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有事先后离开，李红旗把严霜，孙玲珑约出来，做一次正式的道别。
“上天都嫉妒我们姐妹三个的情义，要把我们分开了，”严霜捧着脸开始胡说八道。
“是啊，”孙玲珑也露出哀愁，“我进场好几年，就遇到你们两个合心意的朋友，这下红旗要走了，我真舍不得你，不过你走了也好，咱们那个厂没什么好留恋的。”
这简直提起来就气，严霜拉着脸：“叶高原那孙子以为举报了你他会多光荣，现在你无罪释放，他就成过街老鼠了，谁敢跟这样背后捅刀子的人交朋友？那家伙最近可老实了。”
斜眼笑，欲言又止的模样，一看就是有事。
李红旗追问：“他怎么老实了？”
严霜就是笑。
她看向孙玲珑。
“挨打了呗，”孙玲珑不以为然，“那孙子被人打死都不意外。”
叶高原的举报不光害了李红旗，更是害了周宋，跟周宋合伙的胖子当时不在，逃过一劫，现在不知道躲去哪儿了，可怜了周宋的家人失了顶梁柱，还被罚了一大笔钱，日子过的恓惶。
李红旗的眉头皱起来，怀疑打人的是李安，那小子最记仇了。
“安子打的叶高原？”她直言问，看严霜什么反应。
笑而不语，严霜抓起汽水美滋滋的喝着，一脸我知道，但我就是不告诉你的表情。
“别把人打死了，”李红旗凉凉提醒，不可能同情叶高原，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大家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她不可能在留在太原，这次分别可能以后都不会再见了，淡淡的忧伤在几个人心间蔓延。
饭毕，李红旗说了声‘走了’，就真的走了，身影逐渐消失在这座还没来得及熟悉就永别的城市。
“哎呀，”严霜红这眼眶跺脚，说，“忘了问那个斯文男的事。”
孙玲珑撇嘴：“问了能咋的？人家又不是太原的，在说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斯文男了？”
“人家不光斯文工作也很好的，说是他们老家那边的厂长。我错失了金龟婿。”
“呸，”孙玲珑听不下去，“就面过一面你就自恋上了，要不要脸了还？不过红旗身边的人都很优秀的样子。”
“我们跟红旗也是朋友，我们不也很优秀嘛。”
“哈哈，也是哈。”
……
……
暂居的旅馆内。
李红旗问卫国：“怎么不见秃头？”
“哦，他回首都了。”
李红旗：“？？”
那家伙前几天还嚷嚷着要跟她回老家。
卫国嗤笑：“那货就会耍嘴皮子，我说吧首都的事交给他管，他麻溜的就回去了。”
“你呢？”李红旗皱着眉。
“我当然是跟着老大，你不可能在去什么工厂做狗屁工程师，技术员之类的，随便干点什么不需要人手啊，我当然得跟在老大左右，”卫国说的理所当然，笑嘻嘻的得意自己的分析。
他在首都带着几个小弟干点什么不好，非得跟在她屁股后面打转。
李红旗吸一口气，叹出：“我可还没想好干什么。”
不过倒不是她不想在去国营厂之类的任职，而是人家也不会要她。现在的情况是要么她自己做点事，要么回老家找关系。
她是真的没想好，不过回老家这事定了，老爸老妈眼巴巴的等着呢。
卫国无所谓：“反正我要跟着老大，对了。”
话说一半儿，他蹬蹬蹬的跑出去，再回来手里多了个黑色的人造皮革包。
“老大你看，”卫国笑的贼兮兮。
探头一看，那包里满满当当塞满了10面额的纸币。
“是老宋走的时候留下来的，算他老小子还有点良心，”卫国说，“怕你不收，他把钱给我了，一共两万块，他说要是不够的话你随时打电话朝他要。”
还总结说：“当初老大没白帮他，看来人生在世就是要多做好事，多帮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回报了呢。”
斜了他一眼，没纠正卫国的思想，李红旗在心里默默感谢老宋。
“钱还是你收着，收拾东西，咱们坐明早的火车走，”李红旗把房间里的日历拿出来翻着，自言自语，“还想回一趟首都处理房子的事呢。”
猫在门口没走的卫国笑嘻嘻的说：“房子的事我让许美兰帮忙处理了，老大你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嗯，”李红旗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做。
在看守所里不得自由，每天被关在小屋子里，时间久了人就会开始焦躁，暴怒，沉默，一点点丧失生气。失眠的毛病像是落下来，出来这几天李红旗总也睡不好，迷迷糊糊间，总感觉还躺在看守所又小又硬的床板上。
夜幕降临，白日里的喧嚣也不知在什么时候熄灭了，李红旗从父母房间里出来后出了旅馆，到处走走。
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做完。
这种感觉，大概是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这座城市吧。
突然想找人聊聊，或者有人讽刺她几句也行。
李红旗去了最近的商城，还好没关门，靠在墙上打电话。
号码是郝家旗给的。
传呼机已经很流行，现在恨不得人手揣一部，大家以拥有传呼机为时尚新标准。
李红旗打过去的，就是传呼机的号码。
对方什么时候回电话就不知道了。
她靠在墙边，问归拢东西的售货员，“你们什么时候下班？”
“八点，”售货员看了看墙上的表，“快了。”
哦，那她还能等半个小时。
远在千里之外的陈子昂，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光着半截强健的身子从浴室里走出来，围在腰间的浴巾松松垮垮的要掉不掉。
他点了支烟叼在嘴边，随手拿起传呼机看了眼，抖动的烟头定格了半秒。
靠在桌边抽烟，查看有几个找他的电话。
咚咚。
“进来。”
从外面走进来的人看着他刚洗完澡的样子，有些踌躇的走了过来。
飘逸的长发垂在身后，只用发箍在额上固定，五官被黑发照映的更加明媚。
一身裤装显得分外干练的仇雨，不知道把视线放到哪里才好，最后定格在陈子昂手里的传呼机上。
“杨修在下面等了，现在过去吗？”他们几个一起长大的朋友约好了要出去聚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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