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有那么多人在俱乐部，有那么多牵挂的事，李红旗不期然的喝多了。
她谢了很多人也说了很多句对不起，最后爬在陈子昂背上让他背回去。
身体醉了，但她的意识却出奇的清醒。
跟陈子昂也说了很多。
说自己不想离开这儿，不想逃跑，也舍不得就这么走了，也说对他有亏欠，对他不好，所以她就算舍不得这里稀烂的一切也会跟他一起走。
捧着他的脸胡乱亲了几口，李红旗醉醺醺的呢喃：“刚才我说的那些都不是我要跟你一起离开的原因，我舍不得你，陈子昂，我舍-不-得-你。”
这是李红旗第一次这么明确的肯定，他在她心里的位置。
陈子昂的心底一阵颤动，喉咙都跟着发紧，一时之间竟然捉摸不透自己心底的滋味儿。
李红旗还没说完：“原本打算做好子公司的转型咱们就结婚，然后要个孩子，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过几天舒心日子……我搞砸了，全都搞砸了。我对不起卫国，对不起念念，胖子，也对不起你，我不配，不配……嗯~”
腰间被掐了一下，也掐断了李红旗的自我唾弃。
她哼哼一声俯在陈子昂肩上，在嘟囔些什么已经听不清了，只是皱着的眉头和眼窝的湿润让人知道她并不好受。
在李红旗耳垂上重重咬了一口，陈子昂低声叮嘱，“不许你在说这些轻视自己的话，把心掏出来给你我都愿意，因为你配，顶配。”
回到村里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李红旗胃口很不好喝完酒更难受，宋翠莲可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喝醉的，骂完自家女儿又不客气的把陈子昂数落了一顿。
谁知下午郝家旗又带着小酒过来。
宋翠莲护犊子护的很严：“酒就别喝了，你俩说说话算了。”
明天，李红旗跟陈子昂就要离开这里了。
“好，”郝家旗顺从的答应了，目送宋翠莲离开，两个多年的好朋友对视一眼，用有笑意闪现。
“我们出去走走。”
离开家，饶了一段路去了老宅，那附近的房子已经全部拆了，有些地方成了养殖场，有些还空着堆积着乱七八糟的杂物。
前些年村里出一部分钱帮村里盖了房子，很多人家都趁机调换了地理位置较好的地方，李红旗家里也是，之前的老宅子拆了之后就一直放在这里。曾经门前的那颗给李红旗带去了无数噩梦的大树，也还竖立在原来的位置。
李红旗觉得既然已经改变那就彻底的改，搬了新家之后就一直没来过这边，要走了，她忽然就想来看看。
“看到这棵树了吗？我以前从上面摔下来过，”李红旗拍了拍表面粗糙的大树，仰头朝它的树冠看。上一世，记在她脑海中忆深刻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模糊了。
“没听你说过，”郝家旗也朝树冠上看。
李红旗笑了笑没解释什么，带着别人不懂的情绪轻轻朝树干上拍了几下，跟老朋友道别一样在心底跟着颗书说了句‘再见’。
从大树到河边。
李红旗看着望着被风吹皱的河面，又笑了下指着它：“我曾经被李梦推进这条河里，杨建业想去捞我，李梦拦着不让，他们以为我淹死在里面了。”
“这件事我听说过，”要不是李梦和杨建业搞到一起去了，那她是不是就跟杨建业在一起了？郝家旗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摇摇头抛去这个可笑的猜想。
“遥远的跟上辈子发生的事一样，”李红旗也觉得可笑。
因为身份上的不同，一些不会讲给陈子昂听的话李红旗今天一股脑说了很多。
人在失落的时候难免从回忆中寻找慰藉，她带着郝家旗在村里走了很多地方。最后停在一片开满油菜花的庄稼地旁。
深呼一口气，淡淡的清香味把身体内的浊气都清理干净了。
李红旗回头看向一直情绪不高的人。
她唇边带着淡淡笑意：“我就要走了，你好好生活，好好工作，早日成个家。”
说起来，他们已经老大不小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
郝家旗抬起的手臂停滞在半空，望着她，又放了下去。
他说：“好。”
他不想她走，哪怕就以现在的状态留在这儿，他最起码在想见她的时候还能见到她。可郝家旗就是这样，有再多的话也可以憋在心里。
浓浓的不舍，让他身上的那几分阴郁越发明显。
他有着诗人一般的情怀，但这让他在生活中并没有多少能敞开心扉，甚至真正从心底散发高兴的时候。
郝家旗，是个很孤独的人。
从学生时期就是这样，李红旗很了解他。
张开双臂，李红旗微微弯起眼睛，脸颊的酒窝就跟着显现出来。
这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郝家旗有一瞬间的愣怔，动作非常缓慢的，以相同的姿势拥住她。
其实，很多时候你把一份感情放在心底的时候你甚至不会去肖想他。
可他一直都在。
“我不想你走……”
郝家旗的情绪极其不稳，拥着李红旗的手臂收的很紧，一句包含情绪的话冲出口，他感觉到眼睛都被刺痛了。
从当初一起上大学，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两地工作，到她回到平原，陈子昂出现，再到她选择离开……郝家旗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旁观者。
他一下就清醒了，突兀的松开拥着李红旗的手臂，退后了一步。
“对不起，”他为自己的失控道歉，甚至不敢去看李红旗的眼睛。
“我的家永远都在这里，我会再回来的，”李红旗笑着说，“等你结婚的时候通知我，我也能趁着机会回来。”
“好，”郝家旗答应了。
他说这算是最后的道别，她走的时候他不去送她了。
但等她回来的时候，就算风雨兼程，他也会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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