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历史军事 > 那首歌为谁唱 > 第十六章

??这是一个平常的周末清晨,社区花园旱照例聚集着一群群锻炼的老人,平日里拥堵的街道此刻清静得闻得见路边月季的幽香。

    难得的休息日,没有会议,不用下部队,军区副参谋长程栈从外面晨跑回来,已经有些微气喘,心里感慨着“此身不复当年勇。进了屋,发现女儿的房门依然锁着,知道还没起床,走过去,敲敲门,小声喊了一声:“紫鸢,该起床吃饭了。”听到女儿的答应声之后,便走进厨房,给女儿准备早餐,顺手把挂在餐厅墙上的液晶电视打开了。

    电视里演着是十几年如一日的《朝闻天下》,男女主播正拿着腔调播报着十国峰会的新闻,电视画面上各国首脑们衣冠楚楚、握手寒暄、宾主尽欢。

    程紫鸢梳洗完毕,趿着拖鞋,晃悠到厨房跟父亲腻了一会儿,才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慢悠悠地蹭到餐厅,在窗前那片淡金色的晨晖里闲适地坐下来,一边刷着手机看**,一边不经意地听着电视新闻。

    “接下来,我们的前方记者从十国峰会现场要带给我们一条最新报道。”

    “各位观众,我是记者XXX,我现在是在十国峰会会场门外的停车场给您作现场报道。现在是北京时间六点三十分,参加十国峰会的各国首脑此刻正在我身后湖对面的明思堂里举行早餐会,您现在在画面上看到的明思堂和我身后的会场外围一片平静安详,可是就在十分钟之前,就在我现在站着的这个停车场,我现在站着的这个位置,峰会的安保人员在一辆汽车下面发现一枚汽车炸弹,英勇机智的安保人员迅速把车开离会场,成功处置了这起恐怖袭击事件。

    我刚刚采访了峰会安保指挥部的官员,据介绍,车已经安全地开到附近一个水库,汽车炸弹在水中已经引暴,目前警方正在根据这辆汽车的线索寻找犯罪嫌疑人。”

    “谢谢XXX从前方带来的报道,听说有人当时在停车场拍到了发现汽车炸弹的画面?”

    “是的,是嫌疑车旁边的车里,一位提前守候采访的网站记者正好用手机向窗外拍摄风景,他无意中拍到两位安保人员检查出炸弹的情景”

    “好的,现在请导播再开一个窗口放一下记者无意中拍到的图像。”

    主持人和记者的对话吸引了紫鸢的注意力。

    电视屏幕切成了三个视窗,一个是演播室主持人,一个现场记者,还有一个视窗里正放着网站记者拍到的画面,画面上两个穿着黑色作训服的安保人员趴在地上检查汽车底盘,然后其中一个钻进汽车,迅速发动了汽车。

    那位网站记者显然像是搞视频出身,训练有素经验丰富,在那个安保人员摇下车窗的一刹那,焦距准确及时地调了上去,紫鸢当然还有全国的观众都清楚地看到了那位安保人员的面庞,那是紫鸢最近这些天来经常想起的面庞。

    那张曾经对着自己笑意盈盈的脸此刻却异常冷峻、沉着,那个脸上带着柔情和伤感唱着《鸢尾花》的年青军官以紫从来没有见过的工作状态出现在镜头里,然而却匆匆一闪而过,镜头里便只剩下汽车绝尘而去的画面。

    紫鸢手中的报纸不知何时掉落地上,她却没有察觉,只是紧张地听着主持人与前方记者继续对话。

    “XXX,你刚才说汽车炸弹已经在附近水库里引暴了,那么刚才我们看到那位把车开走的安保人员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们刚刚从峰会安保指挥部了解到,这位安保人员把汽车一直开到了水库边,在汽车即将冲进水库之前,他跳车受伤,现在救护车已经赶到现场抢救,目前正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具体伤势情况我们稍后会给大家带来报道。”

    “爸,爸,你看新闻了吗?”紫鸢冲进厨房,正想告诉父亲这个消息,却看见程栈站在厨房中间,一脸严肃地听着手机,

    “嗯,我知道了。佟鑫,你现在哪儿?好,我在家等你,一起去医院。”

    “爸,是飞鹰的电话吗?佟叔叔待会来接你吗,我跟你们一起去。”

    程栈有些惊异地看着女儿,“你去干什么?”

    “我去看看秦襄。刚才电视新闻都演了,我想他伤的不轻。”紫鸢不想掩饰自己的担心。

    程栈楞了一下,他认真地看了一下女儿,突然有些回过味来。他从来没有过问过女儿的感情生活,也不想刻意打听女儿是不是有心上人,他相信紫鸢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不过,此刻女儿话里话外流露的意思却让他隐约猜到女儿的感情走向。

    从洲际酒店的窗外向西看过去,滇池的一汪碧水近在眼前。点点白鸥还是像二十多年前一样安详地在游客身边起起降降,只是那池水比二十多年前深了许多,面积似乎也小了。鲁南阳在泰国常看华文报纸,有空也会看CCTV4,他听说过滇池这些年来先污染后整治的曲折。好在,眼前的这一湖水还在,白鸥也在,自己也回来了。

    昆明的清晨阳光比泰国要热烈不少,离天空更近的感觉就像脚重新踏上祖国土地的那一瞬间,有些窒息,不敢相信。古人说:近乡情更怯。是的,不敢首先跟见到的每一个人开口说话,不敢打开宾馆赠阅的当地报纸,不敢调到宾馆电视的国内频道···

    房间的电话响了,鲁南阳按下免提。是小林的声音:“老板,您是在房间叫早餐,还是到一楼咖啡厅用自助?”

    鲁南阳思忖了片刻,“还是到一楼吧。”

    “好的,我马上来您房间”。

    洲际的早餐自助人并不多,来云南的游客大多把昆明当过境城市,所以一般都住个锦江、七天之类的快捷酒店,洲际的客人还是高端商务旅客为主。咖啡厅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液晶电视,播放着不同的频道,声音调得都很低。

    鲁南阳慢慢地品着小林特地要的一份臊子面,洲际的厨师还真不错,虽然没有故乡的面地道,但吃到嘴里,久违的滋味还是让他一下子热泪盈眶。

    “老板,你看,今天早晨北京竟然有恐怖袭击呀”小林突然指着他们俩座位右侧墙上的电视,“听说英拉总理作为特邀嘉宾来参加这个十国峰会了。”

    鲁南阳对政治新闻不那么关注,只是顺着小林的手指方向朝电视看了一眼,就那么一眼,新闻画面里一个对着话筒正在接受采访的穿黑色安保制服的军人,却让他觉得十分面熟。他放下筷子,仔细地盯着那个军人看了一会儿。

    “佟鑫!”一个久远而熟悉的名字从他的脑海里跳出来。这是他当年一手带出来的年青人。

    电视采访正在进行中。

    “您好,佟队长,您能介绍一下今天早晨排除炸弹的那位队员受伤情况吗?

    “他已经送到医院了,腿部骨折,伤势不重,谢谢大家关心。”

    “那您还能介绍一下这位队员的个人信息吗?他立了大功,大家都对他这个个人很有感兴趣,比如他的成长背景兴趣爱好什么的······这个应该不会违反你们的保密守则吧”问话的女记者听起来还挺懂部队规矩的。

    “这个···队员的个人隐私我们不好透露。我只能告诉你,他叫秦襄。好,谢谢你们,你们辛苦!我还有工作,再见!”佟鑫还是记忆中的佟鑫,机敏果断,快闪走了。可是那句“我只能告诉你,他叫秦襄。”却无意中像有滇池中扔了一颗炸弹一样,让鲁南阳原来只是有点近乡情怯的心情突然间剧烈翻腾起来。

    “秦襄”,这个无数个夜里念叨过的名字,真实而确凿地出现在中央电视台的电视新闻里。“是我儿子吗?真的是儿子吗?他竟然会进了飞鹰,竟然是佟鑫兵?那么楚青呢?楚青还好吗?我怎么办?···”

    一转眼,方堃在这个彩云之南西接缅甸的小城已经呆了两年了。

    冬天的时候,他喜欢这里的温泉,泡在奔涌的地热泉水里,半辈子征战的伤痕一下子放松下来,那些在心里抹不掉的记忆也一下子柔软下来,他闭着眼躺在温热的泉水里,心里却一片清凉,前半生带兵,挑着责任和情义,后半生开店,为着兴趣也为着情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上回在这个小城出任务那次,在和当地武警开完碰头会之后吧,自己就对翡翠留上了心。当地武警驻地旁边有一个规模很大的珠宝城,武警支队的头儿很自豪地告诉他,他们这个小城自古就是西南“丝绸之路”上的重镇,盛产翡翠,珠宝加工贸易是当地经济支柱;然而也正是因为和缅甸接壤,却不幸成了毒品流散地。这次联合缉毒的任务结束后一定陪同飞鹰的同志们逛逛这个西南第一珠宝城,帮着军属们挑上几件货真价实的A货。

    然而,那次任务之后,飞鹰们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再进那座珠宝城,牺牲了三个人,重伤两个人,还有一个人,在高黎贡山深处的莽莽丛林里失去了踪迹。

    二十年后,带着对A货的念想,对那个人的念想,他重新又回到这个小城,卸下了身上的盔甲,回归到这片曾经流过血开过枪的小城,物是人非,没有人记得他,没有人认识他,只有那座珠宝城依然宏伟,翻修之后更加堂皇,每个交易日,人来人往,生意兴隆。

    腾冲的老县城在当年著名的滇西抗战时毁于日军炮火,然而新建的腾冲依然美丽。依山傍水,又有名闻中外的地热温泉,方堃盘下的那个客栈,被那个小经理管理得风生水起,在驴友圈子里相当有名,还有许多老外团也是慕名而来,方堃索性又在更著名的和顺古城又开了一家。生意越做越好,方堃都开始怀疑自己前半生是不是投错行了,不过对于他来说,除了呆在客栈里的咖啡馆里自己磨咖啡之外,最大的爱好也就是跑到珠宝城里跟那些大小老板聊天看玉。

    你别说,方堃泡了两年珠宝城,对玉是越来越欢喜。十分钟前程栈给他打电话,告诉他秦襄受伤的事情。方堃听完,在电话这头对程栈说起来了:“我早看出来了,秦襄这孩子像昆仑玉,昆仑玉是软玉,硬度不如翡翠,可是温润细密能扛摔打,特别有韧性。你可得给我好好带啊,你可不能给我毁了······”

    程栈在电话那头听得莫名其妙,“队长,您是不是魔症了,最近给你打电话,张口闭口都是玉啊翠啊,是不是准备把旅馆关门,做珠宝生意了?”

    “废话,你借钱给我啊,我这小本生意,不够人家店里的一块老坑翡翠值钱呢!唉,酒窝,队长我这两年挣了些钱,比你少将的工资多多了,给你和云溪的闺女留了两支冰种飘花手镯呢!“

    程栈听得哭笑不得,“队长,我发现您越来越絮叨了,是不是那边没人说话啊,寂寞了就回北京吗!”

    “谁寂寞!我这儿天天看美玉美女,我用得着回去看你们那几张老脸吗!行啦,有老客来了,不跟你废话了!记着,咱们的那块昆仑玉,给我好好打磨!”

    来的老客是珠宝城的和老板。和老板是丽江人,从小就受纳西文化薰陶,对玉石文化很有研究,他喜欢和方堃这样的从大城市来的人交往,觉得方老板谈吐不俗,见识不凡,玉石这行也触类旁通,所以,有事没事常到方堃客栈的咖啡馆来坐坐。

    “方老板,这两天都没去珠宝城啊?”

    “店里这两天一下来了好几拨韩国人,有点忙。天开始冷了,都跑过这儿来泡温泉了。”

    “方老板,听说了吗,珠宝城新开了一家秦淮珠宝,装修得很有味道,我今天去逛了一下,里面的货色也好。听店里的伙计说,是一个泰国华侨开的,那伙计说他们老板胆子大眼光毒,当年跟人赌玉发的家。怎么样,现在过我那儿,咱们一块去找他聊聊?”

    方堃手头正好没事,一口答应,当即起身跟和老板一道去了那家新开的玉器店。以方堃这个新手的眼光来看,秦淮珠宝的货色比和老板店里高出一筹了,方堃四处溜达着,和老板在一边儿问伙计:“怎么不见你们老板?”

    伙计回答:“我们老板很少到国内来,他在东南亚那边生意大着啦。不过您问得倒巧了,我们老板昨天刚来电话,说系昨天晚上从香港飞昆明,今天就到腾冲。”伙计说话带点潮汕味儿。

    方堃抬起头,正好看见店堂的正中处挂着一幅字,柳永的《雨霖淋》,摹的是欧阳询的笔法,写字的人一定是胸中怀着一腔情感在写,一气呵成,行水流水,笔力险劲。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那边厢,一向讲究风花雪月的和老板已经念出声来,方堃跟着他的念白一点一点地往下看,看着看着,竟然觉得这几行字里透出一股冷冷的肃杀之气,

    “这个写字的人以前莫非当过兵拿过枪?”方堃这话其实是说给和老板听的。

    没成想,店里的那个伙计倒接上了话,“这字系我们老板写的,听说他年青时系当过兵呀。”

    “你们老板当过兵?在泰国?”问话的是和老板。

    “在哪儿我不清楚了。我听我远房堂哥说的。他系老板的秘书,跟了他好些年啦。听说啊,早年前在缅甸打过仗,后来去了越南,最后到了泰国。”这位伙计是鲁南阳司机小林在国内老家的远房亲戚,广东揭阳人,那儿的人有玉石加工的传统,鲁南阳用他在腾冲看店,也正是看上他懂点行,也有点手艺。

    “那倒巧了,这位方老板以前在北京也当过兵的。”和老板紧接着又发表点评:“其实当兵出身做玉这行挺合适。就跟这位小师傅刚才说的,胆子大眼光毒还要当机立断。”

    “那系那系!我们老板没准下午就过店里来勒。两位要系感兴趣的话,明天可以再来找我们老板聊聊”伙计小林热情地替自己老板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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