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傅，看的咋样了？这俩孩子还有救吗？”
正在我打量这对儿双胞胎的空当，杨大壮嘴里叼着烟卷，凑在我身边小声问道。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告诉他白扯，这俩孩子早就死透了，三魂七魄已经离体，我救不了。
开玩笑呢，都他么有臭味了，你让我咋救？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回天乏术啊！
虽说我身上有半块“玉灵芝”，这玩意儿传说能够起死人肉白骨，可只有半块也不够他们俩分啊？给哪个吃，不给哪个吃？再说他们连魂魄都没了，就算吃了“玉灵芝”，也不敢保证就一准儿能活过来，那等神物也不是大白菜遍地都是，我也不舍得这么糟蹋！
你们也别整那些道德绑架的闲嗑儿，这世界上一天死的人海了去了，难道每个人我都得救？那世间岂不是乱了套了，地府十大阎罗还不得拍桌子瞪眼睛！
所以说，人啊，该井死的河里死不了，万事万物皆有因果，救人也讲求缘法。
旁边哭丧脸的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儿越来越不对劲儿，好像不太欢迎我在这儿，打我一进院就能瞅出浓浓的敌意。
我心里纳闷，哪里得罪他们了？
那几个人明显是听到我跟杨大壮唠嗑了，一个个面色不善。
那个岁数最大的老太太，在一个少妇搀扶下，颤巍巍的拄着拐杖，用手指着兜齿小娘们儿，劈头盖脸破口大骂：
“你个扫把星托生的贱娘们，扔下两个孩子搁这晒着不管，又跑哪拉骚去了？也不知道俺们老李家上辈子都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咋就瞎了眼娶你过门，你克死了俺老头子不算，还克死了俺大儿子，现在又把俺两个小孙子克死了……你个丧门星，你个贱货……咳咳……你给我滚！你让俺老李家死成了绝户，到底安的什么心？你咋不去死？啊？你还有脸活着呢，你个整天就知道跑骚的浪蹄子！滚……你赶紧滚出老李家，爱死哪去就死哪去！”
“大姨，你话说的也忒难听了点，这些事儿也不能全怪嫂子，当初俺大哥和俺姨夫他爷俩死的……”
“你给俺闭嘴吧，别叫姨，俺可没有你这么个畜牲不如的外甥，你以为你是啥好东西，呸！黄鼠狼给鸡拜年，你是没安好心呐！别以为俺不知道，你跟这个浪蹄子私底下早就勾搭到一起了吧？这个贱货自打没了男人就忍不住，早就有人跟俺反映，你们这对儿不要脸的狗男女，这几年动不动就钻苞米地，钻草窠树林子，俺怕脏了眼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你们，没想到你们竟然做的这么绝……”
“哎，大姨，你咋还赖上我了？你可真是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俺本来好心好意帮你们请来了白师傅，看看能不能把你两个孙子救过来，你倒好，上来就反咬一口！走走走，小白师傅，咱们走，这忙咱不帮了，让他们爱咋咋地，等着埋尸首吧，死绝户了也是自找的，活该！”
杨大壮脸色憋的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揭穿了老底恼羞成怒，说着就要拉着我往外走。
“别…别走！小白师傅，俺求求你了，帮帮忙救救俺两个孩子吧，你让俺干啥都行！只要你救了俺儿子，打今个儿开始，俺愿意做牛做马伺候你，报答你！”
兜齿小娘们儿看着我跟杨大壮要走了，顾不上哭，猛地从她两个儿子尸身上扑过来，死死抱住我一条腿不松开，苦苦哀求我发善心帮帮忙，弄得我不知所措。
其实她这忙不是我不想帮，而是我确实帮不了呀！她这两个儿子，三魂七魄都不在身体里了，尸身都臭了，咋救啊？我倒是有心像救黄三炮那样，用阵法吊住他俩命，再想办法救过来。可眼下出了意外，他俩的情况压根儿就跟黄三炮不一样，连命魂都没了，我拿啥吊住？简直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我眼角余光瞅见那拄拐杖的老太太，正在听旁边那个少妇贴着耳朵嘀咕着啥悄悄话，那少妇长的尖嘴猴腮吊梢眼，一看就不是啥省油的灯。
可能是瞅见我瞥了她几眼，那个少妇翘着嘴角眯缝着眼，冲着我似笑非笑，表情有点不太自然，就好像是……
我心里没来由咯噔一下，感到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那个拄拐杖的老太太，听了少妇的话，显得怒气冲冲，用拐杖狠狠戳了一下地面，发出“当”的一声。
“哼，想走？门都没有，今个儿当着这些本家亲戚的面，最好把话说清楚，要不你们甭想出了老李家这个门！二柱子，你去把大门锁上，看好了，没有俺发话，谁也甭让出去！”
“好嘞，俺知道了娘！”
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生的膀大腰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小跑着把院门口那两扇铁大门“咣当”一声合上，紧接着又哗啦啦扯出一大串铁链子，把两扇铁大门绞上，“咔嚓”一声上了把拳头大小的锁头。
做完这些，那个叫二柱子的男人，干脆倚在门扇上，抱着膀子，虎视眈眈盯着我们几个，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把我们放倒的架势！
我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不管这里头有啥事儿，按理说都跟我没啥关系，即便他们要解决私事，也不应该把我卷在里头。我是好心来帮忙的，没想到却受到这般对待。老李家这么干确实有点蛮横不讲理，太跋扈了！看来他们家死了这么多男的不是没有道理啊，常言说得好：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这话儿说的一点也不差！
“哼，杨大壮！你跟江雪琴这个浪蹄子，最好老实交代，俺孙子李宝义和李宝龙，是不是让你俩合起伙来害死了，好方便你俩搭伙过日子！你们这对儿不要脸的狗男女，俺早就看出你俩有猫腻了，心可真狠啊！这么大点的孩子你俩也下得了手！”
“就是，你们这对儿狗男女，这要是搁在以前，就得浸猪笼！”
“呸，俺早就看着他俩不对劲儿了，整天腻歪在一起，还开着个面包车专挑人少的山沟子里钻，谁知道他俩在车里鼓捣啥呢？”
“哼，还能鼓捣啥？肯定是干猪狗不如的畜牲事儿呗！”
“听说这杨大壮啊，最近还发了横财，你们说他都老大不小了，咋就不能找个好姑娘娶了，还偏偏喜欢人家玩剩下的，还是嫂子……”
“就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连畜牲都不如！”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俗话说得好嘛，好吃不如饺子，好耍不如……”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有的是故意说给杨大壮听的，有的是背地里小声喳咕着。
杨大壮站在我身边，把周围这些恶毒的话，一句不落地全听在耳朵里。他眉头紧皱着，五官扭曲，显得有些狰狞。脸色一阵儿白，一阵儿红，紧接着又发青，两手不停的攥着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捏的嘎嘣嘣直响。
“娘，你们胡说啥咧，俺咋可能害死宝义和宝龙，他俩可是俺亲骨肉，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拉扯大，虎毒还不食子嘞！”
“呦，大嫂，你还知道虎毒不食子呢，那你倒是说说，宝义和宝龙他俩到底是咋灌死的？我那会儿去大河洗衣裳，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你和杨大壮手拉着手走在前边，一起往水库那边去了，等我洗完衣裳回来，就听说两个孩子灌死了，你说说你和大壮兄弟去水库那边干啥嘞？”
尖嘴猴腮吊梢眼的少妇，扫视了一圈众人，掐着腰，嘴角不怀好意地笑着，尖声细气的发问。
“俺…俺没去干啥…反正俺没害死俺两个孩子！”
那个叫江雪琴的兜齿小娘们儿，脸色憋的通红，两手不安的叉在一起，支支吾吾辩解着，显得很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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