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巴哈姆特不可思议之书 > 第二十一章 终究是,恩仇两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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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剑白狐与独眼龙分开之后,独自在荒冷的树林中缓缓前行,他一向不问自己要去何方,也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身为江湖名人,不管走到哪里,所到之年都只有一个名称──就是武林。

    杀了毕生的仇人,那又代表什么呢?充其量只是将自己内心的不平稍微抹灭一点,胸中却还有深如汪洋的虚无感莫名地激荡着。

    “冷剑白狐!你等一下!”

    清甜的女声自背后追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叫道。

    冷剑白狐的脚步没有加快,但也没有减慢。既然他是冷剑白狐,这颗心应该是冷的,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什么,即使是一个脚步。

    史菁菁追了上来,喘息未定地挡在他面前道:

    “冷剑白狐,我总算追到你了,我……去狂沙坪等你,可是想不到你没有去狂沙坪……”

    冷剑白狐继续往前走,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史菁菁边追边道:

    “请你和我去见一个人……”

    “没兴趣。”

    “这个人非常重要,她是你的母亲!”

    冷剑白狐全身一震,尽管只是微微的一震,史菁菁却已经察觉出这微妙的变化,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以冷漠闻名的冷剑白狐不会轻易为一句话而情绪大变,他这微微的一震已足以说明很多事了。

    那么,冷剑白狐知道自己说的是谁了?

    “带我去吧!”冷剑白狐说道。

    “嗯,随我来。”

    史菁菁大喜,领先走在前面,两人一前一后往断情庵后山而去。

    笑眉将会多么高兴啊!史菁菁的内心已不知有多少年没有这种充实激动的感觉了,总算可以为谈笑眉做点什么,这样已足以感谢上天对她的仁慈了。

    断情庵后的小茅屋外,一袭素净的布衣下,那纤细优雅的身影伫立在寒风中。

    她并不特别期待什么,早在听说第二名少爷刀出现,她就已经猜到这是谈无欲的阴谋。

    对于血腥的武林,她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看透、看破了,如此心境还会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心中还有一点微弱的希望,就会有一点微弱的酸苦;不存任何希望,才有换得平静的可能。

    史菁菁去看狂沙坪的决斗,死的是哪个少爷刀,不都是一样吗?一旦涉入谈无欲的算计中,下场都是一样的,只是死得早一点、晚一点的差别罢了。

    两道人影出现在地平线的彼端,其中一个是史菁菁,她认得出来,但是另外一名呢?是战胜的少爷刀怒斩吗?一时之间倒是看不真切。

    那身影高瘦,走路很慢、很稳,一看就知道是个武学上的高手。

    谈笑眉略微怔了一怔,确定是个陌生之人。

    史菁菁与冷剑白狐走得更近了,谈笑眉全身仿佛被雷殛中一般,怔立在当场,脑中一片空白。

    是他!就是他……不会错的!

    史菁菁大步赶了过来,握住谈笑眉的手说:

    “你看!他是什么人?”

    冷剑白狐默默站在自己面前,谈笑眉下意识地便要上前紧紧抱住他的双肩看清楚,但是冷剑白狐微转过身去,那冰冷若刀剑的眼神令谈笑眉怯步了。

    史菁菁微笑道:

    “你们可能有很多话要说,我先告辞了。”

    史菁菁闪身离开前园之后,谈笑眉反倒有点不知所措。

    冷剑白狐回到脸来,凝视着谈笑眉。

    谈笑眉只恨自己无法完全遮掩住左颊上的掌印,不知道冷剑白狐看了会怎么想。

    为什么他的眼神会这么冷呢?从前他是个多么惹人疼爱的孩子,能说能笑,机智伶俐,他应该活得很快乐,在这二十年中,是什么磨练得他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个冷漠的人,是不会有幸福的。谈笑眉为他的遭遇心痛,更自责没有好好照顾他……但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满腹的千言问万语,竟只在心中化作一连串死寂与沉默。

    谈笑眉说不出话来,冷剑白狐也不试着打破沉默。

    然而,冷剑白狐的眼神已渐渐软化。

    对冷剑白狐而言,他已经得到今生的满足了。

    他转身欲走,谈笑眉追了一步道:

    “你要走了?”

    “嗯。”

    “难道我们不能多相处一点时间吗?”

    “我……”

    见他为难的样子,谈笑眉的心顿时死了一大半,强忍着心中的忐忑,颤声道:

    “我……我可能不是你要见的那个人……”

    “不,不是这样的!”

    冷剑白狐冲口而出,甚至转过身来,随即又硬生生地克制住紧紧握住她的手的冲动。

    他没想到自己会有如此心海激荡的一天,十几年来的冷峻,漠然,就像崩垮的雪山一般,霎时淹没了他的自制力。

    这才是冷剑白狐!她所熟知的、有话就说、情感比一般人强烈的冷剑白狐,比她的生命还要重要的儿子啊!

    谈笑眉眼中挂着泪,苦涩地说道:

    “那么就是你认为我罪孽深重,不够资格做你的母亲?”

    冷剑白狐用力地摇了摇头,他没想到自己面对谈笑眉会一再地情绪失控,就算是对着独眼龙,自己的兄弟,也不曾有这种血浓于水的情感,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骚动着,令他几乎要逃走,眼神却无法自谈笑眉身上离开。

    “那你为什么不肯叫我一声‘母亲’?”

    谈笑眉说着逼近他,冷剑白狐自然地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叫我呢?冷剑白狐……为什么?”

    随着谈笑眉的逼近,冷剑白狐不断地后退,最后终于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疾转过身,奔离了她的逼问与含泪的眼神。

    身后传来谈笑眉的哭泣声,随着耳边疾吼的风,碎在空中……

    冷剑白狐知道只能见这一次面,这一次面已经超过他所应得的了。他应该怨恨的不是自己不能享有亲情,而是自己为什么还有感情?

    如果自己是个木石之人,就不会有这些无谓的烦恼嗔怨,能自由地做一名杀手,一个没有明天的江湖人!

    疾锐的剑气狂扫,漫天细枝、落叶飞舞,随着银色的刃锋过处,挥洒成一片撩乱。

    冷剑白狐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只有藉着破坏来发泄狂乱的思绪。

    史菁菁无惧于凌厉的剑气,清澈有神的眼眸望定了他,轻声问:

    “为什么如此伤心?”

    冷剑白狐可以不回答,却罕见地开了口:

    “一生中,最令你伤心的事情是什么?”

    这句话触到了史菁菁心底的伤口,她叹了一口气,道:

    “无非是亲人、至友的生离死别。”

    “每一个人都是一样吗?”

    冷剑白狐自嘲地笑了一下。

    “那你应该明白我是为了何事。”

    “我明白,所以我才想帮助你。”

    “你无能为力。”

    “你说出来,或许我有办法。”

    “哈哈哈……”

    冷剑白狐留下了一声悲涩的长笑,便离开了史菁菁。

    史菁菁没有再追上去,因为她看得出来,这次冷剑白狐是绝情地走,不会再留下什么空间,更不会再流露出任何情感了。

    那萧瑟的背影究竟背负着多少江湖的风尘。

    冷剑白狐似乎又听见那熟悉的声音,自从十多年前,就已经在自己心中生了根……

    “冷剑白狐,在这个世上,你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我!除了我之外,如果你还有其他的亲人,也绝对不能与他们相认。如果你认了,那么不管对方是谁,他们都会因你而亡!”

    冷剑白狐全身倏地冷汗直流。

    “他们都会因你而亡!他们都会因你而亡……”

    他做得到!没有事情瞒得过他,谈笑眉将会因为自己忍不住与他重逢而惹祸上身!

    冷剑白狐不再多想,往故居疾奔而去。

    他照顾了自己十多年,这段日子以来,对他的疼爱、呵护超过世间最有爱心的父母,或许向他求情,可以免去谈笑眉的死厄。

    自以为一生不会求人的冷剑白狐,已经毫不迟疑地准备向他恳求,放过自己的母亲。

    外观破旧的庄园如昔,曾经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辉的琉璃瓦蒙上风吹雨淋的蚀迹,朱梁画栋也都已经成为蛫虫爬行的废舍。

    冷剑白狐拨开丛生的杂草,往熟悉的内部走去。

    他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却一直不知道有多少人出没;也时常见看义父对人发号施令,但是每一次的人都不同。

    生活中的琐事都有人安排好,却从未见过一个仆佣,与冷剑白狐朝夕相对的人只有义父,教他武功,教他念书,还有教他武林的残酷。

    那间阴暗的禅室仍旧如昔,满头皓发垂在身后的枯瘦背影还是那般孤独傲立于世,他是一个完全不见天日的人,太过苍白松垮的肌肤在锐如冰刀的眼眸衬托下,显得更加森然。

    “你回来了。”

    他微笑了一下,依然冷得教人不寒而慄。

    “你这次回来得比较早,我很高兴。”

    “我……”

    冷剑白狐知道他有多在乎自己。

    “我冷剑白狐一生之中不曾求过人,不过今天破例!”

    白发老人微微一愣,他从未见冷剑白狐如此说话,却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冷剑白狐……你的剑冷,人却不够冷,这一点我早已料到了。

    白发老人平静地问:

    “你要求我什么?”

    “我求你放过她。”

    “你所说的他,是指独眼龙?还是谈笑眉?”

    “谈笑眉。”

    “你与她母亲相认了?”

    “没有!”

    冷剑白狐连忙否认,不习惯说谎的神态却已经坦白了一切。

    白发老人蓦地冷笑起来。

    “呵呵……既然你听我的话,没有与她相认,为何要求我放过她?”

    “我……我怕我克制不了自己,所以……”

    白发老人不耐再听他拙劣的编谎,轻声道:

    “当年若是没有我,你早就没命了!”

    “我知道。”

    “我救你的生命,有说过要求你的报答吗?”

    “没有。”

    但是,这种不求回报的恩情才是最沉重的负担、最昂贵的代价!

    老人心中在笑,笑冷剑白狐的天真,笑他不管外表多么地冷漠,依旧无法抹煞他温柔、善良的本性。

    “那么,我有请你为我做过任何事情吗?”

    “也没有。”

    “如果今天有人威胁我的生命,你会替我排解吗?”

    “会,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欸,一个人要答应别人一件事情之前,必须先考虑清楚,否则将来后悔就来不及了。”

    冷剑白狐无言,因为自己根本不曾想过要怀疑他会对自己不利。

    老人的话令冷剑白狐心寒,这句话的意味很明显,其中含着很深的嘲弄与自大,唯有将说话对象视为无知小辈的人,才会这样警告别人。

    冷剑白狐并不是不通世事之辈,怎会不了解这种语气的真意?因此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白发老人似乎并未察觉冷剑白狐心情微妙的变化,微笑道:

    “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人对我的生命产生威胁吗?”

    “是谁?”冷剑白狐问。

    “就是谈笑眉。”

    “啊!这……这不是事实!”

    “是事实,本来我早就应该杀了谈笑眉,只因为她是你的母亲,所以我才迟迟未下手。”

    白发老人望着冷剑白狐,继续说道:

    “你知道我非常疼爱你,我将你抚养这么大,从来不曾打过你、骂过你,你还记不记得?在你十五岁那年染上呕血病,我不顾外面的狂风暴雨,背着你翻越了两座山头,寻找名医为你治病。”

    “我没忘记。”

    冷剑白狐低声道。

    “还有一次,有一条毒蛇要咬你,我急忙以手去挡住它,让自己遭受蛇吻……你看,毒蛇的牙痕还留在我手上,这件事你忘了吗?”

    “我没有忘……”

    冷剑白狐说话的声音更低了。

    “我为了你,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全,这是因为我将你当成亲生的儿子一般,现在你已经长大成人,难道你要像背叛霹雳门一样地背叛我吗?”

    “不!不敢……我不敢!只是……”

    白发老人叹了口气。

    “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在你要离开我去武林中闯荡时,才会说那些话威胁你,要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亲人,不让你与其他的血亲相认。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不忍心见到你发生不幸……冷剑白狐,我爱你至深,你知道吗?”

    冷剑白狐颓然地跪下去,叫道:

    “义父!”

    白发老人弯身扶起他说:

    “起来吧!”

    冷剑白狐虽已起身,却还是不安地看着他。

    “只要你答应我不再去见谈笑眉,我可以保证你的母亲平安无事。”

    “好,我绝对不再见她!”

    冷剑白狐马上承诺道,白发老人满意地笑了。

    “嗯,你去休息吧!我会再去看你。”

    冷剑白狐如释重负,义父还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他知道谈笑眉安全了。

    等冷剑白狐的背影离开了,白发老人便陷入沉思之中。

    眼前的局面能容许谈笑眉──这个未知的变数──存在吗?狂沙坪外,冷剑白狐与独眼龙合力杀了霹雳公之事,他早已知晓,但是冷剑白狐却没有说……

    从何时起,他也开始对自己有所隐瞒了?

    眼看着天下第一刀与天下第一剑的决战之期就要来临,不管是素还真或谈无欲,没有一个会是赢家,因为他完全看出这场惊动武林的评等,根本就是素还真一手导演的好戏,谈无欲只不过是一个默契极佳的助手,与他合演这场对手戏罢了!

    只要扳倒了素还真,谈无欲根本什么都不是。

    白发老人轻轻击掌,一道黑影闪过。落在他的面前道:

    “主人!”

    老人取出一封已写好内容的指示信函,道:

    “把这封信交给言家庄的主人。”

    “是!”

    黑影接过信件后,像鬼魅一般消失在黑夜中。

    白发老人不疾不徐地起身,就像只是散步一般地往外走去。

    在月光下,他身影如飞,有如白色的流光般划过荒野,渐渐接近了市区;远方的笙歌喧扰,他的脚步也慢了下来,恢复为一般人的速度。

    艳红的灯火倒映在水面上,潋滟着光辉,摇曳出船身的锦锻装饰,也仿佛摇曳出浓浓的脂粉香。

    女人清脆放肆的笑声乍起乍落,男人的粗声豪语也不同于白日的规矩。

    这是男人最像男人,而女人必须最像卑贱女人的场地,这个地方的欢乐就如同水面的倒影般光灿,却隐藏着水下的陷溺、堕落与死亡。

    白发老人仰首望着精致的楼阁,檐角勾出一弯清月,锦绣窗幔飘出了窗外,有如翠袖红巾的招摇。

    他身子不动,陡地拔地而起,那枯瘦的身影已笔直地窜上阁楼,轻飘飘地跃入房中。

    管弦歌舞并未因白发老人的闯入而暂歇,他走向锦榻中的少年,冷冷地开口:

    “你有任务了。”

    “唉……”

    少年深深地吸了口菸,才自浓妆的美人怀中稍微抬起头来,白色钉着银扣的绸缎袍子发出柔和的色泽,袍子的领子处翻出雪白的狐裘,将他映衬得唇红齿白、剑眉星目。

    “总算有任务了,货呢?”

    白发老人将一包白2粉抛了过去,女子熟练地抬手接住,替他收了起来。

    “对象是谁?”少年懒懒地问。

    “逼素还真服下名人榜上的毒丹。”

    “素还真?”

    少年吸了口菸,缓缓地道:

    “直接杀了他不是更省事吗?”

    “不许轻举妄动!任务是逼素还真服下毒丹,你只要做到这点就可以了。”

    “好吧!好吧!你高兴就好。”

    少年笑了笑,懒得再说什么。

    笙歌依旧,却已经伏下狂沙坪的崭新变局。

    眼看着又是一场血腥的决战,谈无欲认定自己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在万教面前,气度与丰采丝毫不曾稍减。

    剑藏玄和宇文天的剑势错落,发出清脆的扞格声,一个身影飘若柳丝,一个忽如飓风;剑藏玄的身影就像在疾风中流利地疾舞的叶子一般,宇文天的剑气丝毫刺不中他的飘忽,而剑藏玄的剑也攻不进宇文天严密的防守。

    两人的身影与剑法都快得像套好招似的,惊险万状,却又未伤毫发,看得人目不转睛。

    另外一边,同样是不分胜败的战场,帝王刀与少爷刀的决战一触即发,却已经不同于以往的帝王刀与少爷刀。

    两人的刀势一样快、一样狠,只是少了从前的新鲜之感,习刀的老将们虽说不出这名帝王刀是不是真的,但是他那深刻的造诣绝非凡夫俗子可比。

    两边刀与剑的决战,教人目不遐给,不知道要看哪一边才好。转瞬间已经双双过了二十余招,众人所期待的就是最后一招的胜负。

    两对决战者各自跃后一大步,以刀尖、剑尖相对。

    剑藏玄与宇文天同时疾刺向对方!

    帝王刀与少爷刀也同时挥劈刀法!

    两道银光激闪,人影同时落地;没有一滴血,也没有一个人倒地。

    素还真与谈无欲同时落在四人中央,素还真朗声道:

    “剑藏玄与宇文天、帝王刀与少爷刀,无人死伤,打成平手,所以他们四个人同时登上天下第一刀,以及天下第一剑。风云录与文武贯之赌也不分上下……”

    “等一下。”

    俊朗的声音打断了素还真的宣布,浓浓的脂粉香顿时弥漫现场,众人尚未找出香气传来的方向,悠扬清甜的歌声已在众人身后响起。

    万教群侠回头一看,只见两名妖姬衣着暴露,羽扇轻摇,款款而来。

    走在她们中央的少年一身白色的锦缎狐裘,俊美得不可方物,容貌甚至比那两名风尘女子还要美。

    他手持黄金长菸管,映衬得双手洁若冰霜,但是脸上带着十足的轻佻之气,漂亮的眼睛里更透着因为生活太过靡烂而显出的懒散,使得他的仪态流里流气,毫无气质可言。

    众人从未见过这名少年,此地是武林好汉的决战之地,而非歌楼酒馆,纨绔子弟怎会到此一游呢?

    只见少年大摇大摆地走上狂沙坪,轻笑了一下,便颐指气使地说道:

    “什么天下第一刀,通通给我取消掉!”

    素还真不卑不亢地问道:

    “哦?这位朋友,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只是很怀疑风云录与文武贯上的人,真的是天下第一吗?”

    此言一出,万教哗然。

    素还真与谈无欲认定之人怎么可能有假呢?少年这句话不仅是公然对素还真和谈无欲挑战,更等于质疑名人榜上其他八位天下第一的地位。

    就算这名少年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若要同时对上在十个领域上独占魁首的天下第一,也是不可能的!

    素还真平静地微笑道:“当然是天下第一,难道你不承认?”

    “当然不承认。”少年道。

    “为什么?”

    “因为这个榜上没有我的名字。”

    素还真与谈无欲互相看了一眼,确定两人都不认识这名少年,素还真才老实不客气地道:

    “你认为你有资格立足名人榜吗?”

    少年一笑,反道:

    “我倒认为你没有资格写风云录。”

    素还真一怔,谈无欲正要说话,少年却已指向他道:

    “你也一样没有资格写文武贯,因为连当今的刀王站在你面前,你都不知道,文武贯和风云录还有什么可信度!”

    帝王刀忍不住道:

    “朋友,你未免太夸口了!”

    少年道:“做人要有真本实料,只生了一张嘴,没有用啦!”

    “你说我没有真本实料?”

    “别人的看法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看法……啧啧啧,很差劲。”

    “你!”

    这下就算不争天下第一,帝王刀也非与这名少年一决胜负,以雪耻辱不可了。

    眼看帝王刀就要冲上去,素还真忙挡着他,转身对少年道:

    “朋友,你好像很有自信。”

    “我一向对自己信心十足。”

    素还真生平尚未遇过说话如此不留余地的人,在未知虚实之前,素还真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其实你想登上天下第一刀并不困难,只要你能打败帝王刀与少爷刀……”

    少年的笑声打断了素还真的话:

    “哈哈哈……你说的对,这没什么困难嘛!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如果我打败帝王刀,就必须再与少爷刀比一次;如果我先挑战少爷刀,那就必须再与帝王刀比一次。唉!真麻烦,我看两个一次一起来,比较省事。”

    少年的话一句比一句狂,众人不知道他会如何收场,皆听得哑口无言。

    一个生活颓废的年轻人会有多深的武学造诣呢?如果是活久了嫌烦,也不至于专程来此送死吧?

    素还真微皱双眉道:

    “朋友,难道你不觉得自满的人,往往比较短命吗?”

    少年笑嘻嘻地说道:

    “这我倒没有感觉,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时常说一句话:‘怨叹烧酒喝不醉。’他所说的话,就是我的心声。”

    素还真闷哼了一声,转身对两位天下第一刀道:

    “帝王刀、少爷刀,你们两人愿意接受他的挑战吗?”

    帝王刀不悦地说:“以多为胜,非君子之作风。”

    少年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哎呀!别来这一套,什么时代了?你快要没机会做人了,你还不知道吗?”

    素还真道:

    “这位朋友,既然你这么有自信,好,就让他们两人以二对一。”

    “很好,就这么办。”

    少年吸了口菸,双掌轻击,两名妖姬莲步轻移,走了上来。

    众人搞不清楚这是在摆什么花样,都怔怔地看着。

    “她们到底是谁?”帝王刀问。

    少年道:“是我的专属舞姬。杀人是一种艺术,如果能融入歌舞之中,那岂不是更加美妙?”

    帝王刀终于忍无可忍了。

    “好,就让你含笑归土!注意来!”

    众人随即自战场上退开,帝王刀与少爷刀同时摆好架势,只见少年不疾不徐地退至舞姬身后,飒飒的狂风好像箫管的节奏,舞姬手中的羽扇摇曳着,伴随风声舞出曼妙的姿态。

    帝王刀与少爷刀同时疾刺出刀!舞扇轻摇,遮住了少年的身形,血光已溅散开来。

    当舞姬退至少年身后之时,少爷刀与帝王刀已经双双倒地。

    少年好整以暇地吸了口菸,赞道:“茫啊!”

    素还真与谈无欲惊讶极了,在场更是扬起一片惊叹声,汹涌鼎沸的议论马上淹没了风沙吼啸。

    “什么?结束了?”

    “怎么会这么快就结束了?到底他是怎么出手的?”

    “我也不知道啊!”

    “对啊!被那两名舞姬的扇子遮住了,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这年轻人是如何出招的?失去了的一幕,真是太可惜了!”

    就在议论纷纷之中,素还真与谈无欲回到战场中央,素还真道:

    “朋友确实有来历。”

    “普通,过奖!”

    少年反而谦虚了起来,笑道:

    “不知现在我有没有资格登上天下第一刀呢?”

    “朋友如何称呼?”

    少爷想了想,道:

    “这嘛……你就称呼我少爷刀金少爷好了。”

    “金少爷?”

    素还真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名字。

    “哈哈!是的,这名字是不是很粗俗呢?”

    “很雅气。”素还真道。

    “谢谢你的夸赞。”

    素还真转身对着天下万教之人说道:

    “诸位见证人,我素还真在此宣布,新的天下第一刀就是少爷刀金少爷,如果有人不服,可以当场向他挑战。”

    现场喧哗声依旧,却没有人敢出面挑战。

    素还真静候片刻,对金少爷作了个揖,道:

    “恭喜你,你已经拥有天下第一刀的名衔了。”

    金少爷也对素还真作了个揖,笑道:

    “我也恭喜你,你得到一颗天下至毒的毒丹,我是少爷刀,不是帝王刀,这点你知道吧!”

    素还真心头一惊,却不动声色地道:

    “我会依照约定而行。”

    金少爷点了点头。

    “嗯,我相信你。哈哈哈……怨叹烧酒喝不醉啊!”

    不等素还真服下毒丹,金少爷那光灿灿的衣袍已转过身去,在舞姬的簇拥中昂首阔步,离开了狂沙坪。所过之处,众人无不自动让出一条大路,不敢撄其锋芒。

    等金少爷离开之后,众人的目光再度回到狂沙坪,看素还真要如何面对这种局面。

    剑藏玄内心最为焦急,明知这位金少爷是个阴谋,却又无能为力,以至于眼睁睁地看素还真吃了这个大闷亏。

    素还真望定谈无欲道:

    “谈无欲,你果然厉害,我输得心服口服。”

    谈无欲冷着脸道:“既然你认输,那就快服下毒丹吧!”

    “好!”素还真向众人施了个礼。便施展轻功,直奔公开亭。

    谈无欲及剑藏玄、宇文天同时追在身后,剑藏玄是基于关心,而宇文天和谈无欲则是要亲眼确认素还真服下了毒丹。当然,也有不少好事之徒跟到公开亭,打算看素还真服下毒丹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素还真抵达公开亭下,一跃而上,以指气抹去“天下第一刀──帝王刀”几个大字,便取下榜上的毒丹,再度跃下。

    “我素还真遵守诺言,服下毒丹。”

    说完,便当着众人的面,毫无惧色地服下毒丹。

    几乎是毒丹一下喉,素还真手中的金枝桠上,金叶随即哗啦啦地落了一地,只余零星几片;而素还真身子也微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谈无欲道:“素还真,你手中的金叶若是落尽……”

    “我便会无命。”

    素还真坦然道:

    “天下至毒使我失去三分之二的功力,如果这个时候你想杀我,那是轻而易举之事。”

    谈无欲不屑地说:“我会这么做吗?”

    “你自己明白,不过有一件事你必须记住,我若死,你也应该退隐。”

    “你放心,我可以在此地向天下人宣布退隐红尘!”

    “且慢!”

    天边传出一声暴喝,同时,一道令旗破空疾射,威力万钧地插入素还真与谈无欲之间的地面上,而挂在令旗之上的,赫然是昆仑上人的首级!

    素还真一惊,不知怎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谈无欲却已先认了出来,惊道:“唐门飞旗!”此言一出,连素还真也心中一突。

    唐门……应该已经灭亡的暗器之门竟会在此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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