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鹤沉默了很久，他一直直勾勾的盯着郭微微在看，一瞬不瞬，一动不动。
仿佛眼前的女人是如此令人看不穿，望不透。
郭微微也没有避开靳鹤的视线，男人的目光如炬，深邃漆黑的眸底像是有千言万语，复杂又危险的光泽，烁动得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她并不怕。
这一刻她的心，反而更加平静。
两人这样互相看着彼此，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和冷漠感相互而来。
“很有趣。”靳鹤突然笑了，他的声音低沉至极，并不沙哑的声线莫名的显得苍老，“我以为今天，会是一个惊喜的日子，没想到，真的是一个惊喜的日子。”
郭微微没有理会靳鹤的话，也没有认真听。
她只是淡淡的开口：“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不是吗？你早就猜到我可能会做什么了，所以故意让我这么做，怎么，你就这么厌烦我，迫不及待让你最得力的助手陈常上位？”
“陈常？”靳鹤摇摇头，“他不算是什么。”
“那是为什么？”郭微微不懂，但看着靳鹤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光，那些疑问和困惑，都随着这些年破碎的患得患失，仿佛变得越发浅淡无味。
“因为我想和你结束这段关系。”
靳鹤落声，每一个字都那么的郑重其事。
也那么的无情冷漠。
郭微微看着靳鹤，男人的脸上甚至还带有一丝浅然的笑意，显得那么从容而又优雅。
她认识他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发现，靳鹤并不温暖，他是如此的危险可怕。
明明是一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禽兽，可是她却只记得了，他漂亮的皮毛，可以给人温暖舒适的避风港。
明明都在陈念安那里栽过一次，历过一劫，却还是在靳鹤这里重蹈覆辙。
“那你大可不必这样大费周章。”郭微微道，“我也不稀罕，再这样没自尊的挽留一个男人了。你高估我的危险了，你也低估了你自己，你可比陈念安要让人害怕的多。”
原来靳鹤早就腻了。
大概是怕他甩开郭微微的时候，郭微微像是对待陈念安一样，对自己心有不轨，所以才借由赫北冥的事情借题发挥吧？
所以才会让陈常回来？
所以才会让她和顾思相处，让她在于心不忍下“犯错”？
可是真厉害啊，靳鹤究竟怎么做到的……他怎么做到的，把人心计算的如此精准？
而且她也不明白，靳鹤手段狠辣，要对付一个她，简直不要太轻松，为何还要给她安一个名目？
这是不是说明，其实靳鹤内心有愧。
他也知道，自己是辜负了一些的真心吗？
“……”
郭微微的话，靳鹤半晌都没接下去。
他缓慢的踱步，走到郭微微的面前，一把捏起她尖尖的下巴。
女人的瓜子脸标准的就像是精准整容过一般，完美至极。
而这张精致脸庞上的五官，也是最让靳鹤欢喜的样子，楚楚可怜的眉目，加上坚定明亮的眼眸。
从初见开始，就那么的吸引他。
“我曾经说过，你这样的女人，应该很少有男人能够征服。但，我是个例外。”
靳鹤的声音忽然轻柔下来，带着几分微妙的撩拨意味。
但这些在郭微微听来，都像是最恶劣的讽刺。
她将目光移开，不屑看向靳鹤。
男人的脸上再多做作的温柔，都只让她觉得恶心。
“现在发现，我确实是说了大话。”
靳鹤的声音继续落下。
他幽幽叹了口气，手指轻轻一松。
郭微微退开半步。
“没什么要和我说的了吗？”
靳鹤问她，像是有些不甘心。
郭微微勾唇，鲜艳的红唇在此刻看上去有些妖娆：“有啊，真后悔和你认识。”
“就这样？”靳鹤像是有些受伤，“说这样伤人的话，也完全没有皱眉呢。”
“……”郭微微没有理会靳鹤，甚至冷冷白了他一眼。
靳鹤叹气：“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后悔和你认识。”
说完，靳鹤从抽屉里拿出两瓶药剂。
一瓶红色，一瓶蓝色。
他将两瓶药剂都摆在了郭微微的面前。
“你知道规矩的。”靳鹤看着药剂，面无表情的道：“我说过，既然做了我的人，就不能背叛。即便我再喜欢你，我们都不可能了。”
“……”
郭微微知道规矩，红蓝瓶子里，有一瓶是毒药。
每次的选择都不一样，有的时候红瓶是毒，有的时候则是蓝瓶。
靳鹤给人留机会的时候，都会让选。
几乎每个人选瓶子的时候，郭微微都在旁边，靳鹤递瓶子，她就当做一场好戏。
没想到，有一天，这红蓝瓶子，也会摆到她的面前。
更没想到的是，还是靳鹤，亲手递给她的。
“为什么是红蓝瓶？”郭微微看着两个瓶子，不禁问道。
既然要做了断，为什么还让她选。
靳鹤：“别问为什么，你选便是了。”
郭微微：“如果选对了会怎么样？”
靳鹤看着郭微微，神情里有一丝阴郁。
片晌，他问：“你希望怎么样？”
“如果选对了，我想离开这里，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郭微微低着头，冷冷的说道。
她很清楚，如果不让靳鹤亲口做出承诺，她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即便是选到了正确的瓶子，也只是永远在他身边享受地狱。
这样的生活她也厌倦了。
“……”
郭微微的话，让靳鹤沉寂了很久。
许久，他轻笑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郭微微看向他，眼底的薄怒裹着一层水雾，“我为你卖命两年，你一直用我的感情利用我不是吗？如今我的命不再属于你了，为什么不能让你滚呢？”
“……你就这么想摆脱我？”
靳鹤的发问，让郭微微觉得好笑。
这话不是应该她来问的吗？
郭微微没有说话，她随手选了一个，蓝瓶。
“……”
靳鹤没有说话，郭微微很紧张的拿了起来。
她看向男人，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寻什么蛛丝马迹。
可是男人却在此时将脸侧了过去。
郭微微拿着药瓶的手开始颤抖，可笑的是，此时此刻，她脑海里一幕幕闪过的，竟然是，和靳鹤过往一起快乐美好的时光。
竟然早已经不是陈念安，不是任何人，而是靳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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