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被舔狗继承的遗产 > 第29章 忍耐

闻一舟定定地看着他,像是每一个字都听懂了,又像是完全不明白。

蔺逾岸收回目光,推着自行车慢吞吞地路过他,闻一舟一动不动,只有他经过身侧的时候僵硬了一瞬。

他已经好多天没见过蔺逾岸了,远远看见那人从街角处一阵风般刮过来,依旧是一副不知愁的快乐模样,甚至乍一看比以前还要开心一些。闻一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讨人喜欢是有原因的——爽朗又阳光,待人亲切,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难道他是真心认为放弃了比较好?

蔺逾岸弯腰将车锁在楼下,一边犹豫,一边用余光偷偷去瞄。却不料闻一舟忽然发难,一把抓住他胳膊,把蔺逾岸吓了一跳。

扑空过那么多次,消息也没人回,好不容易见到人了,闻一舟不想就这么回去。

“我不信。”他恶狠狠地说,“不可能!”

蔺逾岸明显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闻一舟眼睛死死盯着他:“什么结束了,要放弃之类的,我不信。”

蔺逾岸闻言愣了一下,而后苦笑地反问:“为什么?”

“因为如果可以放弃的话,你早就选择放弃了!”闻一舟说,“很难受不是吗?肯定不好受吧。”

蔺逾岸眼睛微微睁大,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些许伤心的神色爬上他的眉眼。

闻一舟被他的表情刺痛,不自在地挪开目光,但手劲儿一点没松。

“被你发现啦,”蔺逾岸不无悲哀地说,“的确如此没错,但是……”

“但是?”闻一舟飞快地反问。

“但是我不是在骗你,这种反反复复的拉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的确有点厌倦了。”蔺逾岸说,“你也觉得很烦吧,我老是厚着脸皮粘着你。”

闻一舟:“你凭什么觉得我……”

“你自己说的。”蔺逾岸微微颔首,目光沉沉地俯视他,“说过不止一次。”

闻一舟噎住了——这些混账话的确都是自己说的没错,他咬着后槽牙,脑中有很多话飞速掠过,比如他应该道歉,说那不是他的本意;比如他认为他们之间其实建立了某种复杂的联系,并非毫无交集的陌生人;比如他并不讨厌蔺逾岸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反而因为他的离开而怅然若失。

于是他的嘴巴代替他发言了:“我不管,我没有允许过这种事。”

蔺逾岸诧异道:“什么?”

“我还没说要结束!你别想这么轻巧地卸下责任,这是你自己答应的。是你硬要闯进我家、闯进我生活的,别想给我说走就走!”闻一舟理歪胆大地宣告着。

然而他拙劣的借口并不能支撑自己把话说完,他眨巴了眨巴眼睛,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挤出一句:“关于我之前说的话,还是……对不起。”

“和你没关系,你不用道歉。”蔺逾岸摇了摇头,“从头到尾你都只是被拽进来的无辜人士,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被男朋友的奇怪朋友给惦记上了。我此前觉得你们恍若不知十分狡猾残忍,现在想来,如果早早戳穿我才叫不留情面,那样我会尴尬得想死吧。”

“不是……”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蔺逾岸自嘲地笑笑,“我太自以为是了。但是我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有些事情勉强不来,更是永远不可能等到的。”

见惯了蔺逾岸死缠烂打的模样,说什么“永远不可能”,他这副洒脱的做派闻一舟一点也不喜欢,可以说是不顺眼极了。他硬着头皮问:“那你要怎么样才愿意原谅我?”

蔺逾岸愕然:“说什么原谅,都说了我没有生气……”

“你就是生气了!”闻一舟嚷道。

“我没有。”

“你没生气为什么出国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一声?”闻一舟对这个问题穷追不舍,似乎怨念极深。

蔺逾岸想了想,诚实地说:“因为感觉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出国几个月而已,而且之前不是说好了,接送你去排练室到演出结束就好吗?之后就没关系了吧。”

“什么叫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闻一舟光火不已,“你每天唠唠叨叨说那么多无关紧要的话,连隔壁邻居的狗生小孩都会提到,为什么出国几个月这么大的事却不说?”

蔺逾岸没想到他这么生气,脑子里有点转不过弯,喃喃道:“你也没问过啊……”

闻一舟气坏了:“我不问你就不说吗?一声不吭消失这么久,你分明是故意不告诉我,看我干着急吧!”

蔺逾岸不自觉朝前凑了一点,眼睛睁得溜圆:“你,你着急了吗?”

“不是刚才就说过了吗!我到处找你!”

“哦,哦。”蔺逾岸被吼得莫名心虚,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事,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只能说:“你,你先松开我。”

不料闻一舟竖起眉毛:“我就不撒手怎么了?现在碰都碰不得了?”

好无赖!蔺逾岸心下暗自咋舌,但不敢说出口,只能老实地摇了摇头。

闻一舟瞪了他一会儿,还是松开了手。

闻一舟清了清嗓子:“我松手了,你别跑。”

“我才不会跑。”

“就是你经常跑!而且由于跑太快,一转眼就没人了!”闻一舟不爽道。

他这话有点歧义,蔺逾岸仿佛看见自己物理意义上地跑太快,而缺乏锻炼的闻一舟在背后气喘吁吁追逐的荒谬场面,不由得有点想笑。但被闻一舟一瞪,他只好板起脸,小声反驳:“没跑。”

“就是跑了!还跑去美国了!”闻一舟大声指出。

“我那是工作出差!有正事的!有个排球体能训练研究会发起的项目邀请我,昨天刚下飞机!”

“哦,”闻一舟冷冷道,“你看,解释几句也不是那么困难嘛。”

“唔!”蔺逾岸无法反驳。他老大不高兴的样子却很新鲜,闻一舟见状心情好了一点,说:“总之!我想和你说,我大概是想说……”

“之前,很谢谢你不厌其烦地来探望我,照顾我,给我做饭。谢谢你接送我去排练,关心我的练习。还有很久之前,谢谢你每次都来看我的演出。”

蔺逾岸半张着嘴:“没事……不用谢……”

他没料到会听到这些,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此刻似乎说都不对,最后只能笨呼呼地“嗯”了好几次。

闻一舟:“还有……”

蔺逾岸:“嗯?”

闻一舟:“对不起。”

蔺逾岸:“?”

闻一舟:“对不起,我是认真的。我脾气不好,有时候口不择言,什么难听说什么,这是我的坏习惯,虽然一直都很想改,但有时候情绪上来了却控制不了。我……我以后会学着收敛的,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蔺逾岸风中恍惚,良久才又“嗯”了一声。

闻一舟停顿片刻,蔺逾岸沉默地看着他,张口正想说什么,闻一舟却大声打断他:“还有!”

蔺逾岸:“!”

闻一舟气势汹汹地:“你别插嘴!我还有话要说!”

蔺逾岸有点困惑,又有点好笑:“不是说好了脾气要收敛吗,就在十秒钟之前。”

闻一舟忍住自己的白眼,吸了一口气:“还有,我没有讨厌你,以及,我们也不是毫无瓜葛,你一直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闻一舟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难说不是因为刚才蔺逾岸作势要走的架势给唬住了,一时间乱了阵脚。他皱着眉头观察着蔺逾岸的表情,瞧了一会儿,瞳仁微微放大——他刻意装出不耐烦的表情,耳朵却有点红,咕哝道:“你可别哭,好丢脸。”

蔺逾岸抹了一把脸,并没有眼泪,只是神色有些动容。他郑重地说:“谢谢你,闻一舟。”

闻一舟嘴角松动,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眼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期待,几乎是盛满笑意地看着他。

蔺逾岸却没有发现,他目光落在自己鞋尖前方的地面上,再一次点了点头:“谢谢你,这样就够了。”

说罢,他便收起一切表情,毫不迟疑地回身上楼了。

闻一舟笑容僵在脸上。

回到家之后的蔺逾岸,关上门,沉默地放下包,换好鞋,走到卧室里,却忽然腿软般顺着床沿滑溜了下来,坐在地上捂住脸。

过了好几分钟之后,他把手放下来,面色通红,眼角潮湿,眉毛在哭,嘴角在笑,总之是一副古怪的表情。

他将手放在自己胳膊上,是闻一舟刚在拉过的地方——那个地方现在火烧火燎的,好像衣服都要被灼烧穿透。

他死死攥着那块布料,直到将之抓得皱皱巴巴、汗津津的,才像是终于能喘上一口气。

他承认,自己刚才又逃跑了。

过去半个小时内发生了太多他大脑无法加载更加无法处理的事情,尤其是转身上楼之前,他实在没忍住瞟了闻一舟一眼,对方眼中除了错愕之外,还带着一丝……只是一丝而已,被抛弃的委屈。如果再晚一步离开,他就会忘记自己所有决心,放弃自己所有放弃。他想继续赖在闻一舟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他,黏糊糊的抱着他,或者干脆长在他身上,叫他看过去的每一个方向都只能看到自己,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和自己的交织在一起。

他以前总是远远瞧着闻一舟,方圆五米内但凡有一点“闻一舟因子”便能满足。然后他趁人之危来到了那人身边,每天霸占他生活的几个小时、身侧的一处方圆,刚刚好是超市手推车背后并肩走的距离。然后他厚着脸皮要到了花,要到了关注,甚至还偶然地得到了一次性,他该知足了,也该收手了。

他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还要闻一舟的爱不成吗?

但是现在,他几乎是有些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野心早已膨胀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再放任自己亲近那人一次,事态就会完全失控,任何人就再也无法从这个漩涡里逃开。

再多想着我一点吧,再多为我的事情烦恼一些,再多朝我靠近一步。蔺逾岸向后仰去,把头靠在床垫上,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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