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端午节放了七天假，子昭不要上课，毕振宇也回家了。他打电话给子昭，笑说要她去机场接他。他以为她会推辞，没料到她满口答应，还问他何时到机场。她说她一定去接，她还对他说，她会买四个汽球牵在手上，署上他的名字在那出口处等他。听子昭这么说，他感觉很幸福。
在机场人流很多。上机前，他就有点点疲倦，太兴奋了，他一夜都没睡好。他那眼睛一轮枯稿样，真庆幸眼珠子很有精神。他知道她真来了。她来接他。她就站在那儿，真的很白痴地站在那儿等，手上牵着四个汽球。每个汽球上都有一个字，组成名字是：振宇。他来到了她身边，她还没发现，还在那东张西望。他轻轻地咳嗽一声，又敲了一下她的头，说道：“傻瓜，我都到你身边来了，还看不见啦。”
“啊——这么快就来啦。”她笑着吓了一跳。她在想，怎么敲我头也不打声招呼。
“老天。你真的用这么弱智的方式来接我啊。四个汽球——振宇。”毕振宇念着汽球上的字，又看了看她，放声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凡有效的方法都是好办法。”子昭说道，“好了，接到你了，汽球用不着了。”
说着，她放开手。汽球开始向上飞。
“喂。你放开它们干吗？”毕振宇跳了起来，很着急地想追回来，可惜一个也够不着。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汽球向着天空，向着太阳飞翔。他脸上特沮丧。
“你要那个干吗？真要汽球啊，我到街上买好多给你。”子昭一笑。她似乎乐于看到他那种沮丧样子。她看到他那样，她会有些莫名的开心。
“意义不一样吗？！”毕振宇说道，“你这个傻瓜。”
“打住。不许叫我傻瓜。我不是傻瓜。”
“那叫你什么，智者。”他又一笑。
“不是。反正也不许这样叫。”
“唉呀，这可麻烦了。不当傻瓜，也不当智者。那叫你什么，叫你白痴，算了。”毕振宇更是乐不可支。
“你才白痴呢。”子昭道，“是个大白痴。”
“是啊。我是大白痴。坐了整整两个钟头的飞机，期待两个钟头后你会在这儿出现，等于我受了两个世纪的苦刑啊。”毕振宇忽然改为深情版了，“真的太想见你了。”
“酸，又来了。我们是朋友啊，你懂不懂？”
“你是女的吗？”毕振宇道。
“是，又怎么啦。”她瞪着眼问道。
“那不就得了，那你就是我女朋友了，怎么会变成我男朋友呢？对不对？”
“狐狸。狡猾的老狐狸。”她一本正经道。
“傻瓜。可爱的小傻瓜。”他看着她笑。
“喂，你又说我。”子昭佯生气道，“信不信我打你。”
“我对对联吗？你不觉得很工整的吗？你这个只许洲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家伙。我们回去吧。回你家，还是我家？我都没去过你家呢。你租的房子是什么样子的啊。”毕振宇打趣说道。
“那里啊，嗯，挺好玩，也很有趣。一个女人，一张没有生气的脸；一个男人，一张整天僵笑的面；一只庞爱的狗，被那女人叫它‘不要脸’。”
“‘不要脸’，狗名吗？有趣？”毕振宇笑道，“真有这么有趣啊。那我现在就要去你那儿玩玩。”
“不过，也可能我说得有趣，去了就没趣了。就跟旅游一样。你不累吗？”子昭道，“下次，你和阿娴他们一块来吧。”
毕振宇听了不再强求，心里却想：她怕我欺负她？
“对了，要不要，我为你接风洗尘。”子昭又问。
“求之不得。你今天怎么这么乖？”
“我以前很蠢吗？”
“不是。是你太精明了，精明到刻薄对我的地步。”毕振宇道，又看着她笑。
“我有吗？”子昭笑道。
“没有吗？”毕振宇也笑。
这个问题就在笑声中一笑而过。
世界真是太小了。子昭和毕振宇到一家餐馆吃饭，开开心心吃着饭，说着笑，竟然又遇上了彭晗。彭晗一个人来，有点形单影吊。来这吃饭，他没想到会看见子昭，还看到她和另外一个男孩在一起。他很心痛，酸酸的。他用眼睛死死地瞪了她一眼，很伤悲，也很恨她似的。子昭见了，心乱乱的。她不明白彭晗的眼神干吗要那样仇视她。
彭晗毫不避讳，就选择坐在子昭的临桌。他点完菜，叫了好几瓶酒，还不时用余光瞟她一眼。子昭又偶遇到他的眼神，心更加慌乱，把自己喝的饮料都打翻了，庆幸没打在身上。她很奇怪自己怎么这么不泰然。毕振宇看了看旁边的那个男人，他知道这个人是上次送子昭回来的那位。这般，毕振宇的心情也有点涩涩的。毕振宇绅士地问子昭，要不要换一桌。子昭求之不得，马上同意了。这样，他们走开又换了一个地儿。
他俩挪了个地方，那彭晗也跟着挪地方，又在他们临桌旁又坐下。子昭有点生气，这会儿见了彭晗就觉得很烦。但她又不好当着毕振宇骂彭晗什么。彭晗想：我看她，她会变得那么不自然。她是爱我的。一定是。彭晗想着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他也很奇怪曾经那么腼腆，在这时竟会没有半点拘谨。彭晗又瞟了子昭几眼，子昭很生气心一慌，刀叉又掉地上了。她有些尴尬，脸红。毕振宇低下头，帮着拾起，心也有点隐隐作痛。子昭很不爽，就恨恨地瞪了彭晗一眼。彭晗见了大笑。这下，子昭更火了，她决定跟彭晗理论几句。
“我的刀叉掉了，你觉得很可笑，是吗？”她问彭晗。
“我笑也是我个人自由。法律上对笑，有定过什么罪吗？”彭晗不甘示弱。
“你太欺负人了。你不可以离我远点吗？”她很恼。
“怎么，干扰你相亲啦。那可真不好意思。”彭晗的脸已喝得通红。
“你——”她有点咆哮，“你，最好离我远点。”
“我爱怎么坐就怎么坐，个人自由。你无权干涉。”彭晗似乎很冷漠，继续喝酒。
“是，我是无权干涉，但请你别盯着人看，你不觉得你很流氓吗？”
“我盯你看了吗？你有漂亮的资本让人盯你看，是不是？”彭晗知道她生气，可他仍不让步，说得话好冷。
子昭气得无话讲了。毕振宇旁观了好一会，这时才挺身而出帮子昭。他认为他和子昭在正确的地点却遇见一个错误的人，实在是太戏剧化。他想就是这个家伙让他和子昭吃饭吃得不怎么开心的。毕振宇是又难过又是开心。毕振宇端了一杯酒过来，他看了子昭一眼，暗示她说让他来对他。
“这位兄弟说话是什么意思啊？你不觉得她有漂亮和可爱的资本让人忍不住要盯着看嘛。否则，某个混蛋干吗要跟着我女朋友走东走西地搬东西呢。可能吧，我女朋友啊，就是不太会说话，要不，这杯酒就算我陪罪了。”
毕振宇边说边给彭晗加满一杯酒，又喝掉一杯算是陪罪，他也有好些心痛。子昭愣了一下，料不到毕振宇竟当彭晗的面说她是他女朋友。但想想，毕振宇本来就喜欢这样说话。她也就不再计较。她记得自己曾经有过想法要在彭晗面前表演一次自己和毕振宇的亲昵，可是她发现自己黔驴技穷般，竟演不出来。她原以为彭晗看了自己和别人在一起会超极难过，却不想现在没表演好，彭晗只是一直幸灾乐祸似地看着她。
彭晗听毕振宇这么说，一下沉默了，他想着：她爱他吗？他真是她男朋友吗？会这么快吗？难怪她要搬家？是因为她找到了所爱的就把我一脚踢开吗？他知道自己好像又被面前的男人打败了。彭晗的脸色显得更加难看。他苦笑着，看了看酒杯，又望了子昭一眼，眼中有爱之绝望般的乞怜。这个目光让子昭感到心痛。她向毕振宇找了个借口，说去洗手间，抬腿就走，有一点沉重。
“唉呀，历史变化真会这么快吗？苍海变桑田也不会这么快啊。”彭晗说着，一饮而尽。他又看了毕振宇一眼，想着这家伙外型是何润东版的，眼神挺精神。彭晗又想着：他是挺帅，可我不帅吗？我还是没有他帅吗？
“谢谢。”毕振宇也不愿再说什么，看着彭晗喝光的酒杯，道完谢，就也追随子昭而去。
彭晗仍在餐桌上咀嚼最后的苦涩。他很生气。他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那个他一向熟识的背影一点一点地远去。远去。他继续喝了好些酒，怕酒喝多出事，就开车回家了。他没有醉，有的只是心碎。他一直在暗忖着：也许，就像水中的物体，我沉下去了，他升上来了。是否有一种付出是得不到回报值的。就比我，她遗留给我也不外只是悲伤。
毕振宇跟着子昭走。子昭在流眼泪，她也不知怎么了，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很难过。毕振宇递出纸巾。子昭就用它擦了一下，瞧着人行道上好多人，还有好多车。她不再说话了。
“你不要紧吧？”毕振宇关切地问。
子昭擦了擦眼泪，不再哭了。过了一会儿，她说，她想回去。毕振宇说他送她回去，又说还想见识一下那只狗和那家子人，怎么个有趣法？她怕他真送她回去，就说我累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他听着就有点伤感地问她真不要他送吗？她点了点头，抱歉说，今天竟是这样一个结局，对不起。他说，没什么，你能来接我，还为我洗尘接封，我已经就是最幸福的人了。他又打趣笑着说，想不到你还不光学会了礼貌，还学会了道歉。她听了又一笑。有点点凄然。
尔后，她向他挥手。他也挥手。
她在前面走，已经没有了眼泪。
毕振宇好想对她说，这次回来，又是为了她，为了见她。但他没说。他怕她又从他身边跑了，也怕平添给她一份负担。他知道自己在等她来爱他，他想等到那时再表白自己对她的一片真心。
姚枫见到毕振宇后，他们高兴地打对方的肩膀。姚枫又问他怎么回来也不通知他一声。毕振宇笑说有人接。姚枫问他是不是子昭？毕振宇笑着点头。姚枫不太相信，说前阵子你还沮丧地说她冷似冰，这会儿怎么又变成冬天里的一把火呢。毕振宇听罢一本正经地说，是真的。我们还一块吃饭，就可惜真不巧，遇见一个男的，他老跟我们屁股后面。我们坐哪，他也坐哪。气得子昭后来就流眼泪。
“她当你们两男人的面流？”姚枫问。
“不是。后来，她离开那男的，我见她在那儿流眼泪。我想她可能喜欢那个人。”毕振宇有点涩涩地。
“你吃醋了，心情有点酸？”
“我会吃醋？我有现代人的宽容，会吃醋吗？从来只有别人吃我的醋，而不是我吃别人的醋。”
“哦，真这样啊？那就好。”姚枫道。他想着那幸运石，这回他决定物归原主了。毕振宇见了又是一阵伤感，他只是想：也许子昭，还是不肯接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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