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跨年期间，陈家上上下下却齐聚一堂。
老爷子双手抓在拐杖上，目光阴沉，耳边全是一群儿女的叽叽喳喳声。
女儿陈霞有些尖利的嗓音说：“子昂想跟那个女人结婚就结婚呗，那孩子的脾气咱们都知道，做了什么决定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为了李红旗那个女人更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孔心琴不屑的哼了声：“他们家的事，我们还是少说话微妙，惹毛了子昂，他不定又干出什么事。搞不好啊，辞职报告都不拿带着李红旗远走高飞了呢。”
“心琴，子昂是你堂弟，没少帮你家忙吧？”被叫过来的舅妈郭令慧，斜睨了火上浇油的孔心琴一眼，不跟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辈儿计较，转而看向居中的陈老爷子，“红旗那孩子很不错，子昂要跟她领证结婚我跟他们舅舅都没意见。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就随他们去吧。”
“呵，”老爷子闻言扯了扯嘴角，“振兴要是能叫他前途不受影响，我就什么意见都没有。”
张振兴是舅舅的名讳，郭令慧说教孔心琴，孔心琴不敢反驳，就是因为舅舅的级别够高，可老爷子说这种话，不是逼着舅舅家给个承诺？
这种承诺怎么给？
将来有什么事也会有股脑的怪到他们头上去。
这些且都不说，就算给了，老爷子也只会拿它当笑话，他谁也看不起。
“让你们跟着操心了，”张曼如适时的接话，解围了郭令慧的尴尬，也想起回来之前，陈进的叮嘱。
陈进只说了几个字，他说‘随陈子昂怎么做，他已经是个大人了，做什么决定都能承担后果’。
“子昂打小脾气倔，他的事让他自己折腾去吧，”张曼如珉珉唇，心里哀叹，“随他们去吧。”
砰——
老爷子把抓在手里拐杖摔了，把人吓了一跳，他厉声叱问张曼如：“你就是这么当妈的？你儿子的前途都要毁了。把陈进给我叫回来，我倒要问问他这么多年都干什么了，老婆教不好，儿子也不管。”
陈霞的丈夫，急忙上去老爷子顺气：“咱们说这么多不如把子昂叫回来谈谈。”
“你负责把他给我弄回来，”老爷子下命令。
“我……”陈霞的丈夫卡壳，为难了一瞬，点头，“我着就找人去。”
找人？
上哪儿找人去？
陈子昂已经带着李红旗去另一座城市找陈进过年去了。
他想法很简单，也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跟李红旗结婚，别人怎么想，怎么做，陈子昂不在乎，至于前途，李红旗不就是他的前途？
嗯，用李红旗的原话说，就是你要是丢了工作，我养你啊。
“为难你妈在老宅那边受老爷子的气了，”李红旗望着窗外鹅毛般飞舞的大雪叹气。陈进工作忙走不开，没人会去只会让老爷子大更大的火，只有张曼如回去了。
‘嗯’了声，陈子昂摸了摸想抽烟的嗓子，“以后我们好好孝顺她。哎，你是不是想让我妈高兴？”
“这还用说嘛？”李红旗翻白眼儿，又朝他怀里靠了靠。
陈子昂低声笑：“什么都不用做，我们生个孩子她就高兴了。”
李红旗捂着他嘴巴：“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正经话。”
“不是我不正经，是你思想不健康。”
“让我看看你有多正经……”
“咳咳。”
走出书房的陈进，就见俩人打闹在一起，都要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腾~
李红旗跳起来得飞快，看到陈子昂还是一副瘫坐着被蹂。躏的样子，她小脸儿一红，撂下一句‘我去做饭’就跑了。
“爸，”陈子昂就坦荡多了，爬起来拿起茶几上的香烟点了一根。
爷俩坐在一起对着抽烟。
陈进：“你大哥要过来了。”
陈子昂点点头：“我正好带红旗去办点事。”
为了不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打扰，让李红旗心烦，生出别的想法，陈子昂带她过来的事没人知道，哦，当然了，陈进夫妻两个除外。
就像陈进说过的那样，他没意见。
这让陈子昂觉得父亲难得还有能亲近的一面。
“以后都不回去了？”陈进抬眼看这个已经长大成人，但是做事还带着几分不管不顾幼稚气息的儿子。
陈子昂没说话。
“爸爸也是从你这个时候过来的，”陈进微微笑着说，“但是爸爸之所以支持你，其中一个原因是你已经是大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做主，能承担，但我想告诉你，走极端并不是解决事情的唯一方式。你还是没长大。”
闻言，陈子昂依旧没说话，但他在想‘家’的含义。
对很多人而言，‘家’是柴米油盐，是感情的港湾，是一个灵魂的栖息地，哪怕陈家一团乱，但家还是家。可陈子昂所有的追求都是能跟李红旗生活在一起，没有她，家对他的意义，还有多少？
幼稚也好，极端也好，没人理解，更没人支持，怎么都好，他只想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哪怕此次以后寂寂无名，陪着她做个无名之辈。
“爸爸，我只是想跟她一起生活，就这么简单，”陈子昂苦笑，他爱李红旗，要跟她结婚生子，过一辈子，他们的结合不掺杂其他任何东西，直接，干脆。
就是要跟她结婚，别的……管他呢。
既定成事实，这件事没有在谈的必要了。
陈进也很了解他，父子俩结束了简短的对话。
靠门站着，李红旗一字不漏的全听见了。
她很想走出去站在他旁边，面对所有的不解和反对，但既然他不想让她一起承担，那她就装作不知道，跟在他身后只负责享受结果，做一对儿爱走极端的幼稚鬼。
不就是结婚吗，他想结，她就跟结，有那张纸还是没有那张纸，他们都不会变。
只是最近几年，她的心思还不能放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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