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被舔狗继承的遗产 > 第19章 彩排

这天早上,虽然是休息日,但蔺逾岸和闻一舟还是早早地出发了。只不过蔺逾岸送人的路线发生了改变——今天是首次彩排的日子,他们的目的地是演出厅。

一改往日没精打采的状态,今早他到的时候,闻一舟已经穿戴完毕整装待发,站在客厅正中央扶着琴盒,好像马上要从里面掏出长枪上场杀敌。

蔺逾岸连鞋都没来得及换,转身又被推出门外,他有点稀奇,又觉得有点可爱,一边被推着朝前走一边努力回头:“诶诶别着急,还早呢……你看,我刚坐上来的电梯都还没来得及走。”

闻一舟皱着眉:“别打岔,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蔺逾岸笑起来:“彩排不就是为了这个嘛,查漏补缺。虽然不管之前计划再怎么周详,实际到了现场也难免会有新的状况。”

闻一舟睁大眼,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我谢谢你了。”

蔺逾岸举起双手:“我还没说完呢,但是临场的小问题虽然看着可怕,那只是因为琐碎,只要冷静面对,都能一一解决的。”

闻一舟气笑了:“说得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害,可不是。”蔺逾岸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去赛场的大巴抛锚了,飞机延误了,刮台风比赛取消了,或者好不容易到赛场之后发现球鞋掉了,这种事情三天三夜说不完。记得有一次,就我以前还打比赛的时候,明明全队头天都吃的一样的饭,只有我食物中毒,急性肠胃炎,在医院躺到第二天下午,要不是护士盯着,我都想拽着输液瓶逃走。”

“噗——”闻一舟乐了,“怎么这么倒霉。”

“我可不就是倒霉吗,”蔺逾岸夸张地嚷嚷,“不过啊,我也是有运气好的时候。”

“超市抽奖的时候,我几乎每次都能中点什么,还有关键分判罚的时候,几乎都能得分。比如今天我感觉就还不错,是那种至少可以抽中三等奖的不错。怎么样,也不是不可以给你蹭蹭运气。”

闻一舟笑了笑,伸手在他袖子上搓了一把:“蹭到了。”

蔺逾岸愣了一下,可疑地沉默了下来,闻一舟心情倒是轻松了一些,不再眉头紧锁。

来到演出厅侧门后,闻一舟连再见都忘记说,急匆匆地就冲了。蔺逾岸停好车,也尾随他遛了进去——他眼熟的乐队成员早于闻一舟暂时只到了一个,其他都是会场的工作人员在忙活。

蔺逾岸就站在一楼观众席的最后一排远远看着。

闻一舟虽然平时不爱和生人说话,遇到工作的事情却一点也不含糊。他询问了几个大概是此前最在意的点,随工作人员在舞台上走动,查看器械的不知,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他又问了个什么问题,工作人员像是一时解释不出来,快步跑去确认了。

不得不说,认真工作的男人很帅,蔺逾岸喜滋滋地想。

他正准备放闻一舟在这里忙碌,自己先行离开的时候,碰上孙燕齐进来了。

“诶,小远来啦!”孙燕齐自来熟地拍拍他肩膀,“今天也是你送一舟过来的?”

“嗯,今天就彩排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可不是,盼着演出快点来,又有点舍不得。”孙燕齐说。

对于这句话,蔺逾岸不能更感同身受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那孙哥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你这就走了?”孙燕齐说,“今天不是休息日吗,你还有事?”

蔺逾岸不明所以:“没事啊。”

闻一舟也看见这边了,在舞台上大声喊:“孙燕齐!你怎么才来!”

孙燕齐摆摆手示意,似乎一点不怕他:“来了来了!”

孙燕齐又问:“明天演出你来吗?”

蔺逾岸答:“当然!闻一舟也给了我票。”

孙燕齐却忽然挤眉弄眼的:“哦,我就知道是帮你拿的票,我说他这回怎么主动要了张邀请票。”

蔺逾岸抬眼打量了一圈——虽然大家还没有穿正式的衣服,但舞台已经搭好,音响和乐器也都已经到位,乐手都在调音试音了。

的确,居然这么快就要演出了,别说参与演出的乐队,连蔺逾岸自己都很没实感。就在几个月前,闻一舟躲在暗无天日家中的那些日子好像蒙上一层薄雾,好像那时候他琴盒上的浮尘,虽然模糊,但却异常沉重。

如果演出能够顺利就好了,那样阳光才会彻底地照耀进来,冲刷走那个家里一切残存的不幸和绝望,蔺逾岸想,闻一舟从小到大已经演出过不知道多少次,或许也有几次特别难忘的、意义非凡的演出。但这一次,这一次一定也会载入他记忆的史册。

对于自己而言也是一样。

他去旧金山的票已经定好,就在4月18号——闻一舟演出的第二天。本来此去航程就相当漫长,蔺逾岸一方面想早到两天倒倒时差,提前做好准备,另一方面,自然也不想给自己任何纠结的空间。

毕竟这最近的几个月,一切都幸福平和得不像真的,因为它们本来就是假的。

“小远,小远?”孙燕齐的声音由远及近。

“啊?对不起,我走神了。”

孙燕齐顺着他发愣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刻贼眉鼠眼地笑起来:“我刚才问你,要不要留下来看彩排?”

“我吗?可是……”那头闻一舟很忙,一直在跑来跑去地调整什么。“你们不介意吗?”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孙燕齐磨磨蹭蹭地说。

“孙!燕!齐!”闻一舟发火了。

蔺逾岸连忙摆手轰他:“快快,在叫你了。”

孙燕齐一副怒其不争怕他作甚的表情,脚步却一点也不慢,跑到舞台旁边两步蹿了上去。

“灯光是你之前对接的吧?”闻一舟问。

“是的,怎么了?”孙燕齐笑嘻嘻的,“试过效果了吗,是不是很牛逼?”

闻一舟表情令人毛骨悚然:“呵呵,牛逼坏了。”

这下连孙燕齐都心里毛毛的:“怎么了?”

闻一舟手一挥:“你和他说。”

旁边一个大概是灯光助理的工作人员战战兢兢地说:“就是,如果你们站在灯光下,就是这个位置,超过……呃,18秒左右,就会烧起来。”

孙燕齐:“……”

闻一舟:“烧起来你懂吗,蹿火苗的那种。”

孙燕齐缓缓张大嘴:“啊?”

“那个灯聚光效功率太高了,到时候舞台会过热。”

孙燕齐惨叫起来:“不可能啊!我之前在滚石演唱会也见过他们这么搞,那也是个小场地,米克贾格也没烧起来啊!”

“那我不知道,但咱们这个就是会燃起来!”闻一舟耐心磨至边缘,“要么你站这,我让灯光师把灯开开!”

“别别,”孙燕齐也急了,“当时设计的模型绝对没问题,也确认过了功率场馆能带起来的。”

灯光效果完全是孙燕齐的想法,他一直主要负责偏视觉呈现的部分,但是这次的灯光设计的确没有实际操作过,也没机会实际操作——第一次真正落地就是在彩排。

“现在怎么办?”闻一舟语速飞快,“要改时间的话也很紧,要么就废掉,还是用原来的……”

“不行!”孙燕齐立刻打断了他,“舞台的视觉效果本来也是演出的一部分!这种纯音乐会的受众面积本来就很小了,你又不愿意放太多流行的东西,当然要靠其他东西来丰富观众的体验。抱一把琴坐在一盏灯下面唱歌谁看,你又不是BobDylon。”

“抬杠是吧?我没说视觉效果不重要,但是我们的表演概念本来重点就已经很多了。”闻一舟音量也提高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得考虑落地的可行性。上次你给我整的那个舞台设计也……”

眼瞅着两人吵起来,小号手连忙凑过来:“别吵了别吵了,想想怎么解决吧。”

正巧后方那边大概是音响效果出了点问题,有工作人员来问闻一舟,他叉着腰,一副两头冒火、不知道该先骂谁好的样子。

蔺逾岸忽然出声道:“要么你就过去看看音响那边?灯光就交给孙哥。”

“哈啊?”闻一舟扭过头来,不可置信:“交给他?之前不就是交给他的,你看现在什么结果!而且你怎么在这?”

蔺逾岸走到舞台前方几米处:“但现在交给你,结果也不会更好。”

孙燕齐顿时睁大了眼,闭上了嘴。而闻一舟对他的“顶嘴”更是无比震惊,一时间居然没声儿了。

蔺逾岸说:“之前灯光都是孙哥对接的,设计和布置也都是他最清楚,要改也只能他来指导。你要现在参与,他们还得重头和你解释一边才能跟上进度,这样纯属浪费时间。你们不是乐队嘛,本来就是分工合作的,你去做你擅长的事情不就好了。”

孙燕齐在闻一舟背后惊讶地看着蔺逾岸,悄悄地举起手,缓慢而无声地鼓了两下掌,闻一舟转过脸来又立刻“唰”地把手放下了。

“听见没?你听见没!”孙燕齐底气足了。

闻一舟伸出食指指着他,胁迫意味极强地说:“等弄完音响我再过来。”

闻一舟随工作人员去舞台后面了,小号手上前蹲在舞台边缘,比蔺逾岸也就高出一点点:“牛啊,你也是做演出的?”

蔺逾岸无辜地说:“我是打排球的。”

“啊?”

“更牛了,”鼓手也探出脑袋:“一个外行,居然还把一舟给治住了。”

“也没有,我只是把我真实的意见说出来而已,”蔺逾岸有点不好意思了,“闻一舟他虽然脾气急,但还是挺讲理的。”

见两人对视一眼,蔺逾岸奇怪地问:“怎么了?”

小号手笑眯眯道:“没事,就觉得你是个人才。”

此时众人头顶的话筒传出功放扩音,闻一舟:“杰晨,上来一下。”

鼓手浑身一机灵:“大王传唤我了,我去了。”

看他们一刻不停地忙碌了很久,蔺逾岸满心感慨——以前,他都是作为观众,在开演前半个小时来到现场,随着人流检票坐好,等待灯光熄灭、演出开始。一切总是准备就绪的状态,所有的呈现也都是最好的样子。但其实每位专业乐手从容自信的背后,就像每场赛事完美演出的背后一样,都充满了兵荒马乱和意外连连。每位乐手和选手都为了镁光灯下最短暂的一瞬间付出了长达数年甚至数十年枯燥的重复和艰难的打磨,直到帷幕拉开前的最后一刻。

这几个月里,也包括今天,他发现自己见到了很多以前从未见过的闻一舟。过去七年里,他从没见过颓丧消沉的闻一舟,也不曾见过气急败坏的闻一舟,他很少听见他独裁又戏谑的毒舌,亦或见过他无奈且放纵的苦笑。

够了,太足够了,我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临近下午四点,舞台、灯光、音效终于全都准备好了,乐队准备开始第一次彩排。

这场演奏虽然是纯音乐的形式,但却更像是一场音乐电影。舞台后方搭起了一个巨型的砖墙,砖墙表面全息投影词句和影像。那些词句不是不是念白,而是像剧本一样的音乐小说。

这里面的很多曲子蔺逾岸都听过,断断续续的,反反复复的,但作为一个逻辑完整、画面感极强的演出串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整场演出一共十九首曲目,短的如引子只有一分钟,长的如史诗可达十来分钟,他听得心潮澎湃,思维和情绪随音乐跌宕起伏。无法言说的宏大构思和无法剥裂的渺小凝视在他眼前展开,在他耳边炸裂,强势地灌注进他大脑——闻一舟是对的,情歌在这里根本无处容身。

两个多小时之后,全部曲目都完整地演完了,所有乐手气喘吁吁,场馆内鸦雀无声。

一个工作人员带头鼓起了掌,然后所有人都鼓起了掌。

乐手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缓了口气,彼此笑了笑——之前鸡飞狗跳时的紧张感被这流畅而激昂的彩排压了下去,舞台边单薄却真情实感的鼓励就像是定心丸,每个人心底都踏实了不少。

闻一舟却没有笑。他好像还在最后一首曲子上空悬浮着,脸上浮现出一种茫然到几乎有些天真的表情。他注视着空无一人观众席的最中央,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

然后他和蔺逾岸对上了眼——观众席理应是一片漆黑的,而舞台却被孙燕齐的灯光效果烘托的光彩万丈,可他们就是毫无障碍地直视到了彼此。

“你哭什么?”闻一舟忽然喃喃出声道。

“啊?”孙燕齐纳闷地回头,“你说谁?”

他环顾了一圈周围,又眯起眼费劲地去看台下,却被灯光晃得看不太清。

蔺逾岸用手背擦了擦脸,露出全世界最真心的笑容,举起双手,为他献上一个人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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