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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林如海踏着夜色归来。已是初冬,天很早便暗了,外面夜凉如水,夜空宛如一块无暇的墨色美玉,深邃悠远,只几颗寒星缀在其中,发出清冷幽深的星光,仿佛智者遥远的沉思。
“老爷回来了。”釉彩见着门口一行人走过来,行南在前头打着灯笼,灯笼透过柿子红的娟纱照出一点光亮,散出晕红的光圈。釉彩一打帘子,一股暖气迎面扑来,林如海脚步略一顿撩开袍子迈进门去。
“夫君回来了。”暖阁里烧了足足的炭盆,贾敏只穿着家常水红色罩纱小袄,两颊晕如朝霞,双目含着水意,唇若涂丹。
林如海摸了摸贾敏的肚子,浑圆温暖,不禁面目温润,“今天孩子可闹你了?”
贾敏亲自接过林如海换下来的雅青鹤氅,露出里边蓝锻地团云纹的长袍,“未曾,是个听话的孩子。”
林如海握了贾敏软嫩的手,拉着她挨着楠木漆金的绣床坐下来,“今日和沈家师妹相处的如何?”
贾敏嘴角一翘,露出两靥浅浅的梨涡,“沈家妹妹是个难得的,性子好得很。”
林如海看着自己掌中纤细白嫩的玉手,微微摩挲,“这些年难为你了。”
贾敏抽出手推了他一下,撇着樱唇,妙目波澜宛如盈盈秋水,娇嗔道,“我竟不知夫君与我这么生分。”
林如海复握着她的手,在她光洁的额上落下一吻,不出意料的见她圆润粉白的耳垂瞬间一片绯红,仿佛两抹胭脂,“是吗?是这般生分吗?”
贾敏娇嗔的拍了他一下,倚在他肩上,将炕桌上的信笺递给他,“婆婆差人来了信,想是这几日便回来。”
“哦。”林如海接了信,转手放在一边。“敏儿这几日辛苦些,派人把母亲那边收拾一下。”
“今日早就打发赭青去了。”贾敏扶了扶耳边的碎发。
“夫人一向妥帖。”林如海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小心搂在怀里。
两人相携而眠,交颈而枕,香甜睡去,一夜无话。
“老夫人快到门口了。”芷蓝从门口一路跑进来,进门一福。
“扶我出去。”贾敏从榻上站起身子,微扶了扶肚子。赭青忙给整理了衣裳,想了想,到底又加了一件品月色纱绣蝠花卉纹氅衣,又迅速套了一个暖手炉包好了放进贾敏手里。雪雁也忙给黛玉披上大红羽纱绣折枝梅花的斗篷,另递了一个包好的暖炉。贾敏见黛玉收拾妥当,又摸了摸她身上的衣裳,方往外走。
一行人扶着贾敏走到大门上,扇门大开,贾敏一眼瞥见绿素螓首立在一边,今儿倒是穿的素净,一身浅蓝缎地绣散玉兰蝴蝶纹的氅衣,头上只叉了一把镶银点翠的珠钗,再无其他。赭青扶着贾敏走到前边,缓缓停下来,又回身给她紧了紧衣领,触到她手上温热略放了心。贾敏捏着手里红色白圆点的暖炉套子,望着前边微微出神。
远远地便见着几辆两驾的莲盖马车缓缓过来,早有伶俐的小厮跑过来,躬身一福礼,“见过夫人小姐。”
待马车走近,车上先跳下来一个湖水绿地小袄的丫鬟,小袄上绣着齐整的四季花,约么十四五岁,齐刘海下露出一双波光明净的大眼。她冲着贾敏一礼,一笑露出编贝似得牙齿,“夫人好,小姐好。”
芷蓝正要上前扶,只见马车里伸出一只玉手,肌骨均匀纤柔,十指尖尖一点,接着从马车里出来一位美人,一身宝蓝锻地玉兰蝶花卉的氅衣愈显身段玲珑,斜斜的挽着堕马髻,髻顶心一把宝蓝珐琅鎏金发梳,花心衔着三颗水滴形的珍珠。柳梢眉,玲珑眼,眼尾略上挑,两腮红润俏丽如三春桃瓣。
“哎呀,姐姐身子不爽,怎的出来了?”她声柔语细,上翘的朱唇总让人觉着未语先笑。刚才的小丫鬟把她扶下来,转身打起竹叶纹的帘子。
“迎母亲回来。”贾敏未答,上前对着帘子里一俯身。
“迎老夫人回府。”黛玉等一众女眷都跟着俯身垂首。
“起来吧。”小丫鬟扶出来一位老妇,一身斜襟雪青地牡丹平金寿团的妆花缎褙子,发髻整齐光滑,她双目微合,手腕上套了一挂凤眼菩提的串珠。
贾敏忙起身,伸出手虚扶了一把。
林老夫人仔细打量面前的贾敏,见她身子略有丰润,肚子高耸,方扶着她的手往里走。见她身边黛玉小脸粉扑扑的,出落得越发好了,只是相貌上却是像贾敏多。“玉儿怎的也出来了,着了凉可怎生使得?”
“玉儿想祖母了,便和母亲一块等着。”黛玉扬起头,大红羽纱斗篷里微露出一点小脸,白嫩嫩的越发显得可爱。
“好玉儿。”林老夫人略满意点点头,“瞧着小脸倒是丰盈了,小孩子家的可不能太单薄。”
“劳祖母挂心,有祖母这般爱护,玉儿也定得好好地。”黛玉一双杏眼水汪汪的,看的林老夫人越发怜爱。
“小嘴儿也越发甜了。”林老夫人略捏捏她的小脸,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玉儿想祖母呀。”黛玉歪着头,大眼睛一眨,仿佛两把小扇子似得。
林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拉着黛玉的小手。
走至绿素身边一顿,“怎么瞧着单薄,可请了大夫?”
话虽是对着绿素,眼睛却瞧着贾敏。
贾敏手下一紧,答道,“请了大夫看,无甚,府医也天天诊着脉。”
林老夫人眼睛一打量,却也没再问。
“哎呀,老夫人了有了亲儿媳妇、孙女,却不要玉蛮了。”玉蛮扭着腰娉娉婷婷的走过来,扶住林老夫人另一边,瞥了贾敏一眼。
“哪能少了你。”林老夫人眼睛略垂,面上温和不少,拍了拍她的手。
“如今夫人、绿素双双有了身子,真真是大喜,老夫人只等着抱孙子吧。”玉蛮柳叶眉一挑,红唇一启。
“你什么时候也添点喜气,素日可没少疼你。”林老夫人眼光略缓。
“哎呀,老夫人。”玉蛮跺着脚堵着红唇,牵着丝帕微微掩着唇,
又行了几步,林老夫人转头问道。“老爷呢?”
“老爷本是一早便在家候着,只是公府里忽然有事,被徐知州唤走了。”贾敏回着,身子微退后半步。
“恩,老爷公事忙,你们多照应。”
“母亲说的是。”贾敏低头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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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素、玉蛮,我能说林大叔好福气吗?敏美人莫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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