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武侠仙侠 > 江山一隅 > 第四章 群起盟中内乱 受敌初定气绝

?    (各怀鬼胎盟中内乱,四面受敌初定气绝)

    两天之后的清晨,齐麟带着怜誓来到了永福客栈。同行的还有幻依。

    柳怜誓并未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而齐麟却早已猜出十之**:她是要揭穿池初定假玉佩的秘密。而她要揭穿,却并不带持有真玉佩的儿子前来,也是考虑到仙契的安全问题。毕竟如若初定真的如此薄情寡义,那么见到了毁他盟主之名的仙契,还不知道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她这么做,自然是有仇恨的心理,对于负心的池初定,她自然是十分怨恨,希望他落得万人唾弃的下场,但更重要的是,她希望在池初定找到李仙契并杀他灭口之前阻止他。一旦失去盟主之位,池初定便没有力量满城去搜寻仙契的下落,仙契也就少了几分危险。而倘若盟中众人得知盟主所配信物是假,必会询问真玉佩之所归,依盟中规定,持有真玉佩者,便可号令全盟,到时再让仙契出现,便是能够如先前所愿,助儿子登上大位。在得知池初定的薄情与阴险之后,怜誓在绝望之余也决定破釜沉舟,不再心存幻想,不再顾及旧情,一心只想为儿子争取其应有的前程。

    而齐麟昨日也已把自己的计划和幻依交待清楚。今日几位堂主和盟中的几位护院长老都会被请到客栈,届时让柳怜誓揭穿盟主假玉佩的秘密,池初定必然大位不保,况且其目前已是病入膏肓,无力反击,到时只要拿出早已被若乔从仙契那里换出来的真的盟中信物,加上幻依和几位年迈迂腐的长老的支持,自然可以趁乱夺得大位。

    行至客栈,齐麟先行下马,看到门前已布满清晰而纷杂的车辙印,知是有人已经前来,方放下心来,搀扶怜誓和幻依下了马车。

    原来就在昨日齐麟也告知了秦韵之自己的计划。韵之一直认为池初定欲传盟主之位与幻依,便欲在几位宠爱自己的长老面前揭穿池初定的阴谋。而韵之并不知道柳怜誓的到来,也并不知道她将揭穿的池初定一直隐瞒的假玉佩的事情。只是齐麟说今日之事必能一举拆穿池初定何幻依一党的阴谋,使得秦和之的不明之死得以告白天下,韵之便不疑有他,当即请来了几位长老,并答应一切按齐麟的指示行事。

    齐麟三人坐在永福客栈地下的暗室中。

    “为什么只有我们三人?不是说今天要召开总坛会吗?”怜誓略带紧张地问道。

    “噢,时间尚早,其他人还没到。”齐麟敷衍道。

    说话间,只听门外传来缓慢而拖拉的脚步声,伴着轻喘的声音渐渐而近,随后便见池初定蹒跚地走了进来。

    三人脸上皆是惊愕的表情。几日不见,初定竟然衰老孱弱得不成样子了,与先前那个风流倜傥,气度不凡的盟主判若两人。而不同的是,幻依和怜誓的眼中除了惊诧,还有着一丝丝难掩的心酸与疼痛。

    “……你们?!”初定看见三人,亦是十分震惊。他没有想到齐麟会带着怜誓来这里找他,更不知道幻依为什么会和他们同行。但他明白,他们此行的目的对于自己,定是凶多吉少。

    “……夫人。”齐麟看到怜誓仍是脉脉地望着初定,竟似有些呆了,便轻轻唤了她一声。

    “嗯?哦……”怜誓这才回过神来,强掩着自己的悲痛,故作平静地说道,“池盟主,听说你今日要召开总坛会,是想要将盟主之位交出……”初定听后一脸疑惑,想自己目前并无交接盟主之意,怜誓的消息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而怜誓也不由他分辨,便接着说道,“可他们或许不知道吧,你手里的盟主玉佩,是蒙骗了他们二十年的假信物!”

    “怜誓,你……”初定惊讶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没想到早已与自己冰释前嫌的怜誓会突然在两位堂主面前说出这些话来。

    怜誓继续说着,声音却是掩饰不住的哽咽:“凌霄盟的规矩,你应该比我清楚,只有真正持有盟主信物的人,方能号令众人,成为一盟之主……哼,池盟主,我看你今日有何颜面向盟中之人交待!而真正佩着盟中信物之人,你却要千方百计将他杀害,你究竟是何居心!”

    “盟主,这个位子,你凭着一块假玉佩已经做了太多年,是时候该让位了吧。”想到久未相见身处险境的儿子,怜誓已然激动得语无伦次。齐麟在一旁看着,觉得事情的进展有些偏离此次的目的,方开口静静地说道。

    “盟规是不能违背的。盟主,我劝你还是马上退位让贤吧。”幻依也随着说。

    “你、你们……”这次换作是怜誓无比惊讶了。她没有想到,二人其实早已知道了假玉佩的秘密,因而对她方才的话语才显得格外平静而理所当然。而她也这才意识到,其实二人只是想利用自己说出事实,作为有力的佐证,逼初定退位。

    此时的池初定早已无力回辩,瘫坐在椅上,用力抵住胸口,大声地咳着。

    “初、初定……你……你们……”怜誓一时无所适从,搞不清其中的阴谋,不知是该站在初定的一边,还是站在齐何二人的一边。

    而就在此时,只听门外有人大声说道:“各位长老都听见了吧!”随后只见韵之领着八位长老走了进来,而韵之的身旁是另外的一个堂主石戏燕。显然他们几人已经在门外偷听多时了。

    “堂主,用一块假玉佩蒙骗了我们这么多年,你不会不清楚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吧……”石戏燕说着,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丝惯常的阴邪的笑意。

    “岂止如此!”韵之接着说道,“池初定,你想要私自把大位传给何幻依,是不是?!就因为我哥哥识破了你们的阴谋,才会被你杀害,你、你简直禽兽不如!你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登上盟主之位的吗?!你居然为了何幻依这个妖女,设计陷害我哥哥,我哥哥对凌霄盟,可是一片誓死忠心……”韵之此时也是激动得再也说不下去了。幻依惊惶地转过头看齐麟,显然她并不知道韵之会有这样的言辞。而齐麟只是瞥了她一眼,并不作声。

    “初定啊,你怎么这么糊涂!”

    “初定,你实在是太……为了这个盟主之位,你竟然如此不择手段!我们……我们真是看错你了!”

    “你竟然为了这个妖女……初定,你真是……”

    几位长老你一言我一语,皆是顿足长叹。初定一时间无从应答,只是靠着椅背,喘息更加局促而沉重。

    “池初定,怪不得你要杀害契儿,拿回玉佩,原来是为了这个妖女!你……”怜誓听到韵之的话语,又重新清醒了过来。她万万没有想到池初定会为了一个其他的女人而不惜杀害自己和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时只见初定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旋即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子也缓缓滑落到了地上。厅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我……我对不起和之……对不起秦善大哥……对不起各位长老……对不起……凌霄盟……我罪该万死……至于新的盟主……理应由……持有真正的荷花玉佩者担当……”话毕,初定吃力地抬起头,默默地看着怜誓,眼中是一丝不舍与渴望被理解的哀求。

    怜誓此时自然是明白了一切,真正的玉佩并不在何幻依手里,若是初定执意传位于她,是不会发此言论的……原来,原来初定仍然是想把大位传给仙契的……而她也霎那间读懂了他眼神中所有的内容……只是一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竟也忘记了去扶起初定,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奄奄一息的初定,惟有泪流满面。

    “盟主……”随着一声悲戚的叫喊,一个身影越过众人,奔到了初定面前,吃力地将他扶了起来。

    那身影不是别人,竟是幻依。

    之前的一切冷漠与决绝皆是不得已而为,而幻依心中所有的真情实感,终于在此刻难以按捺了。虽知已背负妄图篡权的妖女之名,幻依却仍然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这些年,自己虽与初定有事关重大的约定,但她清楚,二人的联系不仅仅是关乎利益而已。初定对自己多年来皆是无微不至地关心和照顾,而自己却为了达到目的而一再地将他推向深渊……而就在此刻,幻依知道,有些话如果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盟主……我对不起你……”

    “幻依……”初定望着面前这个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全然没有了从前的麻木阴险的幻依,欣慰地笑了笑,“幻依,有件事情……”话未说完,初定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什么?盟主,我在听……您说什么?”幻依的声音不住地颤抖着。

    “其实……凌霄盟凭借对外的生意,早已不缺资金,早已不需要朝廷的供给……只是幻依……我知道,没有凌霄盟,你是完不成任务的,这样你就永远脱离不了苦海……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幻依,对不起……我不能再……”

    “……盟主!”幻依再也说不出话来,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原来以为自己控制着凌霄盟的资金,决定着凌霄盟的生死,掌握着凌霄盟的生杀大权;原来以为池初定除了接受自己的掌控,别无其他选择;原来以为与池初定之间的一切只是交易,原来以为一切的号令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原来以为自己所有的要求他都不敢不从……原来一直以来自己利用的,并不是一盟的利益,而是一颗无条件包容自己,关爱自己的长者的心……

    “……幻依,答应我,善待怜誓,善待仙契……答应我!”初定的目光已经渐渐散了,他付诸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抬高声音说道。

    “……好,我答应你……”幻依急急地应着,握紧了初定颤抖地在自己面前不停摸索的双手,他已经看不见了。

    话音未落,却只见初定深吸一口气,身子便重重地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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