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是”字就这样卡在喉咙口。
现在还不到时候，他不能承认。
沈诗瑶上学时伤害过他藏在心底的姑娘，顾星河原本只是想利用沈柚一羞辱她。
所以当她主动贴上来时，他没有拒绝。
互相利用的两个人，碰撞到一起，一切水到渠成。
可如今，自己却好像动心了。
有点焦躁，顾星河用力扯开了领带。
“不说话，我只当星河哥哥默认了，”沈柚一眨了眨眼，没有揭穿他，而后转移了话题，“对了，星河哥哥，陆淮南怎么样了？”
“他被扔到车库的时候浑身是血，伤地重不重？”
“他没事，”顾星河嗓音一冷，“他抗揍，那点伤，要不了他的命。”
沈柚一眸光暗淡了一些。
陆淮南不会无缘无故装病，他这样做，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看来，如今，他已经自顾不暇了。
陆家，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怎么，后悔拒绝他了？”语气里染上嘲讽，顾星河硬是让自己恢复成了惯有的模样。
沈柚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笑着的，“怎么会，我有星河哥哥就够了。”
这话落下，暧昧的氛围，忽然消失殆尽。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顾星河睇了一眼，是顾鸿涛。
划开屏幕后，顾鸿涛咒骂了几句，将手机递给了沈诗瑶，“瑶瑶，你别怕他，爷爷刚刚都教过你了，你硬气一些。”
沈诗瑶半吞半吐，“星河，那个，已经凌晨了，爷爷非要等你，看不到你人，他不肯睡。”
“你也知道的，爷爷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要不，你还是过来一下吧。”
她尽可能放低了姿态，将顾星河回老宅的缘由，归结于老人家上了年纪。
“好。”顾星河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沈柚一有些羡慕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走到哪儿，都会有人帮她撑腰。
顾星河让沈柚一重新躺在了床上，顺手掖了掖被子，下一秒，手上的动作僵了僵，变得不自然，“明天记得让医院帮你开个没有受到侵犯的证明，另外，陆淮南的事，帮他保密。”
沈柚一乖巧地点了点头。
顾家老宅亮着光。
顾星河停好车，沈诗瑶便走了过来。
沈诗瑶面带愧色，“对不起，星河，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是爷爷他……”
“我知道，”顾星河启唇，“外面风大，先进去吧。”
灯光昏黄，沈诗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沈诗瑶跟在顾星河的身后，试探性地勾住了他的小拇指，对方没有拒绝，她大胆地整个挽住。
他的掌心微微发烫。
沈诗瑶红了耳根。
顾鸿涛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了一条薄薄的毛毯。
“爷爷他……”沈诗瑶小声开口，“星河，你别生爷爷的气，老人家总是这样的，劝不住。”
因为离地近，沈诗瑶发现了顾星河衣服上的血渍，惊呼，“星河，你身上怎么会有血，你是不是受伤了？”
声音太大，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没事，”顾星河松开她，“我去洗澡，你先睡吧。”
说完，顾星河便往卫生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顾星河离开，沈诗瑶楞在了原地。
一颗心，隐隐不安。
她想，如果那血是沈柚一的，是不是代表周煜的行动失败了。
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自己不应该让周煜录音，应该直接让他录视频。
现在录音文件删了，想要确定什么，只能等天亮。
顾星河洗完澡，上了楼。
沈诗瑶想了想，跟了上去。
等到顾星河打开房门，沈诗瑶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嗲着声音，“星河，今晚，抱着我一起睡，好不好？”
顾星河推开她，“明天还有通告，去自己的房间睡，乖，嗯？”
“不要，星河，爷爷说的没错，我们相处这么久，总应该更进一步了，”沈诗瑶有些委屈，“你已经拒绝我好几次了，这次，就当是施舍我，好不好？”
她眨巴着眼睛，好像下一秒，泪珠就会从眼眶滑落。
这一套，她在周煜身上用过多次，百试百灵。
顾星河跟周煜一样，都是男人。
可偏偏顾星河不吃这一套。
顾星河眸光一沉，“我在医院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孱弱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怔，沈诗瑶触电般地逃离他的胸膛，“星河……我……”
她掐了掐手指，唇瓣微动，“星河，晚……安。”
话音刚落，沈诗瑶仓皇而逃。
顾星河一整晚都没有睡。
天大亮，顾星河收到了韩楚发来的部分资料。
越往后翻，眉头皱地越紧。
直到最后，已经拧成了一股绳。
资料里，清清楚楚记录着一些目击者口述。
“是沈诗瑶，是她找人把赵若暖拖到操场里打了一顿，还把她的头发剪了。”
“沈诗瑶以为赵若暖要跟她抢男人，天天让人在路上堵她，威胁她，不能告诉家里人。”
“那天，我亲眼看到沈诗瑶将一些东西藏到了赵若暖的碗底，然后赵若暖就躺在地上开始抽搐吐白沫。”
“……”
林林总总，带着几张有些模糊的照片。
年少时的顾星河多次被母亲用剪刀扎伤，父亲不得已，把他送到了乡下。
浑身是伤的顾星河，看不到自己的人生，跳河时却被赵若暖救了下来。
她开导他，陪伴他，一直伴随着他长大。
她是他的心上的光，是他的救赎。
可有一天，专属于他的光，熄灭了。
顾星河从国外赶回，只看到了一幢空荡荡的房子。
赵若暖的奶奶告诉他，他的孙女因为严重过敏，没能抢救过来。
顾星河失魂落魄，直到那天，他拿到了赵若暖的日记本。
寥寥数语，却多次提到了一个名字，沈诗瑶。
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砸在了桌面上。
顾星河很快冷静下来，将邮件删除，微信上回复了两个字，“继续。”
只是这些，还不够。
他要让沈诗瑶尝尝从云端落到泥沼的滋味。
顾星河下楼。
沈诗瑶准备好了早餐，“星河，尝尝，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爷爷昨晚没睡好，这会儿还在补觉，他让你不用等他。”
顾星河“嗯”了一声。
食之无味。
顾星河随意吃了几口，沈诗瑶试探性地询问，“对了，星河，我的助理打电话说接我的保姆车半路坏了，你能不能送我过去？”
顾星河掀眸，薄唇轻启，“可以。”
是该露露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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