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柚一捕捉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趁着屏幕还亮着，她看到了那条刚刚发送出去的信息。
只是，她并不知道，顾星河口中的老地方，指的是哪里。
顾星河抬起头，瞳孔微凌，沈柚一有些慌张，往后缩了缩。
等到顾星河上了车，沈柚一朱唇微启，“姐姐，我突然想到了一些细节要跟警方说，你们先走吧，待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去。”
沈柚一说完，没有给他们回复的机会，径直走进了警局大厅。
沈诗瑶的心“咯噔”了一下。
顾星河压制住了眼底不断翻涌的暗流，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怕，周煜已经被控制住了，他不会对柚一怎么样的。”
沈诗瑶点点头，“嗯”了一声。
顾星河的车渐行渐远，沈诗瑶收回了目光。
她在心底安慰自己，周煜不会对沈柚一全盘托出的，毕竟他们曾经在床上和谐过好长一段时间。
沈柚一见了周煜一面。
他似乎沧桑了不少，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周煜，”沈柚一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落魄了。”
初识，也曾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如今，却穿着囚服，眼神躲闪。
沈柚一主动开口，周煜有些诧异，半晌，反问了一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顿了顿，有些落寞，“看完了，可以离开了。”
“呵，”沈柚一冷笑，“周煜，我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不过，不重要了。”
音落，站起身，目光自上而下，将眼前的男人凌迟了一遍，“你好好反省，出狱之后，希望我们不再相见。”
沈柚一站定，目送着周煜离开。
那双腿，仿佛灌满了铅，周煜每走一步，都要停一下。
已经没有资格跟她多说些什么了。
出了警局，霖城下起了雨。
雨点子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上，掀起灰尘。
沈柚一站在门廊下，等了好一会儿，雨并没有变小的趋势。
拢了拢衣服，骤然发现顾星河的外套还披在自己身上。
指腹微微加大了力道，她拿出手机，拨出了顾星河的电话号码。
顾星河“喂”了一声，有些慵懒。
沈柚一掀了眸子，“星河哥哥，你的外套还在我这里，你现在在哪儿，我给你送过去吧。”
“留着吧。”顾星河应了一声。
随即，电话里只剩下了一段忙音。
暮色降临。
下雨天挡不住人来人往的脚步，警局前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形形色色的雨伞下，沈柚一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
有消息提示音。
沈柚一打开尘封已久的QQ，是许久没有聊过天的陆淮南。
他发了一个位置过来，附带文字，晚上九点，顾星河约我见面。
而后，匆匆下线。
是顾星河上勾的那家酒吧。
沈柚一想了想，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到达目的地，雨已经停了。
她脱下外套，将外套悬挂在胳膊上。
雨后的街道，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沈柚一用力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
时间尚早，她坐在路边摊，点了一份米线，边吃边等。
临近九点，顾星河被乌泱泱的一群人拥着往里走，其中一个戴了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地很低。
沈柚一跟了上去。
姜寒与此事逃不了干系，她想知道，顾星河与陆淮南会怎么处理。
顾星河上了电梯，电梯门关上，沈柚一等了一小会儿，记住了楼层。
沈柚一咬咬牙，点了一杯价格不菲的酒，问小哥借了一个托盘，上了楼。
顾星河所在的楼层都是雅间，最低消费设置地很高，到这消遣的，非富即贵。
陆淮南故意留了一个缝隙，沈柚一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他们所在的包间。
隔着一条窄窄的门缝，沈柚一猫着身子，看到了角落里的男人。
灯光昏暗，隐匿了他脸上的情绪，手指尖夹着一支烟。
陆淮南先出了声，“视频，我看完了。”
包间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半晌，顾星河站起身，侧过头，朝着沈柚一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有些心虚，迅速直起身子，确定自己没有被发现，沈柚一长舒了一口气。
顾星河掸了掸烟灰，语气漫不经心，“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陆淮南顿了顿，“星河，她是我的母亲。”
“这几年，你装疯卖傻，应该调查地差不多了吧？”顾星河没有抬头，拇指指腹玩弄着火星子，像是感受不到温度一般，“姜寒并不是你的生母，你只是不敢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沈柚一蹙了眉头。
陆淮南深吸一口气，“没有血缘关系，总归养了我这么久，她这样做，也是为了我，这次，我替她受罚。”
“呵，”像是无意间听到了一个笑话，顾星河冷嗤，语气里尽是讽刺，“这就是你调查多年的结果？”
重新坐定，用力将烟蒂按在了烟灰缸里，“陆淮南，你越来越没用了。”
顾星河说的直接，陆淮南没有回应。
有一瞬间，包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捶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旋即松开，陆淮南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去她生产的医院查过，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掉了。”
“星河，看在你我多年的情分上，给她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眼角的余光落在沈柚一的方向，陆淮南继续开口，“柚一那边，我去跟她说。”
顾星河“嗯”了一声，抬眼，对上一双有些慌乱的双目，“看来，你对沈柚一的喜欢，不过尔尔。”
音落，两人之间的聊天戛然而止。
沈柚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陆淮南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星河，有件事，我想跟你确认一下。”
顾星河知道他想说些什么，收回目光，玩味搬地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陆淮南皱眉，“柚一经历过什么，你应该调查过，你明明可以通过其它方式羞辱沈诗瑶，为什么偏偏选择她？”
“这会儿知道心疼了，”眯了眯眼睛，顾星河的眸底，渐渐燃起一团火，“送上门的玩物，自然要好好利用的，更何况……”
声音里的温度刹那间低到了零下，语气越发阴沉，“暖暖的日记本里有她。”
陆淮南欣长的身子，就那样不受控制地僵在了原地。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握住，隔绝了所有的空气。
沈柚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没有站稳，搁置在托盘上的酒杯滑落到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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