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清寒,清寒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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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之后的一个星期她都没有出现在学校。我想这该是常事。只是在这一个星期之中,她在我仅有的三次夜梦里竟都不安宁地出现了。每次都是离我甚远,穿一袭红色长裙,胸口处绣有明黄色兰竹刺绣,看着我寂寂地绽放笑。异常清晰。像一朵山谷罂粟,静且妖艳。

    我惨淡地想,她入了我的梦,我便是入了她的情了。又兀自笑起来。

    那日我发烧,烧得厉害,于是摸索着将衣服套上,强撑着身体,去上那个年轻大学讲师的“电影中的长镜头运用和光色内含”课。到大教室门口喊了声报告就径直向最后一排靠窗位置走去。沉重的脑袋和窗外令人眩晕的阳光令我于一猛抬头间看到了她,在那么一瞬我竟觉得那是幻觉。但它毕竟不是幻觉。

    她侧过头来仰视我,无笑。眼神凛冽。我歉意地笑笑,坐到她的前排去。我撑着身体听了半节课,实在觉得无味,对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技识感到聊赖,遂趴下准备深睡。侧过头是看到玻璃里她认真做笔记的倒影。煞是好看。像一朵稚童。

    这时,她拿笔微微点了点我的肩。我回过头去,我将一颗感冒含片递给我,说:“我们见过,并且认识。”

    我只感到意外,无语接下她的含片。不作他言。她又问我:“雷尼尔山国家公园应该是静的吧?”说着她也将一颗含片放到嘴里。

    我一时错愕,竟什么都没有答上来。她在我想说点什么之前,又道:“你什么都不必说。”继而回归一副断然姿态,令人无法接近。我自知这女子有一份清淡,习惯给自己留意余地。

    这么一来,我想我与她不必多言,也是无需多言的。

    至于她说的“雷尼尔山国家公园”大抵是他在校刊上突然瞥到那里的风光,觉得美,便留意下来。此番见到我这个摄影师,必然有所问,但不需答。我曾陪同杂志社半公费到过这个地方。我想她该是指雷尼尔的“天堂”吧。

    临下课时,我睡得过于深睡,竟不知课堂已接近尾声。

    醒来时阳光炽烈,人去楼空。桌子上有张字条,写有几梦清寒,唯江风认知。字体有晚唐诗时柳体的风骨。

    我一时动容,兀自发笑。

    人和人之间的信有时候就只需要一面,有时候却是几十年也无法认知的一张面孔。

    我和她算是前者。但我毕竟是要用余生来追究这一面见与不见的辛苦。清寒。翌日,我在网上看电影的时候,编辑打电话过来问我手上有没有一些旷野的摄影作品。我想了想说有。然后我在我的文档中把去年去日光城拍的一些原野和落日的照片调集了出来,准备就将它发过去。

    我是一个业余的摄影作者,跟一些杂志社和出版社有些许联系,用以维持生活和兴趣。

    再和她见面,一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彼时我在大教室上公共课,还是那个年轻讲师的摄影理论课。外面有雨。她落拓地推开门,靠在门槛上,一副寂寥神色。看着讲师,干涩地说,我找江风。讲师亦是看着她。我从书中抬起头来,看到门口的这一株淋湿的曼陀罗。对着讲师歉意地笑笑,从同学们的侧目中穿过。走出来,拉起她的手,带她离开。

    之后,她笑着侃我说,我们多像那些烂俗小说里写的烂俗情节,你就是那个烂俗的男主角,但你并没有那样烂俗的好看。

    我只是看着她俗媚地笑。心中有惊动。

    想我大概是爱上了这样的女子了。

    彼时,她正与陆宇凡分手,被一个马脸猴面的男人包养。这个男人起先给他买金项链,买名牌包,花钱花得不亦乐乎。事后翻起脸来却像个赖皮小孩,要他还这还那,不还便打起来。之后因她性子刚烈,于是割了手腕。结果被工地上一个稚嫩的小伙救下,从而回来。

    于是他跟那小伙便算是在一起了。他救下她后,他在小诊所里惨淡地笑着说,小兄弟,谢谢你。你快回去。那小子竟一言不发地待在她的身旁,眼神有盲目的怜惜。

    她说:“我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救我命的人,并非恩人。我从未打算报答他。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那日,她伤愈。在脏而臭的小旅馆把他的衣服脱掉,给了他。在镜子里摆弄头发,抹上红唇,侧目看他,说:“你想要的已经得到,这下我可以走了吧?”言语中自有一番不动声色的凌厉凌冽。

    她拉开门迅速出去,只是那小子竟连忙穿衣,一路追出去,却被半路疾驰而过的大卡撞飞十米开外,当场死亡。

    她回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殷红流淌的热血和那具年轻单薄的身体,流下她自十岁之后的第一次泪来。

    泪仅两滴。她迅疾转身,隐没在围观过来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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