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旗说，一个人经历了所有磨难，已经不再期待一定要跟谁在一起，如果非要在感情上画上一个句号，她希望那是简简单单的生活。
但赵念念想反驳她。
跟一个爱自己的人在一起，幸福，就不重要吗？
砰砰砰。
敲门声打断了赵念念在心底酝酿的话。
办公室内两个女人同时看向门口。
西装革履，腰背挺直，手臂上搭着灰色的大氅。
他来见她了。
“你怎么来了？”看着他出现，对李红旗来说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她原本打算晚一点回去，没想过不回去陪他。
“我忙的有点晚了，”揉着有些发紧的额头朝他走过去，距离一步远的位置停下，李红旗后退了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他，满意的笑了。
蹲下身给他拽了下裤脚，又起身抬着手臂抚了抚肩膀。
李红旗笑弯了眼：“真是个帅小伙儿。”
办公室内的谈话，在这寂静的夜里清晰的传到外面。
陈子昂听到了，对上她的笑脸，他有些恍惚。
那笑有欣赏，疲倦，自得，甚至泛着喜爱和夸赞。但就是不像刚刚结束一个有关于她内心想法的话题。
在没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时，陈子昂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尤其是一年之约已经过去大半的这个时刻。
但现在，他不想知道了。
她也不想让他知道。
躬身把人拥住，陈子昂的额头蹭了蹭她的脖子。
“我接你回家，”他说。
办公室内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赵念念还在呢。幸亏刚才跟她说了一声，要不然多尴尬？
李红旗有些走神，手在他背上拍了拍，想把人推开，陈子昂把手臂收的更紧了。
被喂了一把狗粮的赵念念确实有点尴尬，挠挠脸颊，笑道，“厂长这边您别管了，有杨工他们呢，赶紧跟陈先生回去吧。”
这一副看好他们的语气是怎么肥事？
李红旗又拍了下今天格外黏的人，示意他放开一下，轻声道，“先下去等我。我把工作安排一下。”
把人送到走廊，李红旗出门的时候顺便把挂在衣架上的衣服拽下来，惦着脚朝他肩上搭。
“衣服送给你，不是让你现在就穿，也不看看这大雪纷飞的天气适不适合。”
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他身上，顺势摸了摸他的手，李红旗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吐口气，“早知道让你在办公室喝点茶水暖和一下。我尽快，傻子就等一会儿吧。”
距离他们上一次闹矛盾，不，是她单方面闹矛盾之后，这还是李红旗第一次这么明显的关心他。
自己怎么不天天过生日？
陈子昂忽然就有了这么个幼稚的想法。
直勾勾的看着她，心里欢喜，却只保持着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怕她知道自己心里在窃喜。
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就不会对他这么温柔，又耐心了。
但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不用这么惊喜的看着我吧？”李红旗翻翻白眼儿，折身回办公室。
她是在他心里装了什么开关，想让他高兴，就高兴，想让他不高兴，就不高兴？
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站了好一会儿，下楼时频频回头。
比起之前，她的态度能缓和，也是珍惜他的吧？
细细品味她刚才短暂的几句话，想起她的背影，格外不舍。
陈子昂脸上的表情有点傻，自顾自的站在楼下对着一团亮光就笑了。
办公室，李红旗把要注意的地方跟赵念念简单说了下，还朝车间打了个电话，耽搁了十几分钟才下楼。
空荡荡的工厂内只有几盏灯孤零零的亮着，大片大片如鹅毛一般的雪花儿也静悄悄的落在地上。
灯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拉着长长的影子，还披着她的衣服，一头一脸，衣服上，肩膀上，落了一层雪。
她要是在晚一会儿，他要跟雪融为一体了。
看见她，他还乐，笑的跟个傻子似的。
李红旗一下就上火了：“站在那儿干什么？”
她声音有点大，皱着眉，板着脸。
陈子昂那张已经冻僵的脸上立马出现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又极力忍着，忍不住的模样，垂这眼帘，不看她，也不说话。
李红旗：“……”
声音是不是有点大了？
这小子今天过生日……
“好了，”她去拉他的手，跟他和解，小声抱怨，“下这么大的雪，你站在这干什么？等捉急了？”
“没有，”陈子昂的声音低的不能在低了。
怎么像是给他委屈受了？
心里一软。
唉——
李红旗长叹，饶到身后把他身上的积雪拍下来，“是想去哪里，还是回家？”
不确定她会不会陪他一起。
陈子昂没有打算。
“有你在，就够了，”
“嗯……”李红旗沉吟，“既然这样的话咱们回家？”
那不是回家，那是各回各家。
陈子昂拉住她的手，抿着下唇不说话了。
“就知道，”李红旗撇撇小嘴，反扣住他的手，“就知道你口是心非。走，带你体验一下民间疾苦。”
“什么民间疾苦？”
“保密。”
“好歹也是你生日，你的那些朋友没给你庆祝一下？”
她对他态度冷淡，他哪儿还有那个心思？
话到嘴边，陈子昂改口道：“全是酒肉朋友，跟他们没什么好庆祝的。”
“嗯？”李红旗不信，“刘小旺和芬姨呢？你今天没出门？”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陈子昂微微惊讶转角过后的场景。
“什么时候有的这条街？”
距离‘金利来服装厂’不远，几乎就在工厂围墙的后面，一条亮着灯的小街，不但有人走动，还有许多商贩摆夜摊。看那些三五成群走在一起的人，像是附近厂子的工人。
仰头用手接住飘下来的雪花。
“不怕有人看到我跟你在一起？”陈子昂听到自己的声音闷闷的。
把他松开的手握住抬起来，十指紧扣。
李红旗哀叹：“我考虑一下是不是戴个口罩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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