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汉广陵 > 27.醍醐灌顶惊天狮吼 问鼎中原鹿死谁手

?    伏色摩那见左贤王并不反对联姻之事,心里大喜,这已是他预料中最幸运的结果,他咬紧的牙关已松,整个人不支倒地。

    “也难为你了。”左贤王见伏色摩那晕倒在地,暗叹一句,心里反复琢磨着他说的话。“也罢,先帮他止血再说。”

    远处的黛萝和少寒并未听得伏色摩那与左贤王的私谈,此刻见左贤王走向昏迷的伏色摩那,黛萝再也忍不住,身体腾空而起,以极快的身法探到左贤王身边,可惜腿上有伤,这一折腾,气血翻腾,旧伤翻涌,落脚的时候有些站不稳,幸而少寒巧施轻功,扶住了她。

    “休要动手!”黛萝并不知晓左贤王探前一步实则是想为伏色摩那疗伤,只以为对方有意斩草除根,便做好拼命的准备。可左贤王在西域享誉盛名,一生戎马精于带兵,武功之高更是绝非庸才,再加上凶狠无比力大无穷,就算放在中原也属高手之流。黛萝心知自己身后并未背弓,而重伤在身也绝对无法再使出“大漠鸿雁”这一招,只凭手中宝剑,恐怕这杯水车薪的拖延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一介小女子,也胆敢对本王出言不逊!”左贤王别过脸不看黛萝,只露出一副厌恶的嘴脸。

    少寒心知对方武功高强,黛萝身负重伤决计不是对手,他挡在黛萝身前,低声道:“你快去帮他治伤,这里我来应付。”

    “你不是他的对手,会没命的!”黛萝试图扒开少寒,可后者面色沉稳不动如山。黛萝知道少寒不可能丢下自己离开,只能把所有希望押在他身上。“我这把宝剑你拿着。”

    少寒接过黛萝的宝剑,点点头,黛萝随即走到伏色摩那身旁为他止血,她身上没有任何药品,只能凭借自己余下不多的真气来助伏色摩那复苏。

    “你是什么东西!”左贤王见少寒,总算是正眼瞧了瞧他。

    “在下皇甫少寒,前辈若要动手,在下只好斗胆请教!”少寒暗自运气。

    “听你这几声吠倒像是中原狗,哼!”左贤王冷笑一声,之前见少寒衣着便已有七分肯定他是中原人,现在听他这言语更是笃定了他的身份。左贤王对中原人可谓是恨之入骨,本不打算和他们动手却也不愿多加解释,“你能死在本王手里,倒是你的运气!”

    少寒握紧剑柄,此剑长二尺九寸,出鞘之时呛啷声音清脆悠长,剑身青光闪闪寒气逼人,残阳映照之下竟泛起阵阵红光,一青一红两道光芒交相辉映,耀人耳目。少寒只觉得这把剑意外的手熟,就像曾经用过似的,莫非?他无暇多作揣测,左手聚气成剑,眼睛死死地盯着左贤王手中的刀。

    左贤王所用刀法名为“十四路崩山刀”,并无花哨招式,而重于斩,抹,钩,剁,劈,砍。无论马上还是马下均是霸道路子,招招刚猛无比,这柄青铜大刀亦是稀世真品,重五十斤,刀刃一侧隐隐透着暗红色,它一生随左贤王东征西战劈马斩颅杀人无数,自身散发着一股浓浓血腥味儿。

    左贤王见眼前猎物只是一名少年,自己未免有些以大欺小,便背过左手,傲慢地说:“本王就姑且让你一只手,小子,接刀!”

    只见这柄青铜大刀被左贤王单手抡起一劈,像极了中原江湖武学中的“力劈华山”,刀势附着左贤王浑厚的内劲卷起的罡风,劈在空中周围嗡嗡作响,刀未至,力先到,势头已然胜了少寒九分!眼见此刀劈来,少寒即刻知晓此乃难得一见之强敌,纵然手中宝剑锐利,若直接格下此刀自己必受内伤,可此刀极快,少寒别无他选只得全力运起《凌冽剑诀》中所载内功,聚气于手中宝剑,结结实实得磕在凌空劈来的大刀之上。

    “当!”

    一声巨响犹如惊雷,震得两人耳朵发紧,左贤王暗自惊讶,自己虽让出一只手且并无杀心,但天生神力也绝非这柔弱少年所能抵挡,而少寒此刻却是苦不堪言,聚气于手中之剑固然锋利无比,比之左贤王透着浑厚内劲的凌厉一刀却输了三分,这样的打斗在兵刃上大刀倒是占了些许便宜。少寒心中一横,后退三步有余,凌冽之真气转瞬间游走于左手,凝气于阳池,合谷,商阳,中冲,关冲,少冲,少泽七穴,重新聚气成剑。少寒心知决不得与其正面相碰,便巧施身法,变换位置,飘渺如风,连刺七剑,左贤王单刀御敌,震脚,提刀,上步,退步,连挡七刀却不忙不喘,游刃有余。

    少寒急进急退又互拼了几剑,左贤王青铜大刀刀背极宽,内功浑厚,任少寒身法越展越快,仍然单臂擎刀,守中带攻,凶险异常。少寒越急越是方寸大乱,攻无章法,他感到丹田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渐渐模糊。这段日子,一直无法突破《凌冽剑诀》第四重,有几次他急于求成,狠下心催功,不料反而让丹田中的气流互斥,他不敢再心急,想过段日子丹田不再那么肿胀时再练功。可惜这胀气根本无法根除,再遇到楼兰种种变故,少寒也没有机会向云裳请教这其中缘故。

    黛箩此刻极度惊讶少寒竟能与匈奴中一等一的高手周旋如此之久,只见少寒以凌冽身法穿梭于左贤王身体周围,形成一圈剑芒,而半只手不能用的左贤王也颇为吃力地迎合着少寒极快的身法,尤其那左手形成的剑气,锋利程度竟不亚于其手中宝剑。左贤王暗自乍舌,手中大刀的力气便又加了几分,剑芒刀势,俨然笼罩了方圆三丈之处。片刻之间双方已过数十招,左贤王虽年迈,刀势反而越攻越猛,步伐也突然加快,连劈数刀,上中下路不断变换,刀刀凶狠异常,少寒早已有些不支丹田的剧痛更是让他支持不住,头上已现豆大的汗珠。左贤王看出这中原少年剑势变慢,步伐渐缓,而自己多年征战,连续数月对阵,数日不吃不喝急行拼杀的日子也时常会有,因此体力依然还剩十之七八,他心知这少年虽苦苦支撑却已然败了,如此下去自己轻易便能一刀将他劈成两半,少寒在他眼里毕竟是个孩子,自己对楼兰也不再抱着敌意,他心中颇为不忍,便收去一半内劲,大喝一声“去!”,反手一刀,刀背硬生生拍在少寒肩头。

    少寒此刻强忍丹田剧痛,只望拖延时间让黛箩带人快逃,眼看这一刀背拍在自己肩头,而气息不稳难以运气招架。这一刀磕在肩头,却分散了一些丹田处的刺痛,反而令少寒瞬间清醒不少,剑法也开始由疾风劲草般转为浑圆厚实,用以调整内息。左贤王见少寒还不认输,眉毛一挑,道:“本王念你年幼无知,才有如此螳臂挡车之举,哪知你这般不知死活,休怪本王无情!”

    少寒聚精会神,不再急速催动体内真气聚气成剑,心中默念着《凌冽剑诀》的心法,对于左贤王这等高手,一味强攻而不要命一般催动真气,很快真气便会消耗殆尽,此时自己五脏六腑恐怕已经损伤厉害,只好引领体内真气迅速运行几周,剧痛方才得以缓解。

    左贤王忽然发现少寒身法剑法均开始变化,好似气力有些回升,身法也由“快,凌,狠”变成了“轻,敏,活”,剑势犹如行云流水,连绵不绝,快而不浮,沉而不滞,刚柔并济。

    少寒此刻并不知自己剑术身法皆已突破第四重,只是真气内功还差一步。他招招避重就轻,不再急功近利,再加上破釜沉舟之势,这几招竟逼得左贤王连连后退疲于抵挡,忽然间少寒手中剑招快如流光般倾泻而来,其中左手气刃正冲着左贤王刀式最薄弱的一处刺来。左贤王持刀忙于应付那几剑,虎口已然发疼,暗自埋怨自己之前过分轻敌。

    左贤王大刀被少寒宝剑挑起,脱手而出,右手受制,眼看这剑气就要刺中他咽喉处,若此刻用左手格住此招或许还能反击,可偏偏左贤王生性桀骜不驯极其自负,宁死也不愿食言,背后左手依然死死攥住,不禁暗道:“吾命休矣!”

    “唰!”少寒手中的宝剑突然飞了出去,他半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腹部。想来少寒并不想下此杀手,将才左贤王也对他手下留情,自己又如何能趁对方单手相斗之危,可惜这招不出,内力只会反噬,少寒本生肿胀的丹田几乎爆了开来,他捂着腹部,咬着牙,一只手撑在地上才没有倒下去。奇怪的是,他竟没有想要呕血,反而觉得体内有一股强劲,似乎所有囤积在丹田的内力要一涌而出。少寒难受极了,张开嘴大吼起来,这一吼,几乎抽空了周身全部的力气与真气,竟然震得地上的兵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左贤王一阵惊愕,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内劲迸发,一旁的黛萝也惊得说不出话来,伏色摩那更是被这强音给震醒了。

    “本王多年未曾踏及中原,莫非如今中原一个少年也会有如此上等内功?”左贤王站了起来,这声音蕴藏的内力让他也自愧不如,他很难理解为什么这样一个少年会有如此惊天狮吼。

    “你。。。你怎么样?”黛萝见伏色摩那醒过来,将他安置一旁,自己急忙跑到少寒身边,“啊!”少寒身上一股强劲将她震了出去。

    少寒本以为自己走火入魔,正心急如焚,没想到这一声狮吼泄出了丹田中的真气,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少寒感觉到自丹田至周身似乎有一股清流围绕着,全身都有说不出的畅快,剑气不再只限于他刻意凝聚的左手,而是从身体各处弥漫出来,这才会使得黛萝被弹开。

    凌云流风,周而复始,正是《凌冽剑诀》中剑法与内功的第四重境界。

    “第四重!第四重!”少寒激动地喊着,周围的沙石因为他的狮吼和满身的剑气都飞了起来,远处的匈奴士兵见到飞沙走石的状况,不知左贤王是否受到暗算,再也按耐不住,虎贲骑前列六骑忽然急冲,策马而下。

    “住手!”左贤王大喊,几个跳下马正欲动手的匈奴骑兵立刻单膝跪在地上,他们右手握拳捂在心口,齐声道:“大王赎罪。”

    左贤王走了两步,捡起自己的大刀,阴着脸问:“小子,你乃何人?见你武功打扮口音无不是中原人士,何故插手楼兰之事?”左贤王心里捉摸着,伏色摩那将才那番话他知晓多少?倘若他是中原皇帝派来的人,那自己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少寒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知道自己这番话的轻重,所以下意识朝伏色摩那望了过去。伏色摩那将才醒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发白的嘴唇颤抖着,吐出了一句话:“伏色摩那已同大王立下盟约,我楼兰之士不可鲁莽!”

    “盟约?”黛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究竟是何人!”左贤王不耐烦地举起大刀指向少寒,若不是将才少寒宁肯自噬也不愿占他单手的便宜,他早就一刀劈了过去。少寒毕竟只是个少年,即便他内力雄厚,剑法卓越,认真打起来,左贤王依旧不会输。

    “他是我的胞弟。”黛萝替少寒接过话,“倘若有所得罪,做姐姐的愿意一力承担!”

    左贤王看了看黛萝,突然仰面大笑:“哈哈哈哈!好气魄!不失为单于的女人。”

    黛萝和少寒各自纳闷,谁也摸不清当下究竟是什么情况,见左贤王并无战意,心生不解。

    “本王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日落之前,若你按照约定把人送过来,我便撤兵,反之,即便你有高手相助,本王攻下你楼兰城也是易如反掌!”左贤王走近伏色摩那,居高临下地说道,颇有君临天下之势。

    “一。。。。一天?”伏色摩那心知这已是左贤王所能开出最合理的条件,他冲一旁满脸狐疑的黛萝打了个眼色,点了点头,道:“伏色摩那替楼兰城百姓谢恩!”他撑着虚弱的身子,勉强在地上磕了个头。

    左贤王冷哼一声,望了一眼气色转顺面色红润的少寒,转身便走。

    “撤兵回营!”

    “大王!您。。。”几名骑兵欲开口阻拦。

    “住口!本王自有打算!”

    见左贤王撤兵,黛萝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总算先是放了放,她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到此为止,伏色摩那的状况非常差,少寒将他背在背上,往王宫的方向走去。

    “你们说了些什么?!”黛萝忍不住问道。

    “黛萝,你可信我?”伏色摩那一身污血,气若游丝,一双眼睛却出奇有神地望着黛萝。

    “叫我如何信你?”黛萝反问。

    “待回去,我自会向你道明一切。”

    一路无话,少寒等人回到王宫,云裳一眼便瞧见受了重伤的伏色摩那,立即准备为他诊治。允儿关切地陪着少寒,听他叙述将才发生的种种。黛萝、云裳扶着伏色摩那去了茉雅之前的房间,黛萝知道云裳的本事,只是小心守在一旁,时不时同贴身侍女交谈,想必也是处理内乱善后的问题。

    “姑娘当真本事,在下已经好转许多。”伏色摩那冲云裳点头道谢,他脸色已经缓和。

    “十日之内不可有大动静,这治伤是标,养伤才是本。”云裳道。伏色摩那并非习武之人,她的真气不敢强注太多,不过也足以使伏色摩那熬过失血过多的垂危之境。

    黛萝坐在床沿上,面色凝重地看着伏色摩那,“现在且言无妨。”虽然内心还未从丧母之痛中抽离回来,可楼兰的政务正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左贤王口中的一天之限究竟是什么,她必须尽快得知。

    “失陪一下。”云裳点了点头道,自行往门外退。她向来识得大体,身为名门闺秀,与生俱来的孤傲更不能容忍别人的嫌恶,只要感受到丝毫的不妥,她都会产生主动离开莫等人送客的念头。

    “黛萝,我们和匈奴结盟,切断同中原的关系。”伏色摩那平静地说,“我已经说服左贤王。”

    伏色摩那喝了点水,一口气把他从计划之缘由,与左贤王沙场之约,以及对今后楼兰的治理之道全部告诉了黛萝。

    黛萝沉默了半天,心里理着这复杂而又矛盾的关系,她似乎想不到可以反驳伏色摩那的理由。

    “如此看来,黛萝从前的确小看堂叔了,万没想到你如此深谋远虑,为了楼兰子民,竟能有如此魄力和胆色,说服了那咄咄逼人的左贤王,看来之后楼兰王的位置,怕是非你莫属了吧!你尽管放心,为了楼兰,黛萝将尽其所能扶你成王!”

    伏色摩那满脸歉疚,迟迟不肯开口,呜咽着:“黛萝,这些年若没有你和堂嫂的庇护,我哪能活着过来。伏色摩那虽握不住剑,保护不了楼兰城,却也绝不是庸才之辈,眼看楼兰在我面前覆灭。此次出头,并非是为了夺权,有些事,我早就已经明白了,这是我的命。”

    “哦?此话怎讲?莫非你这是蓄谋已久?匈奴军也是你招来的吧!”黛萝警惕地看着伏色摩那,本能地握住了自己腰间的那把神兵。

    伏色摩那叹了口气,并不回答,只是幽幽地问:“楼兰百姓这些年,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你可知道?”

    “我,怎会不知!!!”黛萝两道剑眉紧锁,咬着牙回答。

    “我自小便居民房,深知楼兰子民苦难,琵琶教蛊惑人心,炼制秘毒禁术,残暴无比,楼兰上下人心惶惶。即便琵琶教已经覆灭,于此间乱世,于中原匈奴铁蹄之下,于西域诸国虎视眈眈之中,更于这滚滚大漠长沙之上,我楼兰之渺小好比蝼蚁,小得在烽烟中摇摇欲坠,又谈何国泰民安?琵琶教尚未除根,余毒依然存于人民心中,对于楼兰城,能生存已是不易,又何来生活?如有更好办法,我又何曾希望与匈奴结盟,俯首称臣受制于人,你告诉我,除此之外,更有何法来挽救我楼兰子民?”伏色摩那激动地说着。

    黛萝咬了咬唇,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又一幕,嘴里满是黄沙的胡儿;饥民为争夺饿死的牲口打得头破血流,琵琶教求毒仪式开膛破肚的残暴。。。。。

    “堂叔所言甚是,皇权虽重,百姓为先!我是楼兰的公主,为楼兰城而生,有一天,也当为楼兰城而死。”

    “好一个皇权虽重,百姓为先!”伏色摩那趁热打铁地说:“左贤王已经答应两国联盟,即使中原皇帝动怒,也不会直接为难楼兰这样的小国,中原这些年除了苛捐杂税,什么也没有给过我们,凭什么还要我们表决立场。我已经看好局势,单于已有问鼎中原之意,中原与匈奴必有一伤,我楼兰更不可能全身而退,如今此计已是不得已中的最佳选择。”

    “不错!只要我楼兰不亡,俯首称臣又如何?在这毫无生气的死城中,百姓民不聊生,又如何去顾及皇室的尊严?你能谈得如此条件,已是大幸。”黛萝自嘲地笑了笑。

    “黛萝,还有一事。。。。”伏色摩那欲言又止,眼神也开始回避,“左贤王提出一个必要的条件,是。。。是和你有关。”

    “我?”

    “对,他要你以公主身份和单于联姻。”

    黛萝怔了怔,望着伏色摩那出了神。伏色摩那撑了撑身子,一着急,伤口又痛了起来,他解释道:“黛萝,伏色摩那并非有意出卖你,只是若不这样,楼兰城只会走向名存实亡,要在西域立足一定要拉拢匈奴,只有你有这个本事保全楼兰啊!”

    “明天。。。送过去的人。。。是我?”黛萝苦笑,眼眶有些湿润,她本想把这一切交付于伏色摩那,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可以圆了那个从前根本不敢想的梦。。。

    “我知道,你和鹿胥。。。对不起!”

    “不要提他的名字!”黛萝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国难当前,私心为轻。古人大义

    灭亲,亲尚可灭,何况儿女私情?外人侵我疆土,杀我同胞,我部军士抛颅洒血,多少同袍埋骨他乡,黛萝一介女子,为我楼兰百姓,又有何不可?”黛萝苦笑,这番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她下意识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这幅容颜虽不似茉雅那般绝伦,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红颜国色,只可惜她的命运却如此坎坷,她想起了皇甫宾,也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倘若他当初能带她们母女离开楼兰,这一切的痛苦是否就与她无缘了。这念头转瞬即逝,黛萝知道自己剩的时间不多了,她更想去看看童格罗迦,还有被她重伤的鹿胥。

    “我知道你的意图,也了解自己的使命,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安心养伤吧!我去处理最后一些事,走之前,我会交代旧部让他们忠心追随你。明天日落前,我自己会去。”

    “黛萝。。。。。。谢谢”伏色摩那见黛萝站起了往外走,急忙说道。

    “何须言谢?我自小从军,又是为何?只因我为王妃之女,生来就是为了楼兰。军功虽有,但黛萝深知自身无能为我楼兰百姓尽责,堂叔此次无论智慧亦是魄力皆远高于黛萝,我只盼你能牢记楼兰子民,做一个为国为民的贤明君王便够了。我虽信你,但若是你有负于楼兰,我即便千里之外,也可以取你性命!”黛萝关上门,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关门一刻,两行清泪自黛萝干涩已久的双眼慢慢滑下,似淌入滚滚黄沙之中,淹没至无。

    “沐姑娘还中了别的毒?”少寒听到允儿提到沐斯中毒的事,惊得站了起来,“她。。。。她。。。”

    允儿一把把少寒按在蒲团上,继续帮他清理伤口,“别动,你这傻小子!倘若沐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还能在这里说笑么?”

    “哎,也对,云裳医术高明,定能保全沐姑娘的安危。”少寒道。

    “你错了!这次倒不全是云裳的功劳!”允儿故意卖了个关子。

    “那。。。。。?”

    “沐斯中的那种麝香是近期新加了几味,老的解药已经没用了,只能缓和片刻,若不是有人及时送来解药,云裳就算神仙下凡也难救她。”

    “到底是何人?”

    “哼!竟是当初害我们的安吉!”允儿道:“他倒是念念不忘沐斯对他的救命之恩,一直在暗处盯着她,见她中了麝香,就趁乱在琵琶教内偷来了解药,想来他这一行径倒也是善举,报了这救命之恩。”

    “安吉?他在哪?”少寒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怒火。

    “他自称无颜面对我们,早早就离去了!”允儿答道,见少寒安然无恙她心里对黛萝的身份又开始好奇,“那楼兰女子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少寒握着允儿的玉手,低声道:“她是我的长姐,是爹年轻时和楼兰王妃的结晶。”

    允儿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同刚走进来的云裳也张开了嘴。

    “哎!此事说来话长,待尘埃落定,少寒再仔细道来。”少寒道。

    云裳点点头,轻声说:“云裳无意打扰二位,只是黛萝姑娘遣我来转告一声,她似乎有事相告。”

    少寒急忙站起来,“那我先过去一趟。”

    允儿替他整好衣装,同云裳坐了下来。

    “少寒。”黛萝伏在童格罗迦的身体上,听见他进门的声音,便转过头,眼睛里竟噙着泪水。

    “这。。。这是。。”少寒有些不知所措。

    “他死了。”黛萝指了指童格罗迦,“也许他感觉到我阿娘已经去了,所以也跟着。。。”

    望着满脸是泪的黛萝,少寒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走上前去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莫要太难过了。”

    “现在我只剩你一个亲人,可我马上就要离开楼兰了,可能今生今世再也无缘相见。”黛萝从背后拿出她那把宝剑和刺死王妃的那把匕首。

    “其他的你不要多问了,我时间不多,这把宝剑是。。。是你爹当初遗留下来的,我阿娘说过,早晚有一天要还给他,既然你来了,我也就不用去中原了,你不要推辞,我以后就用不到了,更何况这是我阿娘的遗愿。”黛萝把剑递给少寒。

    “难怪这般手熟,这果然是。。。爹的阴生剑!”少寒心里叹道,他忍不住问:“你究竟是要去哪?”

    “我要嫁到匈奴去。”黛萝道。

    “这。。。这。。。”少寒握紧拳头。

    “你莫要再说,这国家大事你还是不要过问得好,我是楼兰的公主,这是我应该做的事。”黛萝握住少寒的拳头,她温柔的样子让少寒想起了茉雅,他心里为这母女俩感到很难过,自古红颜薄命,可她们太苦了,实在太苦了!

    “这把匕首,是西域玄铁制成,之前听几位姑娘说起过要拿它救人,惭愧的是楼兰国库空虚早就变卖了早期所有的玄铁,这把匕首是因为沾了神毒才留下来的。如今它已是杀死我阿娘的凶器,留在楼兰也是不妥,不如劳烦你们带回中原去。”黛萝将匕首递给少寒。

    少寒眼眶一热,竟说不出话来,黛萝言语中似乎都道出了他不得不收下这两样东西的理由,就像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那明明是黛萝自己对少寒等人表示感谢的谢礼,她不想让少寒有任何机会推辞。

    “姐姐在上,请受少寒一拜。”少寒双膝贴地,正要磕头,黛萝拦住了他,道:“你是楼兰的恩人,我怎能受此大礼。”

    “姐姐莫要见外,你也是少寒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少寒执意磕了头,含着泪说:“将来若有用得着少寒的地方,姐姐千万不要犹豫。”

    黛萝欣慰地笑了笑,“上天总算待我不薄,还留给我一个好弟弟。”黛萝扶少寒起来,从袖口中拿出那枚带有金色羽毛的玉坠,“这是你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若有机会再见。。。。。”黛萝有些哽咽,“你定要说些你爹的事迹让我听听,他究竟是怎样一个英雄。”

    黛萝至此都没有开口称皇甫宾一声“爹”,想来心中对他还存有怨怼,少寒望着黛萝用力地点点头。黛萝擦了擦眼泪,心里暗叹:看来我毕竟也是个活物,还有如此感情。

    “我还有很多事要交代,你们回中原的骆驼队我已经安排好了,在大漠中不可大意,还是跟我几个熟知大漠的部下一同回去吧!”

    黛萝说完,不等少寒道谢,猛地紧紧抱住少寒,“再见了!”

    望着黛萝的背影,少寒心里一阵心痛,自己竟不能为她做些什么,楼兰的政治他并不懂,也只能默默祈祷黛萝在匈奴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黛萝交代完自己所有的政务便赶去找鹿胥,做最后的话别。有许多话她一直藏在心里,要是不说,恐怕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让他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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