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之中，心情最复杂的是陈光然。
赵茗荃打蒋兆丰的脸，就等同于打姜德明的脸，这他自然乐见，看着也是相当痛快，可对这种如此践踏上下尊卑的场面，感觉又是很不舒服的。
说难听点，就是有点兔死狐悲的意思。
还有，他是很欣赏赵茗荃的，希望赵茗荃能有所发展，但赵茗荃这么做，会引起很多人的反感，赵茗荃这是自己为自己在今后的道路上设置了许多障碍。
这种反感是不会拿到桌面上来说的，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尺子，他对赵茗荃这么欣赏，仍然感到很不舒服，其他人自然也就不必说了。
官场之上，千山万壑，送一个人上去，不容易，但让一个人跌下去，太多的人有机会，有时候，甚至只是少说一句话的事儿。
陈光然一直在观察赵茗荃。
第一眼，他就觉得赵茗荃是相当正值的一个人，正直的甚至是缺少变通，所以当时他就感到不解，不解赵茗荃这种人怎么会指使那个什么齐大伟如此胡闹？
但进一步观察之后，前面的不解似乎没了，但赵茗荃这个人他就更看不透了。
李忠发吐沫星子横飞的时候，赵茗荃的神色一直很平淡。
到这儿，陈光然可以断定，赵茗荃的表现已经不是个性可以解释的了，赵茗荃必定有所依仗，也就是有这个底气。
赵茗荃的底气是什么？就是李忠发这些红星公社的老百姓吗？陈光然不解。
吃过午饭，陈光然召开了一个座谈会。
座谈会上，最主要的一个成果是把电业局的混账行为提了出来。
又是李忠发上场。
这一次，李忠发虽然依旧激情洋溢，但表现的中规中矩，就是说到一个小时断三次电，虽然很是愤怒，也没有破口大骂，说一句过格的话。
开完座谈会，继续视察。
车行进到周李村，陈光然让车停下。
不远处，有几个明显不是农民的人，他们拿着测绘工具，似乎在勘测地形。
看着那些人，陈光然有些奇怪，他问坐在前面的赵茗荃道：“他们在干什么？”
赵茗荃道：“陈书记，我们对红星公社的未来规划是建立一座小城，把所有的村民都集中到小城来，我们初步规划把小城建在这里。”
陈光然晕了，刘大生晕了，司机都晕了。
晕过之后，陈光然又不能不叹服，他越想就越觉得这个超前规划简直是太好了，但问题是，能实现吗？
刘大生问道：“小赵，那农民种地怎么办？”
赵茗荃道：“刘市长，等小城建起来之后，种地只是少数人的事儿，有专门的班车接送。”
长出了一口气，陈光然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动工建这个城市？”
“规划完之后就开始。”赵茗荃道：“我们请了些专家进行规划。”
这简直就跟天方夜谭似的，刘大生惊讶地问道：“这么快？”
眉头微微皱了皱，陈光然问道：“小赵，你这是不是有点太超前了？”
赵茗荃道：“陈书记，是这么回事儿，农民手里有点钱，就是翻修或建新房子，我原本就想把村民集中起来，觉得他们建新房子可能造成不必要的浪费，所以就提出来让大伙商议，结果，商议商议就商议成现在这样了。”
顿了顿，赵茗荃继续道：“我们请专家把整个小城进行了完整的规划，在哪儿建房子，盖学校、医院等等，什么规格，都有了规定。要是有村民觉得钱够了，想盖房子，随时都可以。如果条件成熟了一些，联合体就出台政策，鼓励村民来这儿建房子，比如解决一部分费用什么的。”
陈光然和刘大生全都无语，赵茗荃说的太过梦幻了，但又实实在在。
没有再看下去的心情了，仅仅看到的这些就把他们的心填满了，陈光然没有下车，车队又继续前行。
时间不早了，陈光然结束了视察，直接返回天古市。
一路上，将近四个小时，陈光然始终闭着眼睛，一句话都没说。
车停在陈光然的家门前，天已经大黑了，下车前，陈光然吩咐秘书，不要对红星公社和这次视察进行报道。
陈家已经吃过晚饭了，所以，厨房的餐桌上，就陈光然和刘大生两人对酌。
陈光然的夫人很贤惠，摆好酒菜就出去了。
拿起筷子，陈光然问道：“大生，中午饭吃的如何？”
刘大生笑了，道：“我还行。”
陈光然气乐了，道：“你还行？”
刘大生严肃起来，道：“书记，我觉得对赵茗荃同志不应该以一般干部的标准来衡量。”
夹起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陈光然慢慢嚼着，然后道：“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个小赵确实让人很难琢磨。”
沉吟了一下，刘大生道：“书记，小赵是不是要动动了？”
看了刘大生一眼，陈光然道：“你倒是越来越长进了。”
刘大生笑了，道：“姜市长今晚可能睡不着觉了。”
陈光然道：“那你说说看，小赵会怎么动？”
刘大生道：“姜市长是明白人，我觉得他会以退为进。”
想了会儿，陈光然问道：“你觉得他会退到哪里？”
刘大生道：“书记，我觉得姜市长的底线就是把小赵调离长武县。”
看着刘大生，陈光然的眼睛眯了起来，问道：“大生，你是什么意见？”
刘大生道：“小赵在不在，对红星公社的影响都不大了。”
陈光然问道：“你也认为小赵该离开红星公社？”
点了点头，刘大生道：“书记，小赵尽管见识不凡，能力超群，但毕竟年轻，还需要历练。”
陈光然问道：“那你觉得该给她安排个什么位置？”
毫没犹豫，刘大生道：“副县长。”
陈光然沉默。
等了会儿，刘大生道：“老领导，我觉得仅仅小赵的见识，对能听进去的人就可能有大用。”
许久，陈光然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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