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夜再无话，直至天明。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越过重重峻山的阻挡，洒下一抹金sè的光辉，整个天空，乃至大地仿佛都被染红了，丽艳如血。
城下敌营中人喊马嘶乱哄哄一片，几声长长的号角声过后，嘈杂声消失了，各营敌军列成整齐的阵势，相继自营门而出，整齐划一的步伐和马蹄踏地声隆隆传来。
铁剑城这边，刀出鞘，箭上弦，早就严阵以待了。铁剑先生和铁丑先生竟然也上了城头，端坐于城楼之上。
莫归等人几次相劝两位老人坐镇后防，道是两位老人年事已高，亲临战场恐有闪失，做弟子的罪莫大焉云云，铁剑先生与铁丑先生只是微笑着摇摇头。铁剑先生只说了一句话，就让莫归等人哑了声。
铁剑先生道：“怎么，嫌我们老迈无力，拖你们后腿吗？要不咱们比试比试？”莫归当即大败而归。
蒙悦在旁笑道：“哪会呢，有师傅与铁丑先生坐镇城头，神威之下，虽百万之师又奈我何，师傅只要虎目一视，管教他们望之披靡，丢盔弃甲，望风而逃。”
铁剑先生笑骂道：“臭小子，滚，你这张嘴就会哄老子开心。”自己倒忍不住先笑起来。
经蒙悦如此一闹，城头肃穆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人人心头重压的石头都落了地。
莫归见二老执意如此，只得唤来金雅和莫娜二人领一百甲士从旁护卫照应。
城中武库中所有的守城器械全部被搬上了城头，七十余架床弩被安置在了城头之上，绞上弦的如儿臂粗的弩箭发出森森寒光，一千余弓箭手列队于女墙之后，蓄势待发。
金雅与莫娜自昨晚楚洛走后，便再没有见过他，心中都担心的很，当着铁剑先生的面，几次yù张口询问，铁剑先生似乎知其心意，数次顾左右而言他，后来被问得急了，只说了句，“璞玉不琢难成器，楚洛身负重任另往他处，不rì将归，不用担忧，你心我知，甚好，甚好。”
听闻先生最后一句“你心我知，甚好”，似乎铁剑先生对自己的心思洞若观火一目了然，而且含有赞允玉成之意。金雅不由得脸红耳赤，心下却暗喜，铁剑先生如此说，楚洛应该没什么事情的。
这时，敌军两个千人方队列整完毕，铁剑先生和铁丑先生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
铁剑先生朝莫归摆摆手，莫归喝道：“陈皮”。
一个jīng廋汉子越众而出，沉声答道：“在”。
莫归点点头道：“带上你部曲两百甲士，随我前去敌营下战书。”
陈皮大声道：“遵令”，转身下城而去。旁边一人忙道：“城主，我愿随陈皮营主一同前往。”正是陈皮的死党好友桑麻子。
此去凶险难料，说不得就有xìng命之忧，莫归微一犹豫，但看到桑麻子脸sè坚毅，莫归点点头，道：“准”。
桑麻子大喜，道声“得令”，飞身下城而去。
蒙悦在旁看得热血上涌，忙道;“我也要去。”
莫归喝道：“你另有任务，听从师傅的安排。”
言罢，莫归朝铁剑先生抱拳道：“有劳师尊居中指挥，弟子这就去了。”
铁剑先生点点头。
莫归下城来，城门广场处早就集结了二百人马，所有人都将铁盔上的面甲拉下，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整个看起来杀气森然，令人不敢逼视，其中一匹马上端坐着一人，眼含挑衅，神情甚是得意，正是慕容端。
莫归冷冷一视，并不理会慕容端的挑衅，朝众人一抱拳，道：“众位兄弟，莫归在此感谢诸位了，此去凶险莫测，我们兄弟同心协力生死与共。”
陈皮大声道：“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咱们还做兄弟。”
莫归大是感动，道：“所有人弩箭上弦，若有变故，立马shè杀此獠。”慕容端顿时脸sè发白。
莫归朝城门值守挥手示意，立马有在旁待命的士卒打开了城门，隆隆沉闷声响，城门缓缓被推开，阳光像利箭一般shè进了黑洞洞的城门洞内。
莫归一马当先冲出城门，后面众骑紧随，慕容端被夹在中间，一动也不敢动，随众而出。
铁剑先生和铁丑先生起身，望着逐渐远去的莫归等人，神情肃穆，一言不发。
这时，最后一骑的马上甲士微微回头朝城头看了一眼，旋即转头随之而去。
金雅和莫娜浑身一颤，差点叫出声来，互相对望一眼，心下都已明白，二人不由得握紧了对方的手，都能感觉到对方紧握的手掌微微发抖，掌心已然有汗。
莫归等人纵马行走至敌营军阵有一箭之地，方才停下来。这时，敌营中一骑奔腾而出，骑上军士喊道：“来者何人？”
莫归纵声道：“铁剑城柔然莫归前来拜访黑山尊者前辈，望前辈不吝赐见。”
哈哈，一声朗朗笑声传来，敌阵自中间分开，一分为二，让出中间约丈余的空地，数骑沿这通道缓缓行来，当前一人，一袭黑袍，正是黑老，后面呼尔萨都等诸将紧紧相随。
黑老笑道：“原来是莫侯归之贤侄，听闻贤侄刚得到了柔然圣物无锋弓，这下届柔然可汗之尊位，想来非贤侄莫属了，当真是可喜可贺啊，哈哈”。
莫归见他口呼自己的柔然名字，并在语气中暗含挑衅柔然各部纷斗之意，暗道：“这个老怪物，当真是包藏祸心，看来要小心应对啊。”
莫归微微一笑，道：“我柔然可汗理应由上任可汗指定，方为合法继承，前辈怎么能如此说呢。”
黑老笑道：“原来如此，那当今柔然大檀可汗可是由已故老可汗指定而继承尊位的呢？”
莫归脸上微微出汗，暗道：“好个激ān诈的老贼”，忙道：“前辈何出此言，已故先王临终托孤于燕然山铁丑先生，由铁丑先生辅佐大檀登基汗位，此事天下皆知，莫非黑老竟没有听过么？”
黑老笑道：“托孤之言，皆由铁丑一人听闻，谁人可作证其言非虚？”
莫归笑道：“前辈此言差矣，铁丑先生是先王临终前见到的最后一人，自是先王最忠信之人，如果其言不可信，那前辈告诉我，这天下还有谁人可信？莫非前辈当时也在场而听到的是另一番言语不成？”
黑老哈哈一笑，道：“好，好，巧舌似簧，牙利如剑，真是后生可畏啊，想不到柔然族后辈中有你这般人才，看来复兴有望啊”。
莫归笑道：“不敢当前辈如此谬赞，我此次前来一是代我师傅拜会黑老前辈，二是昨天曾与慕容端在城头誓言今rì决斗，希望前辈能做个仲裁，以示公正。”
黑老闻言，眉毛扬了扬，沉声道：“好，甚好，不知慕容端何在？”
莫归朝后示意，后面陈皮等人押解着慕容端上前来，陈皮大声道：“贼囚慕容端带到，请城主示下”，
莫归笑道：“不得对慕容先生无礼”，又对慕容端道：“昨晚做客铁剑城，睡得如何？饭食尚可口否？下人们可曾有亏待先生？”
慕容端双目一瞪，笑道：“好好，就是没有小娘们伺候，老子浑身难受，如果有昨rì见到的那两个美人相陪，我倒情愿再待几rì也无妨，哈哈。”
莫归冷笑一声，道：“杀了我，铁剑城的娘们任你享用。”慕容端笑声戛然而止。
莫归拔刀在手，面朝黑老，大声道：“还请黑老命人取来慕容端顺手的兵刃，从旁观战即可。”
黑老点头，早有鲜卑慕容族天狼卫抱剑快步上前，大声喊道：“少主人接剑”。
慕容端接过那人递过来的长剑，弹弹剑身，笑道：“宝贝啊，今rì你又可以饮血了”。言罢，望向莫归，神sè陡然变冷，杀机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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