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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6日
濛水县公安局档案室
“边芸芸案件的卷宗都在这里了。”查到资料后，警员小李很客气地对高峻说道，“根据资料显示，边芸芸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2002年5月28号早上六点左右，发现者，是濛水一中的值班警卫，在巡视校园的时候看到的，随即就报了警。”
“边芸芸死亡时间，是5月27号晚上？”看到资料里的死亡时间，高峻不由问。
“是的，”小李立即回答，“边芸芸的死亡时间，是5月27号晚上十点左右，死亡原因，是溺水窒息而死。”
“结论是不慎落水导致死亡？”看到最终结论，高峻很是疑惑。
“怎么说呢？按照当时掌握的情况，只能做出这样的结论。”看得出，对这个结果，小李也有些无奈。
“为何这样说？”高峻立即问。
“这个案子，我也参与了。”小李解释说，“学校后院栅栏处，以及案发池塘边上，都发现了不少凌乱破碎的脚印，另外，也都发现了被清理过的痕迹。但是，不论后院栅栏，还是池塘边，都是学生们经常涉足的地方，也是学校清洁人员每日都要清扫的区域。如果就此论定，当晚在池塘边还出现了一个人，并且，这个人事后清理了现场，这绝对是站不住脚的。”
“边芸芸尸体上有伤痕吗？”一边翻阅着资料，高峻一边仔细询问到。
“除了肺部发现了大量泥沙之外，没有检查到任何伤痕。”小李如实答道。
“泥沙？是池塘里的吗？”高峻问。
“是的。”小李很快说道，“濛水一中的池塘，最早是个鱼池，后来没有了鱼，也就渐渐废弃，加之多年来无人管理，每逢下雨都会囤积泥沙，到了案发时候，里面的淤泥已经非常厚了，足有两三米，不夸张的说，一旦落入池塘，与落入沼泽无异。人若想呼救，口中定会被灌入污泥，继而进到肺中。”
“据说，边芸芸是接到某人约请后才外出的，约请的人查到了吗？”高峻又问。
“关于这件事，也很奇怪。”小李说，“事发之后，根据边芸芸亲属提供的情况，我们查到，当晚的八点十五分，陈同昊发给边芸芸一条短信，内容是‘别生气了，马上到学校池塘边来见我，关于下午的事情，我有办法协调解决。’”
“协调解决下午的事情？这什么意思？”听了这话，赵鑫眉头都拧成一团了。
“短信内容尚且不论，最奇怪的是，陈同昊当晚并没有到过学校池塘，而是去了一个英语补习班上课，时间是晚上七点到九点，对此，补习班的老师和同学都可以证明。”小李说。
“既然要去补习班，陈同昊因何还约边芸芸？”曲皓又问。
“对这条短信，陈同昊表示并不知情。也就是说，他否认发短信约边芸芸。”小李回答。
“陈同昊否认约过边芸芸？那短信又是谁发出的？”高峻奇怪地问。
“这很难说。”小李随即说道，“参加补习班时，陈同昊一直将手机带在身边，而他又否认发出过短信。如果陈同昊没有说谎，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陈同昊手机卡被人复制过？”高峻很快想到了答案。
“是，”小李点头说道，“可问题是，濛水一中规定，上课时，是不允许学生随身携带手机的，只能在教室集中的区域存放。如此分析，有机会拿到陈同昊手机的人，范围就会增加很多，除了其家人，同班同学，老师都有可能接触到手机，进行手机卡的复制。”
“有没有这种可能？陈同昊撒谎了，手机卡根本没有被复制，短信就是他发出的，只不过他没有如约去池塘罢了。”赵鑫又提出了新的可能。
“当然有，并且这种可能性很大。”小李很快回应道，“因为，复制手机卡有多种途径，例如复制软件、sim卡复制机等，单纯的技术检验，很难确定其被复制过。另外，我们也去移动营业厅进行查询，可营业厅工作人员告诉我们，除非被复制的卡用同一号码请求入网，从而在总营业厅留下入网记录，才能确定原卡被复制。如果仅仅发送过一条短信，是无法查询的。所以说，手机卡是否被复制，一直没有定论。假如卡未被复制，陈同昊所说的话，定然不是真的。”
“这么说，事情应该有两种可能。”高峻接着分析说，“或者，是陈同昊发出短信却没有赴约，或者，是他人借用陈同昊的名义发出短信约了边芸芸。可不论哪种情况，都足以说明，是有人故意将边芸芸约到了学校池塘，并且，边芸芸最终淹死在池塘里。这一切，不会是巧合吧？所以我认为，即便不是陈同昊，在边芸芸到达池塘后，一定还有个人去过那里！”
“高队，不得不说，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当初，我们也是这个态度。但是……”话音一转，小李语气中也充满了无奈，“但是，你我都做刑警，有些事情是最清楚不过了，即便推理再缜密，再合理，也不能作为侦破案件的依据，最终依靠的，还是现实的证据。”
轻叹了一口气，小李接着说道，“具体到这个案子，谁都清楚，内中肯定有蹊跷，但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获取任何有说服力的证据。根据案发现场的痕迹分析，无法证明还有人到过现场，也无法证明，边芸芸不是失足滑落水中的。”
“边芸芸肺部发现了大量的泥沙，总可以证明，她死前呼喊求救过。”曲皓不甘心地说。
“只要不是自杀，不论是被人推入，还是不慎落水，人都会呼喊求救的。泥沙并不能说明问题。”小李继而解释道。
“还有短信！短信是不能忽视的！”赵鑫又插言了，“边芸芸只是一名高一女生，晚上被人刻意约出，继而死在了约见地点，约她的人绝对脱不了干系！即使不能还原真相，至少要把这个人揪出来啊！”
“手机在陈同昊身边，而他又有绝对不在现场证明，同时，我们无法证明手机卡被复制过，而陈同昊又坚决否认发出短信，一系列的状况，就像相互制约的多边形，太稳固了，根本无法打破，甚至都找不到突破的缺口。”小李说。
“正因为缺乏证据，边芸芸的死最终被定性为意外？”高峻继而追问。
“其实，对这个案子，队里形成了两种不同的观点，一是不要急于定性，而是继续寻找证据，调查边芸芸的死亡真相，二是暂时定性意外溺水，同时不放弃证据的搜集。毕竟，濛水一中是县里规模最大的中学，师生总共有数千人，一旦边芸芸的死因被妄加传播，形成舆论影响，那后果将是很严重的。”对当时的情形，小李清晰地叙述说，“一时间，两种观点争执不下，局领导也不知如何决断。这时，发生了一件事，终于促使案件有了结论。”
“什么事？”高峻急忙问。
“事情的起因，就是边芸芸的母亲赵凤美，在事发之后曾前往陈同昊家中，并与其家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小李回答。
“赵凤美知晓那条短信？”高峻问。
“当然知道。”小李说道，“边芸芸离家前，曾亲口对赵凤美说过，约她的人，就是陈同昊。事后陈同昊矢口否认，赵凤美自然气愤之极，前往陈家理论。”
“结果呢？”曲皓又问。
“结果很糟糕。”小李又是一声叹气，“或许是太过于愤怒了，在争执过程中，赵凤美和边潇潇不仅将陈同昊打成了轻伤，并且陈同昊的父亲陈洲也被推倒在地，导致腰椎损伤，如此一来，赵凤美母女二人的行为就构成了人身侵害。并且，陈洲当时担任濛水县教育局的副局长，其特殊身份，让他的伤情更受关注了，局长亲自指示，案件要尽快妥善处理，更有几个市级领导也过问此事，如此一来，事情几乎不可收拾。好不容易，在领导们的协调下，陈洲父子同意不追究赵凤美二人的责任。之后，为了彻底偃旗息鼓，边芸芸的案件，也就自然定性成为‘意外溺水’。”
“真没想到，小小的落水案背后，还牵扯到如此多的事情。”听完小李的叙述，高峻也只能是叹气。
“没有办法，虽然我们的职责是还原案件真相，可很多事情，却是我们无力把握的。”小李附和说。
“赵凤美的失踪是怎么回事？当时调查过吗？”结束了边芸芸的话题，高峻开始询问赵凤美。
“当然调查过，这里也有案件的详细记录。”说话间，小李很快就从档案柜中熟练找出了赵凤美失踪案件的卷宗，“赵凤美失踪的时间，是2002年6月5号。报案者张霞反映，赵凤美离开加工厂的时间，大概是早上八点左右，步行前往学校。此后，在华清路中段的监控中，还发现了赵凤美，时间是八点四十分，从那时起，就再没见过她。毕竟，在02年的时候，城市道路监控还没有完全普及，只有城市的主干道和中心区安有监控，无法推断出，赵凤美具体是在哪个路段失踪的。但可以肯定一点，根据学校门口的监控显示，失踪那天，赵凤美没有到过学校。”
“也就是说，赵凤美是在前往学校的途中失踪的？”高峻不由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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