉陵肃然点点头,道:“我一定不再贪玩了,我要练好武功,替爹爹报仇!”

    柳云龙目中射出炯炯神光,道:“西门奇!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孙玉陵一拉柳云龙衣袂道:“石公子,你不要杀了他,让我长大了好替爹爹报仇!”

    柳云龙轻叹口气,摇了摇头,道:“我与他仇恨缠结,不能罢休……”他狠声道:“我绝不会放过他!”

    孙玉陵被柳云龙这种神态慑住了,他默然低下头来。

    柳云龙喃喃地道:“我与他有不世之仇,此仇不报,非君子也!”

    孙玉陵抬起头来,道:“石公子,你做我师父好吗?传授我武功,然后我就可以替你报仇,也同样地可以替我爹爹报仇!”

    柳云龙笑道:“你说得真不错,但是你想想,等你学成了武功,我该有多老了?我怎么等得及?”

    孙玉陵一愣,眼珠转了一下,问道:“石公子,为什么你才来的时候是我们的掌门,而现在又不是了呢?”

    柳云龙道:“那是你爷爷认错了人了,他们以为我是碧眼尊者的徒儿,所以才会认为我是毒门掌门。”

    “哦!”孙玉陵恍然道:“怪不得我在想我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师祖呢?”

    柳云龙伸出手去,轻轻地摸了摸孙玉陵的头,问道:“玉陵,你说有事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孙玉陵道:“我跟你说了,你可要教我阵法呢!”

    柳云龙点点头道:“我绝不欺骗你!”

    孙玉陵眨眨眼睛,道:“我姊姊要我来接你去怡碧楼。”

    柳云龙道:“原来只有这件事呀!”

    他又摇摇头道:“我还要去练功,不能去……”

    孙玉陵急道:“姊姊说有非常重要的事,非要你去一趟!”

    柳云龙皱了下眉头,心中转过许多念头,方始道:“好吧!我就随你去一趟!”

    孙玉陵也皱起眉头,道:“不!我要到爷爷那边去,而且姊姊也只要你一个人去。”

    柳云龙暗忖道:“到底她有什么事要找我?”

    他拉着孙玉陵,回头朝庄里走去。

    进了月亮洞门,他反手便将大门关上,对孙玉陵道:“见到你爷爷,代我问他好!”

    孙玉陵点了点头,飞奔而去。

    柳云龙抬起头来,只见天色渐渐开朗,阳光遍洒各地,仅只靠北一角浓云密布。

    他的视线转到那座高楼,只见孙婷君仍自倚着窗棂,仰望着天空。

    一缕阳光投射在她的脸上,使她如玉的粉脸显得更加莹洁,微风吹得她的头发散乱地飘拂着,连她头上的金凤凰也都颤抖地摇动着。

    柳云龙身形一顿,目光凝聚在那摇颤的金凤凰上,好一会才缓缓地移向那发丝飘拂的娇柔的脸靥上。

    那个少女伸起手来,轻轻地拂了拂飘浮在脸上的发丝。目光一转,瞥见了柳云龙。

    她那细长的眉梢一阵微皱,眼光里含着一股淡淡的幽怨……

    柳云龙的目光与对方一触,心头一震,顿时兴起了一阵奇异的感觉。

    他的心湖激起两点涟漪,但是很快地就又平静下来,他暗自叹道:“我是不能再爱其他的女孩子了,只有辜负你的一番情意。”

    那倚在窗前的少女仍自凝神地往这边望来,但是她的脸颊上已经带着娇羞的红晕,这使得她更加美丽了。

    柳云龙赶忙低下头来,匆匆地沿石阶行去。

    那个少女见到柳云龙这种样子,幽幽地一叹,垂下了眼帘,自那茸茸的睫毛底,流下两滴珠泪。

    她拉了拉披风,紫色的影子一闪,自窗口消失……

    柳云龙登上石阶,越过回廊,来到怡碧楼前。

    他犹疑了一下,举起手来正待敲一敲门,眼角已掠过一道人影。

    他侧身一看,见到那闪现在墙角后的人影,正是庄里所聘用的师爷李文通。

    “咦?”他暗忖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自他来到这庄里疗伤后,不久便发现其中一个年轻人行动很诡异。

    待他在庄里待了两天后,方才知道这个长相颇为英俊的年轻人,却是本庄的师爷。

    “嗯!”他继续忖道:“怪不得我第一次望见他,便发觉他不像一个文人,敢情他还真会武功,否则不会在我一看之下,便如此快速地闪躲开去!”

    他微微皱了皱眉,忖道:“他既然可算是武林高手,又为什么要假装自己不会武功,而遁居于万毒庄里?莫非他有什么阴谋?或者有其他不得已的苦衷?”

    就在他忖思之际,“呀”地一声,那扇门已被拉了开来,从里面飞奔出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女孩来。

    “啊!”那个丫头吃了一惊,倒退了一步,随即欢喜地道:“原来石公子你已经来了,小姐还要命我去请您呢!”

    柳云龙点了点头,道:“你们小姐在里面?”

    那丫鬟道:“我们小姐已等了您好久了……”

    她敛一敛衽,道:“公子里面请——”

    柳云龙迈开大步走了进去,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馨香。

    他目光瞥处已见几上摆着一个紫铜兽炉,袅袅的一缕青烟升了上来,将芬芳的香气散发在室内。

    “叮——”一声轻脆的琴音自内室传来。

    那丫鬟叫道:“小姐!石公子来了。”

    柳云龙走到椅子旁边,抬头看到墙上挂着的画,突地,他吃了一惊,忖道:“这些画怎么都是她画的?想不到她会有这一手绝艺?”

    敢情那些画上题的柳体楷书,落款人都是写着孙婷君三个字,字字清秀,纤细而工整,颇俱功力。

    “石公子!”一声娇婉的呼声自他身后传来。

    柳云龙倏然回过头来,只见孙婷君已将紫色的披风脱去,露出里面的白色衣裘,正自微敛身子,向着自己。

    他慌忙一揖,道:“孙小姐——”

    他停顿了一下,才道:“不知孙小姐召唤在下有何见教?”

    孙婷君姗姗地走前两步,道:“石公子请坐——”

    她侧首道:“小桃,还不跟石公子奉茶!”

    那丫鬟应了一声,自内室将茶盘端了出来,放了两杯茶在小几上。

    柳云龙的眼光自孙婷君那纤细的手指上瞥过,投在淡紫色的地毯上。

    孙婷君缓缓缩回手去,轻声道:“石公子用茶。”

    柳云龙应了一声,将目光收了回来,他问道:“请问小姐召唤在下,是……”

    孙婷君曼声道:“小妹我最近做了一曲,想请公子批评一番,所以……”

    柳云龙欠身道:“在下对于音律之学,素无研究,恐怕不能……”

    孙婷君微微一笑,道:“公子多谦了,素闻公子是当今武林三君之首七绝神君之徒,而七绝神君也以操琴之技列为七老之一,当然公子一定不同凡响了,只是小妹倒成了班门弄斧。”

    柳云龙苦笑一声,正待要解释这自己并非七绝神君之徒,却已见到那个丫鬟正捧着一面瑶琴自内室走出。

    一张长几横在室中,小桃将那面瑶琴摆在几上,便束手走出室外。

    孙婷君将垫子摆在地毡之上,瞥了柳云龙一眼,默然伸出十指放在琴弦之上。

    琴音一缕跳出,随着袅袅的青烟,散在室内,似梦幻样的音韵,顿时将柳云龙的心灵吸住。

    婉和而柔细的琴声里,有一个绚丽的故事。

    含着淡淡哀愁的故事里,有一个美丽的少女……

    她站在沙滩上,银色的月光洒落在她白色的衣袍上,使得她更加圣洁美丽……

    柳云龙缓缓闭上眼睛,仿佛看到那少女姗姗然向着水流潺潺不停的小溪走去,她那白晰的玉足踏进溪水里,让清澈的溪水洗濯着……

    流水滑过小溪,被溪底的圆石激溅起一朵朵的白花,那轻脆的声响,正似珠落玉盘……

    柳云龙默然忖思,在他的脑海里,那圣洁的少女正是他魂梦萦绕的东方萍。

    “萍萍!”他轻轻地呼唤了一声,谁知琴音突然一顿,停了下来。

    他诧异地睁开眼来,诧异地望着孙婷君。

    孙婷君玉指齐伸,贴在琴弦之上,目光中含着一股奇异的情绪望着柳云龙。

    柳云龙问道:“这琴曲似是还未终了,小姐你……”

    孙婷君注视着柳云龙,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似的,她嘴唇动了一下,才问道:“公子你刚才所叫的可是萍萍两字?”

    她一眼瞥见柳云龙脸上的为难之色,幽幽地问道:“想必公子你一定很喜欢她了?”

    柳云龙默然地点了点头,道:“她是我一生之中,最难忘的人……”

    孙婷君凄然一笑,道:“我早就知道你公子这等显赫声名,偏又如此丰神朗逸,一定有不少武林闺秀会爱上你的……”

    她语声一咽,道:“但是春蚕自缚,无可奈何,这也不能怪你。”

    柳云龙见到孙婷君眼眶里已隐隐涌现了泪光,他叹了口气,轻声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孙婷君十指齐勾,琴声倏然大响,她的身躯微微一颤,两滴泪水滚落……

    她迅捷地举起衣袖将泪水擦掉,凄然一笑,道:“我为公子祝福!”

    柳云龙暗暗一叹,道:“谢谢小姐,在下就此告辞!”

    孙婷君站了起来,道:“小妹尚存着一张画,想请公子你代为题词……”

    她姗姗行到墙角,将桌上的一张卷起的画轴拿了过来。

    柳云龙接过画,轻轻地将系着的红线解开来,摊开只见上面画着一个身穿白袍、披着紫色披风的少女,坐在一座峭壁之前抚着玉琴。

    层叠的峰峦,悠悠的白云,与那少女的一眉一唇,都画得清楚无比,甚而连一条条衣服上的褶纹,也都清晰地显现在画中的衣袍之上。

    柳云龙心里惊佩无比,仔细地一看,只见那画中的少女眉目传神,栩栩如生,正是孙婷君自己。

    他脱口道:“你这是怎么画成的?实在太好了!”

    孙婷君脸上浮起一丝微笑,道:“我是照着镜子画的,尚还不至于有污尊目吧?”

    柳云龙赞赏道:“太好了,实在太好了,真想不到你画艺如此高明,与琴音不相轩轾。”

    孙婷君轻轻叹了口气,道:“画得再妙,弹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她又曼声说道:“希望公子能代我在上面题一首词,也好留作纪念,使小妹能经常想念公子的……”

    柳云龙犹疑了一下,毅然道:“好吧!我题一首词。”

    孙婷君秀靥一开,欣然道:“我这就跟公子磨墨!”

    柳云龙将画放在桌上,道:“让我来磨墨吧,小姐你……”

    孙婷君颤声道:“尚请公子能容我替你磨墨。”

    柳云龙微微一愣,暗叹道:“唉!天下竟会有如此痴情的少女,只怪你害得她如此的痛苦……”

    他目光凝注在画中,顿时,耳边仿佛响起了琴音……

    握着狼毫,他沾了沾墨汁,轻声吟道:“指上波涛弦里雨,珠落玉盘无数,不用周郎顾,曲传绿绮何曾误。”

    他顿了一顿,继续吟道:“拂罗商征还角羽,试持青峰如许,疑是熏风度,九嶷鸾凤齐歌舞。”

    刚将“舞”字写完,他突地脸色微变,毛笔往上一挥,一滴墨汁飞了出去。

    “吱”地一声轻响,那滴墨汁凝聚似铁,射在一只绿毛蜘蛛身上,顿时跌落下来。

    孙婷君抬起头来,望见屋顶上挂着一条晶亮的蛛丝,她皱了皱眉头,道:“这里怎么会有蜘蛛丝?”

    柳云龙静静地聆听了一下,嘴角浮起一丝奇异的表情。

    孙婷君说道:“石公子,有什么事吗?”

    柳云龙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

    他饱沾了墨汁,在画上题了塞外柳云龙五个字。

    突地,他眉尖一耸,道:“你这屋子里有没有饲养什么毒物?”

    孙婷君摇了摇头,诧异地道:“没有呀!”

    柳云龙哦了一声,手腕一挥,在所题的词前写了三个字。

    孙婷君全身一震,念道:“惜分飞。”

    她慌忙侧首道:“你要走了?”

    柳云龙轻喝一声,手中毛笔一扬,反手急掷而出,左掌一按桌子,身形倒飞而起,穿窗而出。

    孙婷君惊诧地叫道:“石公子!”

    她只听“喀吱”一声,窗棂齐断,急转回头时,柳云龙早已飞出窗外。

    她的目光转处,已惊悸地愣住了。

    在地上,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正自蠕蠕挣动。

    蛇身的七寸之处,被那枝毛笔如剑钉住,深钉在地板上……

    柳云龙飞身穿出窗外,只见一个蒙着面布的汉子正朝后院飞奔而去。

    他大喝道:“你想逃到哪里去?”

    喝声里,他振臂扬身,昆仑的“云龙八式”使将出来,身子顿时有如飞矢流星,一跃六丈。

    那蒙面汉子正自飞奔之际,身后风声飒飒,衣袂破空之声急响,他心中一惊,脚下赶忙一滑,斜斜翻下高楼,往后院跃去。

    柳云龙见那蒙面人狡猾无比,竟然斜里倒窜过去,想要逃过自己的追赶。

    他冷哼一声,忖道:“昆仑轻功能在空中转折自如,岂能被你这迂回奔逃之法脱了开去?”

    他四肢一蜷一放,回空绕了一匝,有似殒星流失,急泻而下。

    那蒙面汉子,正往楼阁底下窜去时,头上风声急啸,一场冷哼响起。

    他心神一震,赶忙侧身一看,见柳云龙神威凛凛,恍如天神自空而降,猛冲而下。

    顿时,他吓得心胆欲裂,一蹲身倒劈一掌,身形急转,便待滚下楼去。

    柳云龙五指疾伸,一把便将那蒙面汉子背心衣衫揪住。

    他冷冷喝道:“你还想往哪里去!”

    那汉子背心一紧,只觉像是被五枝钢爪抓住,痛彻心肺,他惨嗥一声,整个身子已被柳云龙举了起来。

    柳云龙振臂一抡,左手一扬,指尖划过蒙面汉子脸上的面巾。

    “嗤”地一声,面巾破裂飞去,露出一张猥琐瘦削的脸孔。

    柳云龙微微一怔,道:“孙克强,是你!”

    他脸色微变,忖道:“这家伙专管本庄伙食,平时做个炊事总管倒也不坏,但是为何今日竟要放毒物来害孙婷君呢?”

    他目中神光暴现,沉声说道:“你快快招出是何人支使你来的?为何要毒害你们小姐?”

    孙克强全身颤抖,还没说话,已经脸色发青,头上冒出汗来。

    柳云龙没想到孙克强会先服了毒药再来行动的,他吃了一惊,指尖挥处,已将他身上几处大**闭住,使毒性不致流经血液快速地攻上心脏。

    他怒叱道:“你这个混蛋!是谁叫你做出这种蠢事?”

    孙克强满头大汗,眼中露出乞怜的目光,颤声道:“我是被逼得……”他惨嗥一声,嘴角流出鲜血,眼睛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嚅动了两下嘴唇,续道:“老庄……主,他……”

    柳云龙惊诧地道:“他怎么啦?”

    孙克强急喘两口气,颤声道:“毒门南宗……”他话声未了,闷哼一声便死去了。

    柳云龙见孙克强脸上肌肉都绷得紧紧的,痛苦的表情完全显现在脸上,他一愕之下,脑海之中掠过一个念头。

    他暗忖道:“莫非毒门南宗在这个庄里布有奸细,想要制造什么阴谋?所以用毒药来控制人的的行动……”他思绪一转,忖道:“而这个孙克强正是被逼在事前服下毒药,来用蜘蛛和毒蛇害死孙婷君,谁知我正巧会到怡碧楼去,所以他一直在等机会,等到我听琴题字时,他逼不得已,只得将毒物放了,以致被我破去……”

    他目中射出惊骇的神光,继续忖道:“那么孙铮也一定危险了,而孙玉陵却正好赶去……”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他放下孙克强的尸体,四下一望,飞身朝湘妃竹林后跃去。

    他心里急着孙铮的安危,身形更是迅捷无比,每一个起落都在六丈开外,两个起落便自竹梢顶上飞跃而过。

    一重月亮洞门,被掩在丛丛紫竹之后,那些紫色的竹枝衬托碧绿的竹叶美丽无比。

    柳云龙毫不停顿,足尖一点石墙,急掠三丈,自紫竹林梢跃过。

    他身形如飞,飘行于细软的竹枝尖端,借着竹枝的一点弹性便飞出数丈之远,三起三落已跃过那一大片的紫竹林。

    眼前现出一座假山,怪石峥嵘,被雪花盖满。

    柳云龙自来到这万毒山庄,还未到过这里面,所以倏然见到眼前竟是这么一座巨大的假山,不由一愕。

    他四下一望,只见浓密的竹林将这座假山围住,旁边竟然连一间房子也没有。

    显然,毒门五圣昔日隐居练功之所就是在这个假山里,毫无问题,这附近必设有消息枢纽之处。

    他略一沉吟,却没有见到雪面上有什么痕迹可寻,于是他飘身落在地上。

    蓦地——

    一阵弓弦急响,箭雨急咻,自浓密的竹林里射了出来。

    柳云龙在昆仑的风雷洞里便已练成了夜能视物的功夫,这下一听弓弦声响,便悚然一凛,目光闪处,便看见这蓬箭雨的来向。

    他清吟一声,旋身飞起,左手大袖一兜一转,一股回旋劲风自袖底升起,将那些射来的箭雨都击得纷纷坠落地上。

    他右手回腕一扬,六枝金羽带着异啸旋飞射出。

    随着射出的金羽,他身形毫不停滞,蹑行于空中,自密密的竹林间隙中穿过,飞扑而去。

    “啊!”惨嗥之声连续响起,那些飞旋的金羽齐都射入浓密的竹林里。

    柳云龙身形一跃进竹林,耳边金风急响,一柄大刀闪起蓝汪汪的光芒,斜劈而来。

    他冷哼一声,左手两指一点而出,右手五指骈合,直击而下。

    “当!”

    他两指正好点在刀刃之上,一声急响,那柄大刀立刻荡将开去。

    随着这两指的击出,他那直劈而下的一式,正好将那躲在竹根后的大汉击中。

    “啊!”他惨叫一声,眉心滴血,倒仰身子跌翻开去。

    柳云龙双臂一抖,五指骈合似剑,急速地发出五式。

    身影一横,掌刃带起急啸之声,劈中隐匿在竹林里的五个大汉额头之上。

    他们俱都是眉心之中,被柳云龙那致命的一击划过,一点血痕涌出,便齐都死于非命。

    柳云龙怒气勃然,在这陡然之问,又绕着竹林一匝,方始立定身形。

    他发觉那十二个大汉齐都是躲在地上挖的洞**里,以堆积在竹林里的枯落的竹叶,将洞口盖满,连他自己也没有看到一点痕迹。

    林口幽深阴暗,潮湿的空气有一股枯叶**的怪味,很是难闻。

    他目光如炬,一眼望见,便看那些大汉肌肤黝黑,显然不是庄里之人。

    柳云龙暗忖道:“这些都是毒门南宗弟子,但是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呢?莫非他们都是在我布出‘九曲玲珑阵’前便已埋伏在庄里?”他沉吟一下,忖道:“那么他们一定是要对毒门五圣,或者想对五毒山庄有所作为而来的。”

    正当这时,他听得庄里响起了急促的锣声,人声喧哗,吵杂嚣闹。

    他一个飞身,“沙”地一声轻响,竹叶摇动了一下,便已跃到竹枝顶上。

    往前庄一望,只见火光烛天,阵阵浓烟随风飘散开去。

    他心中怒火燃烧,恨恨地道:“这些人真该杀,竟然放火烧起房子来了!”

    他身形一动,将要跃到前庄去,但是心里又惦记着孙铮和孙玉陵祖孙的下落。

    略一忖思,他便决定先要将孙铮救出,因为他认为前庄闹成这种样子,孙铮绝不可能不知道,显然是已经受到埋伏的毒门南宗弟子的伤害。

    他又掠回那座巨大的假山前,随着那怪绝峥嵘的假山后,绕行了一圈。

    “哼!”他剑眉一耸,罩掌一按,随即往上一推。

    一阵“轧轧”的轻响传来,那座假山裂开了一个半人高的石洞。

    洞**幽深,有一条石阶直通而下,柳云龙罩掌贴胸,飘身跃了下去。

    一条狭长的甬道曲折地深入地中,石壁阴湿,壁上不少青苔。

    柳云龙走出一丈多远,只见眼前突地开朗,一间石室,就在甬道尽头,他毫不犹疑地走了进去。

    方一踏进石室,他便闻到一股腥臊之气,立刻,他闭住了呼吸,缓缓地往四周望去。

    一个个的土堆,一堆堆的苔藓,以及满墙乌黑的一片,使得他皱起了眉头。

    敢情那爬满墙上的是一条条黑色的守宫,而挤在土堆里的则是一条条盘曲一团的蛇,在苔藓里蠕蠕而动的却是长有半尺的大蜥蝎。

    柳云龙暗忖道:“这石室虽说温暖干燥,但是也没听说蜥蝎和守宫需要冬眠的呀?难道这是毒门五圣用来提炼毒药用的?”

    他满腹疑云地行过石室,来到铁门之处。

    蓦地一

    他耳边响起一声狂笑,自铁门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嘿!果然这地下室里有人闯入了!”他凝聚真气,手掌贴在铁门的锁上,略一用劲,便将铁锁生生扭下。

    轻轻推开铁门,他发觉前面一座巨大的石屏风,几乎将整个铁门都挡住了。

    “嘿嘿!”一声狂妄的冷笑传来,接着便听到孙铮的怒叱之声。

    那个声音冷涩已极,狂笑一声后,说道:“现在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是如何培炼毒虫,使之毒性加强,体态变大!”

    孙铮怒叱道:“老夫已经答应你,将修炼‘五毒功’的法诀告诉你,你却不依言将玉陵放还,莫非……”

    那人冷笑一声,道:“我只答应不杀你的孙子,并没有答应放他走,是你没有听清楚。”

    孙铮怒喝道:“李文通,怪我瞎了眼,竟然不晓得你是南宗传人,而把你当心腹样地看待,谁知你却早已图谋老夫研究二十余年的炼毒经验,怪不得我的天蝎会被偷。”

    柳云龙在室外听得明白,他才晓得为何当日毒门南宗的二老,会将天蝎看得如此贵重。

    他暗忖道:“原来毒门南宗之人虽然受到毒门五圣抑制,不能作乱江湖,却是早就想要图谋取得他们炼毒之法,是以才不惜一切地慢慢渗透到庄里来……”

    他脸上浮起浓浓的煞意,忖道:“怪不得我说那李文通为何要装成不会武功的样子,来隐匿庄里作一个记账的师爷。”

    李文通狞笑一声,道:“我在庄里一年以来,已经深深明白庄里的一切秘密,孙老匹夫,你可知道当初碧眼尊者为何失踪的?”

    孙铮怒叱一声,道:“这个老夫如何知道?”

    李文通冷哼一声,道:“本门之分为南北两宗,全是你们这五个老鬼弄的鬼!哼!你以为可以掩尽天下人耳目?”

    孙铮大喝道:“李文通,你不要血口喷人!”

    李文通冷冷道:“孙老匹夫,你真的要我将事情点穿?”他厉声地道:“你们五人当年趁碧眼尊者运功之际,将他暗伤,并以毒物灌进他的嘴里,想要将他害死。”

    柳云龙在石屏后听得清楚,他全身一震,忖道:“真会有这等事?”

    孙铮已大喝道:“胡说!李文通,你竟敢如此……”李文通大喝道:“住口!”

    他阴阴地道:“当日我们祖师碧眼尊者虽然被你们五个畜牲不如的混蛋所害!但是却能逼开毒性,而逃出你们的掌握。”

    柳云龙缓缓举起的手,此刻又放了下来,他默然站在石屏之后,想要听清楚毒门这段隐秘往事……

    李文通继续道:“你们虽然认为自己手段毒辣,但是却依然不能肯定尊者是否会中毒死去,所以一见到柳云龙便以为是师祖的徒儿,而将他延入庄里。”

    孙铮突地狂笑道:“李文通,你少这样污蔑我们兄弟,当年尊者行走江湖,未见丝毫音讯,我便疑惑是你等……”

    李文通冷哼一声,道:“你现在又要反咬我一口了,哼!我师父冯贡是师祖最疼爱之徒弟,岂会做出这等昧心之事?”

    他一掌拍在腿上,“啪”地一声,大喝道:“祖师逃出后,挣扎至师父处,将此事经过写好遗书,交与师父,嘱他千万要报仇。”

    柳云龙皱眉,忖道:“真个有这等弑师之事,想不到毒门五圣竟……”

    他思绪未了,又听到孙铮狂笑一声,道:“你这些话有谁会相信?想那回天剑客柳云龙一定会发觉你们所做之事,而赶来此处,那时……”

    李文通怒叱一声,随后便听到孙铮痛苦地呻吟一声,显然是受到李文通的殴打。

    李文通道:“你弑师还不算,竟然还硬将祖师的女儿奸污了,这等弑师强占师妹的恶行,还会有人偏护你不成?”

    他激动地道:“想我那师姑自幼许配给师父冯贡,后来却落得如此的结果,怎不痛恨你们入骨?但是他又有心无力。不能替师姑报仇!天幸今日被我闯入此处,将你这老匹夫擒住。

    替师父报仇,嘿!只可惜其他四个老匹夫运气好,先向阎王老孙铮语音含糊地道:“老夫待你不薄,想不到你竟恩将仇报……”

    李文通狠声道:“今日你这花费数十年来心血,辛苦建筑的庄院,将要毁之一旦,你想不到晚年会遭逢此事吧!”

    孙铮默然沉思了一下,长叹一口气,道:“唉!老夫就将培炼毒虫之法告诉你们吧!但是我的孙儿玉陵……”

    李文通道:“你那孙儿刁钻无比,我们现在不能放还他……”

    孙铮声气转为硬朗道:“那么你们便不能得到我那培炼毒虫之法。”

    李文通冷笑一声,道:“我们要将你那宝贝孙子一块块肉割了下来,然后再将你孙女儿卖入勾栏之中,任凭万人践踏。”

    孙铮狂叫一声,道:“我与你拼了……”

    但是他话没说完,就趴倒于地。

    李文通冷笑一声,道:“你运功之际,已被我将‘诛心钉’钉入脊椎!我非要你眼见你的孙儿惨死……”

    他话声未了,耳边响起一声低沉的话语:“阁下这样也未免太毒辣了吧?”

    李文通骇然色变,闻声立即回过头来。

    柳云龙缓缓走了出来,他脸色凝重无比,沉声道:“想不到毒门一脉自相残杀,竟然做出这等事来!真是可叹!”

    李文通脸色大变,他右手一扬,三枚乌黑的钢钉咻咻急响,电射而出,朝柳云龙激射而来。

    柳云龙目中掠过一丝寒芒,大袖一扬,三枚钢针立即倒射回去。

    孙铮欣喜道:“石公子来得正好!”

    柳云龙冷眼一扫,只见孙铮脸颊肿起老高,全身坐于地上,显然是在运功之际受了暗算。

    他冷哼一声,道:“李文通,你好大的胆子!好狠的心!”

    李文通避开那倒射的三枚钢针之后,便拔出长剑握在手里,神色紧张地望向柳云龙。

    他深吸一口气,道:“这是我毒门之事,不须外人干涉……”

    柳云龙嘴角掠过一丝冷笑,道:“我就看不惯那等暗算别人的小人,这回事我管定了!”

    李文通知道柳云龙既能闯进这地下室里,外面埋伏的毒门弟子,一定是凶多吉少。

    他长剑一伸,架在孙铮颈上,狠声道:“你若是再上前一步,我便将他杀死!”

    柳云龙不屑地道:“他的生死与我毫不相干,我岂会受你威胁?”

    他突地大喝一声,身形起处,一足横空踢出,有如电掣星飞,迅捷无比。

    “啊!”

    李文通痛苦地哼了一声,手中长剑顿时脱手飞出,整个身子跌出四尺之外。

    柳云龙将孙铮挟起,左手一伸,已将孙铮背起镌着的二枚钢针拔出。

    他沉声道:“赶快运气行功!”

    李文通大喝道:“柳云龙你看看这是什么?”

    柳云龙抬头一看,只见孙玉陵紧闭双眼,被李文通挟持于手中。

    李文通狠声道:“我再次警告你,你若不插手此事,我便不会将他杀死,否则的话……”

    柳云龙眼中射出凶残的目光,道:“想不到你竟会是如此卑鄙的小人,本来我想要饶你一命,现在却不可能了……”

    他话声未了,金光突现,一枚金羽悄无声息地急射而去。

    他身形一动,振臂骈掌,“嘿”地一声急挥而出!

    “啊!”

    李文通右手“臂儒**”中了金羽,还未及闪开,眉心已被柳云龙发出的一掌劈中,惨叫一声便栽倒地上。

    柳云龙猿臂一伸,将孙玉陵接住,他怜惜地望了一眼,道:“可怜的孩子!”

    他将孙玉陵放在孙铮面前,道:“我是看在令孙面上,救了你这一遭,你也不需谢我,不过我希望你能将那炼毒之法毁去,不致流传于世。”

    孙铮抬起头来,眼中含着泪水,道:“老夫一定遵嘱……”

    柳云龙低声叹了口气,道:“我也要走了,我要到西藏去。”

    他身形移处,消失在甬道的尽头。

    孙铮望着那消逝的人影,良久,方始喃喃道:“他真是一个侠胆英雄,愿上天祝福他!”

    西藏,这位于世界屋脊上的土地,蕴藏着无数神秘,由于地理上的隔绝,自恒古以来即与中原少有来往。

    初春,冈底斯山上还是冰雪封山,藏南深谷的积雪却已渐渐融化。

    潮湿泥泞的土地上,满布车辙的痕迹,一条条的、杂乱地向着拉萨城而去。

    拉萨是前藏的首邑,四面雪山环绕,中间一片平原,拉萨河即从这个平原上缓缓流过,灌人雅鲁藏布江里。

    藏土高原的春天来得比较晚,拉萨河还是冻结的,厚厚的冰河上,牛车缓缓地走过……

    拉萨在拉萨河北岸,是前藏的政教中心,布达拉宫即位于此,是**喇嘛居住的地方。

    将近黄昏,天空一片绚丽的彩霞,阵阵炊烟袅袅散在空中……

    拉萨城的灯火亮了,这西藏惟一的城市,在晚霞下显得更美了。

    苍穹里亮起了第一颗寒星,闪烁的星星带来的是夜神薄薄的轻纱。

    夜幕张起,一弯银月升起,淡淡的月华洒出,大地一片朦胧,自藏南纵谷里飞来的轻雾,将拉萨城全都罩住了。

    拉萨河的冰层上,已经看不见那高篷的牛车,这时,一匹高大的血红快马飞驰而过。

    柳云龙两眼炯炯发光,他迎着吹来的寒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拍了拍马背,自言自语地道:“拉萨终于到了!”

    马蹄敲在冰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音响,有似夜空里响起的铃声……

    “当!”一声宏亮而深沉的钟声,自布达拉宫传来,钟声飞越空中,回荡不已。

    柳云龙吆喝一声,红马迎风展蹄,飞驰而去,恍如天马凌空一般,蹑虚蹈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布达拉官高耸的寺院,依着山坡建筑,宏伟壮丽,高有十三层之多。

    飞檐斜伸入空,淡淡的月色洒下,宽敞的石阶下,有很多肃立的喇嘛。

    重重寺院,重重石阶,有川流不息的喇嘛低垂双眉,合掌行过。

    钟声停歇了一下,又响了起来,“当”的一声后,又接着一声……

    浑厚而深沉的钟声,仿佛蕴含着无比的哀伤,但是却又有着轻微的喜悦,真使人不了解为何竟会是如此?

    钟声不停地响着,随着夜风传了开去,震荡在夜空里……

    钟声未歇,一条人影闪现在墙头之上,接着,另一条人影也闪现出来。

    他们探首窥视着院子里的喇嘛,好一会,他们飞快地缩回头去,跃落墙下。

    淡淡的月光下,那两条影子闪了开去,跃出三丈余,躲在山坡边的一块大石后的阴影下。

    一阵衣袂破空之声传来,两个身穿红袍的喇嘛跃上墙头。

    他们四下观望了一阵,说了几句藏语便又跃回寺院之中。

    这时那躲在大石后的两个人缓缓地探首出来。

    皎洁的月华,照射在他们身上,可看清他们身穿玄色紧身的夜行衣,头扎黑巾,背插长剑。

    那左首一个人轻声地问道:“娘!这庙里好森严呀!我们来了三天都没能进去,看来今晚也没有办法!”

    这时那右首的人侧过脸来道:“婉儿!再等等看,待会儿可能有机会的……”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接道:“等这阵黑云过来,遮住了月亮之后,我们便可偷偷进去,否则的话,我们非要硬闯不可了!”

    月光下,上官夫人双眼注视着布达拉宫,自眼眸中射出毅然的目光。

    上官婉儿轻声道:“娘!这儿的食物好难下咽,还要用手抓着吃,我真想早点回中原去。”

    上官夫人怜爱地轻抚着上官婉儿的肩膀,说道:“今晚只要能进到寺里,只要能够找到藏经楼,为娘的便可以得到那大漠里鹏城之秘的解答,那么,明天我们便可回中原去。”

    上官婉儿睁大眼睛,道:“娘!我一直不晓得,为什么您一定要得到那个尚在未知中的什么鹏城之秘?”

    上官夫人眉梢一挑,道:“惟有得到那鹏城里的宝物及秘籍,为娘的才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那时让天下武林人物都晓得我以一个女流之辈,到底也能领袖江湖。”

    上官婉儿暗忖道:“娘都快五十岁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做什么天下第一高手。”

    上官夫人目中显现出一股强烈的**,她似是沉缅在幻想之中,继续低声说道:“我要使什么二帝三君都败在我的手下,做我的奴隶。”上官婉儿推了推她的母亲,轻声道:“娘!

    您为什么要这么想呢”

    上官夫人眼中锋芒毕露,她一听上官婉儿的话,蓦然低下头来,凝视着女儿。

    上官婉儿畏惧地低下头不敢正视她母亲眼里那种逼人的目光。

    上官夫人眼中锋芒缓缓敛去,她轻声道:“婉儿,你瘦了!”

    她轻轻托起上官婉儿的脸,怜惜地道:“你是不是在想柳云龙那小子?”

    上官婉儿幽怨地道:“娘!你别问了,好吗?”

    上官夫人恨声地道:“柳云龙那小子真可恨,不知什么时候竟成了毒门的掌门人,我看他简直是毒迷心窍了,连我们都不记得了。”

    上官婉儿心头一痛,好似被针刺了一下,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侧过头去,暗暗弹去了萦绕在眼角的两颗泪珠。

    她轻声地道:“我一点都不怪他。”

    上官夫人冷哼一声,道:“我不会放过他的!”

    上官婉儿叫道:“娘!你还没告诉我,为何想要成为天下第一高手,要使得二帝三君都做你的奴隶?”

    上官夫人眉尖一轩,道:“因为我恨他们!”

    “恨他们!”上官婉儿诧异地睁大眼睛,问道:“为什么呢?”

    上官夫人道:“因为他们逼得你爹抛弃我去做和尚!”

    上官婉儿秀眉一皱,道:“又有谁逼爹去做和尚?”

    上官夫人冷哼一声,道:“我是晓得他不满我的权利**太高,但是他却一直不愿替我争气,不肯苦练剑术,成为天下第一剑手。”

    上官婉儿这才晓得当初父亲上官梦痛苦地出家为僧的原因。她默然低下头来,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上官夫人似是回想起往事,她缓缓地自言自语地道:“当年他与柴伦两人一起,俱为武林后起之秀,但是柴伦因为钻研琴艺与阵法之学,所以剑法较上官梦为差,但我却属意于柴伦,因为他是岭南世族……”

    上官婉儿不知自己母亲为何会在这时会有如此深的感触,竟然将年轻时的往事通通说了出来。

    她嘴唇嚅动了两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只是睁大眼睛,凝望着她的母亲。

    上官夫人喃喃地道:“谁知柴伦遇见一个来自关外的牧人,学得驯马之术,并且得到西城大宛生的宝驹‘汗血宝马’,终日都是与马为伍,把我冷落一边。”

    她眼中掠过一丝怨恨的目光,恨恨地道:“这还不算,后来他又得到了前代琴仙遗下的‘天香宝琴’,从此几乎不见人影,所以我一气之下,就嫁给了上官梦。”

    上官婉儿睁大双眼,愕然望着上官夫人,暗忖道:“原来娘是因为赌气才嫁给爹爹的,唉!可怜的爹爹。”

    她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起了柳云龙的影子,但是随即她又想到那依偎在他身边的罗盈来,顿时,柳云龙那冷漠的表情使得她心弦一颤,自心底泛起了痛苦而酸涩的味道来。

    她暗自喊道:“石哥哥!”

    这些日子来的无尽相思与路途奔波,使得她的感情变得脆弱无比,一想到柳云龙,她的心头一阵难过,几乎哭了出来。

    上官夫人可没注意到她女儿的表情,她仍自轻声地说道:“谁知以后柴伦竟然在遍览古书的情形下,学会了剑道中的绝技,成为名震天下的七绝神君……”

    她恨恨地道:“最可恨的是你爹却丝毫不知长进,还是老样子,我就气他一点都不听我的话,连海南剑派竺化那破毛剑都打不赢,所以经常与他吵闹……”

    她一掌拍在大石之上,恨声道:“后来他竟然敢抛下我,出家去当和尚了!”

    上官婉儿一惊,被破裂的石屑溅得满头都是,她一拉上官夫的衣袂,道:“娘!您怎么啦?”

    上官夫人也是悚然一惊,才自沉思中惊醒了过来。

    她苦笑一下,放低声音道:“我是在气你爹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上官婉儿道:“那么后来柴伯伯又为什么要发誓杀尽天下的和尚呢?”

    上官夫人轻叹道:“他是怪你爹不该抛下我去当和尚,所以逼你爹还俗,却被你爹躲开,以致于愤极杀死不少五台、少林、峨嵋的和尚……”

    上官婉儿眼中掠过一丝极其难言的情绪,她轻声道:“娘!只有他才是最爱你的,唉!

    若是石哥哥能够这样,叫我为他死,我也甘心呀!”

    上官夫人听她女儿说得如此大胆,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红晕,随即又听到上官婉儿那样凄惋地叹息着柳云龙的薄情。

    她冷哼了一声,道:“等我得到这鹏城之秘后,我会叫他叩着头来求我,要我将女儿许配给他。”

    她眼前一黯,突地看到一大块乌云将月光遮住,立刻,她一拉上官婉儿,道:“婉儿,我们去吧!”

    上官婉儿身形一动,立即又退了回来,她轻声道:“娘,你看!”

    上官夫人循着上官婉儿伸出的手指望去,只见布达拉宫的屋顶上,一条魁梧的人影飞掠而来,快速无比,转眼的功夫,便已跃上高墙之上。

    她心里一凛,忖道:“想不到藏土边陲也有轻功如此高明之人!”

    那条人影现身在墙上,随即两条人影一闪,又有两个喇嘛跃上墙来。

    他们见到这人,都恭敬地躬身为礼,说了两句藏语。

    那条魁梧的人影,嗯了一声,挥了挥手,也说了两句藏语。

    立时,那两个喇嘛退了下去。

    上官夫人运聚眼力,也只能看到那魁梧的人影头顶光亮,身穿暗红色的大袍。

    她凑在上官婉儿耳边说道:“这也是一个喇嘛,可能是寺里的高僧,你不要动,小心他会发觉我们!”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默然没有作声。

    那身形魁梧的大喇嘛,四下望了一下,轻轻地拍了拍手掌。

    倏地,自另外一边墙角之下,三条人影闪现而出,纷纷跃上墙头。

    一个冷涩的声音道:“大师,情况如何?”

    他说的是一口京片子,使得上官夫人悚然一惊,暗忖道:“这人是谁?难道也是来自中原的,怎么声音很熟?”

    上官婉儿秀眉一皱,拉了拉她母亲的衣袂,凑在上官夫人耳边轻声道:“娘!那是大内侍卫申屠雷。”

    “哦!”上官夫人暗忖道:“怪不得我怎么觉得声音好熟,原来是申屠雷,但是他又为什么到拉萨来呢?”

    就在她思忖之际,那个身形魁梧的高大喇嘛道:“**活佛重病,宫里都在等着他选定继任的教主,所以藏经楼封闭未开。”

    申屠雷哦了一声,道:“那么,大师可知这藏经楼里确实藏有关于大漠鹏城里的记载文字?”

    上官夫人一震,惊忖道:“怎么申屠雷也是为这鹏城之秘而来,那么这个身形高大的喇嘛可能就是受大内供奉的白塔大师了?”

    白塔大师道:“师兄库军大师正与本寺三大长老随侍**活佛榻前,如果没有他的令谕,是不能开启藏经楼的,而明日老衲也要回色拉寺去……”

    申屠雷道:“那么请问大师,藏经楼是在第几重?”

    白塔大师一挥手,道:“藏经楼森严无比,内有书库,铁门重重,就算告诉你们,也不能闯入,所以你们还是回馆里去,等候我的消息吧!”

    申屠雷应了一声,道:“既是如此,在下便回馆里等候大师的消息了,不过皇上的意思是……”

    白塔大师沉声道:“这个老衲知道,至于说幽灵宫所托之事,老衲也遵嘱办理!”

    那站于申屠雷身边的郑风躬身道:“谢谢大师!”

    申屠雷道:“大师,在下就赶回馆里。”

    他身形一动,刚要走开之际,白塔大师突地叫道:“申屠侍卫长,你们跟随我来吧!”

    申屠雷愕道:“大师,这……”

    白塔大师道:“老衲有事要托你们。”

    说着,他飘身跃下墙去。

    申屠雷望了望其他两人,说道:“去!”

    三条人影一闪,齐都消失在高墙之后。

    上官夫人吁了一口气,道:“没想到**活佛病重了,怪不得宫里面这么森严,只不知申屠雷他们……”

    她沉了一下,道:“怎么西门熊又与大内勾结上了?”

    上官婉儿道:“娘!我们还是回去算了,别太冒险啦!”

    上官夫人瞥了上官婉儿一眼,道:“婉儿,你先回到拉萨城客栈等我,我非冒险到宫里去一趟不可,免得你遭到危险!”

    上官婉儿摇摇头,道:“不!我也跟你去一趟,娘,我不放心你一人去!”

    上官夫人微微一笑道:“婉儿,你真是个傻孩子,为娘的这几年苦练剑术,相信不会被留在宫里不能出来的,但是你……”

    上官婉儿道:“娘,我非要跟你进去不可,您不必管我。”

    上官夫人一挥手,道:“好吧,你一定要听我的话,我叫你逃,你就要逃,千万别成了我的累赘。”

    她站了起来,四下一望,随即振臂飞身,朝那高墙扑去。

    两道人影在黑暗里闪过,一个起落便跃上墙头。

    上官夫人略一观望,双掌轻按墙头,飘身落下寺院里,贴在墙角边。

    宫里灯火已经熄灭不少,但是石阶之前仍然有两个喇嘛肃立在那儿。

    隐隐约约地白宫里传来了梵呗之声,随着晚风,一阵有、一阵无地传进了上官夫人耳里。

    她紧了紧袖里的小弩,左右望了一下,只见这布达拉宫占地不小,左右全是大块的青石铺成,靠近右边有一排排掉落叶子的老树,正自被寒风吹得摇曳不定,发出轻轻的声响。

    她回头看了看上官婉儿,朝右边指了指,然后急掠而过,扑到那一排老树边。

    上官婉儿借着淡淡的微光,望见那高耸的寺庙,有如一只巨大无比的野兽蹲伏在黑夜里,恐怖吓人。

    抬头一望,连屋顶都看不见,只看到一些隐隐的轮廊耸峙在夜空里……

    她心里泛起一丝凉意,不自禁地沿着墙根,朝右边老树跃去。

    上官婉儿虽说跟随她母亲游历江湖,经历过不少地方,但是在这等神秘的寺院里,心里还是有点害怕,她见到那两个喇嘛向这边一望,身形赶忙一蹲。

    夜风将她扎头的手巾掀起,随着急速蹲下之势,在墙上擦了一下。

    “嗤”地一声轻响,那两个喇嘛已飞身跃将过来。

    上官婉儿心头砰然一跳,一扬右手,便待发出短箭。

    那两个喇嘛步履轻快无比,自五丈之外,两个起落便飞身跃上那高约丈许的围墙上。

    他们右手握着弯刀,站在墙头之上,朝四面张望了一下,又各向两边走了几步。

    上官婉儿正好蹲在墙根底下,阵阵的夜风吹过她的身边……

    那站在墙头上的喇嘛正要跃回石阶,倏地闻到一股芬芳的香味。

    他愕了一下,耸起鼻子连嗅两下。

    夜风将他的红袍吹起,他眉头一皱,叫了一声,招呼另外一个喇嘛跃下墙头。

    上官婉儿正自忐忑之际,却见到那两个喇嘛跃了下来,她手指一扣暗簧,便待将短箭发出。

    那两个喇嘛一跃下地,便闻到那股淡淡的芬芳气息较刚才为浓。

    他们略一张望,便看到上官婉儿蹲靠在墙边。

    那右首的喇嘛一举弯刀,喝了一声,急劈而下。

    上官婉儿一扬手,“嗤”地一响,四枝短箭激射而出。

    刀光一闪,浑厚的劲道一变,轻灵无比地泛起一层刀幕。

    连接“叮叮叮叮”四声,那四枝短箭被两把弯刀击落于地。

    那两个喇嘛冷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劈下。

    就在这一刹那,两支短箭急速地射来。

    那两个喇嘛哼都没有哼叫一声,两支短箭自身后穿过他们的颈项,刺穿咽喉,倒地死去。

    上官婉儿也正好长剑一挑,剑尖跳动之间,刺进这两个喇嘛胸中。

    她双手一伸,扶住这两具尸体,轻轻摆在地上,身形急闪间,已跃出两丈,窜进那排树林里。

    上官夫人伸手一拉,轻声道:“婉儿,你怎么可以如此粗心大意?现在千万要小心……”

    上官婉儿毫无理由可说,默然点了点头。

    上官夫人抬头一看,也分不清现在是初更还是二更,她指着前面一层高楼,轻声道:

    “那间楼房跟寺庙分开,我们去看看,你待在这里可别再发出声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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