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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招财惹鬼
大刮风和儿子小刮风在对桌畅饮，见老伴和儿媳妇喜滋滋的都过来凑热闹，拉了两把椅子说：“呜——坐吧，啊喝，啊喝，啊两盅酒吧。”
“爹哎，您俩喝着，俺跟娘坐这儿听听就中。”儿媳妇长英的那张薄嘴明显的甜了，她坐在男人的身边，用筷子夹着鸡蛋饼喂着刚满一岁的儿子。
小刮风一直抿着嘴笑。忽然，他把满嘴的菜肴紧嚼了几下，咕咚一声咽下喉咙唱了起来。“明天一早，快去镇上，两天之内，按上电话。我跟咱爹，连系姜源，大冷以前，再运两车。呜——啊呜——啊你明白？”
长英点了点头，大刮风又开口了。“按上电话，咱方便了，趁着价好，咱继续干着。天上馅饼，不是常来，有钱不慌，日子久长。”他唱完了，端起酒盅向儿子一让，‘唧溜’一声进了口，又唱了起来。“把他儿的，迷信得信，前些日子，请了财神，不到半年，百万进门。玉她娘啊，你留点神，联系电话，再去神门，那儿挺全，最好铜神。关公二爷，威风凛凛，准能保咱，永世不贫。”
儿媳妇又点了点头，小刮风他娘接上了话茬。“请那么多财神干屁？没听说啊？烧纸多了惹鬼魂，进香多了招凶煞！那玩意儿不能多了，神仙也贪财，多了就为了钱财打仗。有个瓷的就中了，还再买个铜的咋？您还想买个金子的不成？不知道烧香惹鬼吗？真是的！”小刮风他娘吴芳莲是个半拉子神婆，话语显得特别严肃，生怕王家烧香惹出鬼来。
这句话挺沉乎，弄得小刮风和他媳妇直瞅他爹。大刮风心里咯咚一顿，我把他娘哎？老伴儿说得也有道理？老婆多了饭得晚，神仙多了求着难。不过——这中国的财神可是好几个啊？就说前两天请的那个瓷财神吧，那应是赵公明，北方人家大多是供他。可南方人大多供的是关公关二爷啊？他搭心里觉得那个关二爷不光威武雄壮，而且仁义大度，再加上那匠人用金黄的铜水一铸，真是舒坦极了。“嘿嘿嘿嘿，呜——他娘啊？呜——啊是，啊就是，啊就是这么，啊这么，啊这么的想想。”
“啊哟俺那娘哎，可急煞俺了，你就快唱吧？”老伴儿嫌‘大刮风’刮着风憋得难受，羞涩的看了眼儿媳妇，不好气的说。
大刮风艰难地笑了笑，立马严肃起来。“您听好了，是这么回事，天下财神，有五六尊，赵公元帅，李斯宰相，关公云长，商朝比干。咱这兴的，是公明文神，再就是啊？关公武神。财神武将，本事了得。那个李斯，胆小软弱，肚量不行，心不定夺。那个比干？心被人挖，孬好不认，胡乱送金。咱们来个，一文一武，相互接应，发财定准。侍奉好了，财源滚滚。啊明——啊明——啊明白？”大刮风以明白者自居，唱完了小唱，乐哈哈地抽出支烟，啪地打着火机，吐出了一缕青雾。
“呜——啊草，啊草——？”小刮风也乐了，呜呜了两声，马上意识到自己说话也费劲，小白脸子一呱哒唱了起来。“听俺爹的，一文一武，供奉两尊，商量做主。烧香磕头，发财求助。啊就——啊就那，啊那么，啊定了！”
一家人喜笑颜开，把桌上的酒菜一扫而光。吃饱了喝足了，按各人的分工各就各位去了。
一晃年也过了，春天也走了，麦子发黄的季节到了。大刮风家在这一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他投资了二三十万元，建了全县第一座洗姜厂；第二是又投资了十五万元，在洗姜厂前边的路旁盖了四间大瓦房。那房子盖的，是十分的气派。虽是平房，却也带了些古朴的味道，那琉璃瓦沟鼓有序，那黑瓷檐四角挑起，那哈巴狗子钢叉兽并列排行，形象逼真，十分的森严。再看那院墙，青砖瓷瓦白漆墙，大有古朴之雅。一溜南屋过道，比正房略加矮些，可也是大窗大门。明亮宽广。透过过道向里望，迎背墙上斗大的福字，红彤彤闪着金光，让人一看，就有种富丽堂煌的感觉。
这座新房还没有干透，几天来一直是窗门大开，为的就是让邪气透净，潮气赶走。由于几个月的劳累，‘大刮风’的身体虚弱了很多，儿子小刮风生怕他吃不消，下了死命令，让他在新房那里望风养身。他呢？闲不住，便把那尊拎着大刀的关公财神爷搬到了迎背墙下。
那玩意儿可是大刮风的命根子，有事无事的他都跑过去，坐在马扎上瞅详半天，两只手摸着铜财神的脸蛋和臂膀，嘿嘿嘿嘿地直笑。嗯——财神，威武、排场、爱看、大方！在他看来，这一年多的功夫，能突发性的收入二百多万块钱，全靠这两座财神。不是吗？相当初，他抱回了那座瓷财神，脑窝子立马生出了种五亩大姜，让儿子去东北的念头，这一去不要紧啊？接着就联络了好几万斤大姜的活。巧又巧在那活儿也成了，大姜就卟咚——长到了十几元一斤。我把他儿呀！人的福份来了，想挡都挡不住啊？这不是财神摧财是什么？这就是福啊？我王学来家大福大贵的日子来啦，哈哈哈哈。
大刮风美着乐着，又亲自去镇上的冥店，抱回了一个大香炉和十几管高香，大白天坐在过道里喝茶水、烧香敬财神。村上的人，特别是与大刮风差不多年龄的老头老妈子们，知道他家成了全村最富的主，咧着嘴羡慕着去他那新宅里喝茶水。
“嘿嘿嘿嘿，呜——啊烧，啊烧，啊注啊香吧？呜——这，啊这，啊武，啊武，啊武，啊财，啊神，啊灵，啊灵着哪。”大刮风的嘴张着，眼瞪着，骄傲的面容显得特别照眼。
“哦，哦哦，敬，敬，敬香。嘿嘿敬香！”老人们虔诚万分，纷纷拎香祭拜，磕头作揖。一天、两天、三天，日子久了，老人们成了习惯，一到他家就点香作揖、跪地磕头。大刮风家靠路，来往的买卖人看得一清二楚，他们的心里都望着财神急，望着发财更急。有的停车住辆，跑过去点香作揖，祈求大刀武财神赐福。日子一长，这种局面被传啦得满城风雨，顺便的，单独的，故意的都一大早的去大刮风家上香，有的挨不上号排不上队，干脆把香插在地上磕头祷告。一时间，这里弄得烟雾撩绕、乌烟瘴气。招惹得附近村里的老少爷们，一大早拖拖拉拉的来看热闹。知道这事的是在祭拜财神。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又添了座什么庙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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