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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想不出来，反正奴婢就是觉得，皇上他看你的眼神，很复杂很复杂。”霜儿词穷的说，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紫罗噗嗤一笑，然后起身站起来，道，“好了我饿了，去准备传膳。”
“是。”霜儿福身，拉长了语调说道，“奴婢这就去。”
紫罗看着霜儿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葱白修长的手指不由得轻轻的抚上了自己的唇瓣。她醉酒时，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吻了她，很轻柔，就像是羽毛眷念的划过……
夜里，又下起了雨，空气里带着丝丝的凉意。莫贵妃端着一盅补汤走到白绛的面前，温声说，“皇上，夜里有些凉，臣妾为了熬了补汤，皇上快趁热喝吧。”
白绛抬眼看她，道，“今天你说有事情找我，你说吧。”
“不着急。”莫贵妃将盅盖打开，一阵香味扑鼻而来，弥漫在这一方天地里，“皇上先喝了汤再说……”
白绛微微凝眉，墨黑的眼睛深深的注视着莫贵妃的眼睛，就好像要看到莫贵妃的心里面去。
莫贵妃被白绛看得有些心虚，勉强的扯了一抹笑容，疑惑的说道，“皇上，你怎么这么看着臣妾？臣妾的脸上有东西吗？”
“琳儿，你知道你最不擅长什么吗？”白绛没有回答莫贵妃的话，反问道。俊美的脸庞，满是悲悯。
莫晟琳是个十分聪明的女子，她明明知道自己不会爱她，但是这些年她依旧苦苦的守在他的身边。她为他做了很多事，她也是东方珂玥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很希望，她可以放下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重新开始。
莫贵妃摇了摇头，有些紧张，“我不知道。”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此生都逃不开的噩梦，她明明知道，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已经装满了一个人，但是她还是做不到放放开，就像是这三年过去了，他始终都不能释怀一样。
白绛站起身来，接过她手中的汤盅，端到鼻尖轻轻的闻了闻，眼梢瞥了补汤一眼，便瞧着莫贵妃问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是不是？”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就连表面上也是淡淡的笑容，但是莫贵妃确实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说道，“臣妾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莫贵妃唯恐他发现端倪，于是又悲悯的说道，“难道皇上还怀疑臣妾的为人吗？”
白绛将汤盅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不再去看莫贵妃哀伤的眼神，只是说道，“你的为人朕很清楚，但是我还是那一句话，如果你有了自己心爱的人，那就告诉朕，朕一定会给你一个风光体面的身份，让你和……”
“皇上！”莫贵妃突的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拉住白绛的衣袖，满脸痛苦，“臣妾知道错了，不应该痴心妄想的想要做皇上的女人，我只求皇上不要赶我走……我只要陪在皇上身边，为皇上分忧……”
她明明知道自己骗不过他，还是愚蠢的在这补汤里放了合欢散。可是她真的好想做他真正的女人，为他生个孩子。这三年，他们相敬如宾，可是她最不想要的，就是相敬如宾，她想和他在一起。她看着他一点点的变得陌生，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捂热她的心……
亦或许，在东方珂玥死的时候，他的心就一起死去了……
头顶上穿来白绛一声叹息，他将她扶起来，她看着他，止不住哽咽的问道，“难道皇上的心，真的跟着先帝一同死去了吗？”
白绛松开她的手臂，眼底是漆黑一片的死寂，“你早些休息，朕不打扰你了。”
说完，便要离去，擦肩而过之时，却是被莫贵妃抓住了手臂，随即，便听得莫贵妃颤抖着声音问道，“皇上会不会爱上苏妃？”
他感觉到了她浑身都在颤抖，他说，“我的一生，只爱一个女人，她在我的心里，事独一无二的唯一……”
“那么说，皇上是不会爱上苏妃了？”
他伸手，掰开了她紧紧的抓住他手臂的手，他的话语也随之而来。
“我不会再爱任何女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中是一片迷茫，他的心里，也是一片迷茫。他一开始，只是，当苏紫罗是珂玥留在人间的影子……，但是，他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不会爱上这抹影子……
莫贵妃看着白绛离去的身影，缓缓的跪坐到了地上，芊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低声呜咽着，但是泪水，还是渗出了她的指缝，滴落在了地上，绽放了一朵朵水花……
她的贴身宫女碧玉走上前来，为她披了一间狐裘，弯腰去扶她，安慰着说道，“娘娘，总有一天，皇上会知道你的好的。夜里凉，别坐在地上，当心着凉了……”
莫贵妃抬头，泪水早已将她为他描绘的精致妆容毁花了，她一直为他细心的打扮着自己，无时无刻不保持着自己最美丽的一面，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的看她一眼……
“没有那一天的……”她说。
雨下大了，打在树叶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伴着风声，织成了一曲忧伤的琴曲……
莫轧光走上前来，低声问道，“皇上，您要不要去看看苏妃娘娘？”
夜疯吹起了他的衣角，在空中划出了一抹疲倦的弧度，他好看的眉宇，被飘洒进来的雨水微微淋湿。
“她最讨厌下雨。”他的思绪好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因为，她总害怕，会打雷……”
于是，这些年来，一到下雨的夜里，他就再也睡不着。他不怕打雷，却怕她害怕……
“皇上……”莫轧光无奈的叹息。
“摆架，去永乐殿。”
步撵自风雨中拐过了好几个院落，才停落于一座宫殿门口。
昏黄的烛光被灌进灯笼里的风摇曳着，昏昏暗暗的照亮了大门上方的牌匾。精致雕花牌匾之上，镌刻着三个秀气的字：永乐殿。
永乐殿，顾名思义，就是永远快乐。
可是这里，自从没有了那个人之后，就不再拥有快乐了……
“皇上，要不要进去坐一坐？”三年了，白绛从来都没有再来过这里，但是却还是让他安排宫人里里外外的打扫干净。这里的一切都还是和三年前一样，甚至是殿内的书案上，那本书还是保持着三年前那个人翻看到的那一页，就好像那个人，还会回来继续看一样。当然，这些，是白绛要求的。
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那个人的气息，也是他心中最不容人碰触的那一段记忆的匿藏处，所以，他容不得有任何的破坏。
莫轧光看着白绛在烛光下显得比平时柔和的脸，心里感喟，这世上，只怕是再也没有人可以像白绛这么痴情了。
白绛没有回答莫轧光的话，只是这样静静的站在门口，风吹着雨，让他头顶上的那把伞根本不能为他完全的遮住雨水，衣袍被雨水微微浸湿。
白绛在这里站着，那么他们一行人也只能在这里站着。莫轧光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才听得白绛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皇上。这是天又开始打雷，这有很明显越下越大，莫轧光不由得说道，“您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去休息吧，保住龙体要紧啊。”
“朕想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不希望任何人打扰。”白绛说着，取过莫轧光手里的伞柄，随即抿紧了薄唇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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