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生的分班名单很快被贴出来，人流随即涌向四面八方。林宁和潭明挥了挥手，向着各自的教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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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层的转角里有一扇半掩的门，第一扇窗上贴着“q班”的字样。窗子里塞满了陌生的面孔，黑压压一片。林宁听到欢跳的心脏忽然像只受惊的小鸡，怯生生地一路跑到心室的一角，不容分说地蜷成一只毛茸茸的小团。林宁眨了眨眼睛，快步走进教室，拉开后排的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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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阳光，溢满了整块黑板。林宁察觉自己似乎变得愈发抗拒陌生的一切，仿佛垂下眼睛就看得到那一层结在睫毛上的，厚厚的冷漠。或许这种抗拒，已经悄悄发酵成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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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突然变得安静，林宁抬起头看向前方。一位天生丽质，相对年轻的女老师快步走向讲台，站定之后抬起眼睛轻轻环视，大大的眼睛明亮有神，眉宇之间却隐着些许傲气和严厉。举手投足，一颦一簇，都让人不由联想那句“腹有诗书气自华”。
林宁默默地端详，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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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因为高中分班的缘故，我将是你们一年或三年的班主任，我的名字，叫文咏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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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口齿伶俐，字正腔圆，声音婉约清脆，稍作停顿后伸手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名字，字体洒脱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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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心里一阵窃喜，轻轻地掏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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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偏少女，文咏絮
潭明：老女，牛丽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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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五个字，潭明干瘪的表情仿佛就势顺着手机的接缝，滩撒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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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在高中首先要面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军训。为时一周，住在武警训练基地。要注意的是你们的床只有木板，一定要把被褥准备齐全。东西很多，所以请同学们做好准备，今天下午两点准时集合。另外注意，需要缴费三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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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不由皱眉……手里的手机忽然一震。
潭明：军训，你自己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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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天，似乎风都是烫的。
林宁和潭明总是擅于在学校周围的老旧居民楼里，找到一个冬暖夏凉的地点作为他们的基地，供他们停留，当然，还有吸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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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吸烟，更记不清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他们点燃第一支烟。多年之后林宁回想起来，只记得那一天很乱，自己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拖着麻木的膝盖在风里走了很久很久，最后在一家脏破的小店里，买了一盒烟和一只打火机。冻僵的手指泛着蜡白，几乎没有知觉，但还是“叮”的一声，按亮了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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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我知道现在让你去和他讲话，拿钱，很困难，但是你要记得三年后我们就可以考大学，去凭自己的力量摆脱这一切了，所以现在的你必须面对。”
“凭自己……可我什么都不行。”林宁伸出手指，摸了摸那些红色砖墙上整齐的缝隙。
“林宁，知道你落榜了心里不得劲，但是能不能别说这样的话。” 潭明看向一旁，揉了揉满头乍起的红发。
林宁轻轻地了笑了一下，像是无奈，又像是嘲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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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自己多么骄傲，甚至年少轻狂，对于失败从来毫无畏惧。就算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休无止的酗酒，冷漠，暴力，等等堂而皇之地在心底扯开越来越长的口子，也一样可以满不在乎地做着双面少年……直到有天忽然发现，那些藏在身体里的自信、勇气，等等这类原以为荒唐，不屑一顾的东西，就真的是会用完的……
就真的，叮叮铛铛地从那道口子里，永远地掉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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