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业说他早就跟李梦离婚了，这次回来是因为他爹不行了，想死在生他养他的土地上。
“这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恶心的事，”李安把在手里折断的树枝摔在地上，气的狠狠在地上踏了几步。
蹲在居委会门口晒太阳的李平，眯着眼睛抽了口烟：“杨建业他爹进气多出气少，随时都能断气。”
李安歘的下扭过头：“你去看过了？”
“嗯。”
“你去看什么？”李安暴躁起来，“你去看了，肯定黏上你，他家死绝了都是活该，报应。”
盯了李安一眼，李平没说教他。
他不光家里人，还是村长，公私理应分明。
“人死了才想着回来，村里人是那么好应付的？”抽着烟，李平停下话。
李安的表情变得玄妙起来：“对啊，当初抬会被骗了那么多钱，村里人早就把他们恨死了。杨建业还想把他爹落叶归根，埋在咱们村，他想得美。”
气糊涂了，李安才没想到这些，精神立马振奋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我回家看看，爸妈肯定着急了。”
李平：“我一会儿就回去。”
宋翠莲，李大河他们，何止是着急。
宋翠莲已经叫骂着哭了很久。
“人已经回来了，孩子肯定也有下落，”方溪溪揪着心安慰。
“一家子天杀的杂种，亲生孩子都能卖了换钱，”宋翠莲捶这心口，“老天怎么不降下雷劈死他们，我可怜的孩子啊。”
听着哭声，走到门口的李安愣是没敢进去。
直到李大河待不住要自己出去打听消息，李安才冒出来拦住他。
“杨建业的爹快不行了，想回来落叶归根……”
“孩子呢？”
宋翠莲尖利的声音把李安的话打断。
李安黑着脸：“杨建业说和李梦离婚了，另外俩孩子都在李梦哪儿。”
被这件事惊到，宋翠莲愣愣的：“他们嘴里没一句实话，大丫头和三丫头肯定跟二丫似的，不知道被他们卖到哪儿去了。”
“也不一定，必定是亲生的……”
“呜呜呜，我的天呐……”
根本劝不了，李安叫方溪溪去学校把二丫头，还有金斗 ，带别地儿去，先别回村了，二丫头已经是大孩子，杨建业在混蛋是她父亲的事实也改变不了，没必要让孩子掺和进来难受又为难。
他们商量这不让杨建业把他爹埋进村里，在退一步，实在没地方埋，想埋在村里也可以，但条件是杨建业永远也不能回来，安南村不欢迎他。
“孩子必须给我弄回来，”宋翠莲只关心这件事。
李平认同的说：“他们是混账，孩子是无辜的，哪两个外甥女的事肯定要弄清楚；但是妈你也别总是这么哭了，你都这么大年纪了。”
“家破人亡，我怎么能不难受，谁家跟咱们似的，把日子过成这样，”有关李梦，一个字都没提，但是宋翠莲的眼泪还是为了他们流的。
……
杨建业开始为他还没断气的爹奔走了。
他挨家挨户的求爷爷告奶奶，希望他爹去世出殡的时候能有人帮帮忙，能有人去吊唁。
但有人告诉他，他家的庄稼地早就被他大哥低价卖了 ，别说没人吊唁， 没人帮忙，人死了埋都没地儿埋，又不是能够随便找个地方就埋了。
杨建业在村里哭的跟什么似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事情还没个办法，其他村的人听说杨建业这个祸害回来了， 几十个人结伴过来把他家砸了。放言见他一次打一次。
苟延残踹的杨老三，指着杨建业说：“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养了你这个不孝子，害的我死了都没地方埋，我造了什么孽……”
亲爹的指责谩骂还在耳边，杨建业觉得自己回来就是个错 ，也明白这个村里不可能有人帮他。
他蹲在李平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堵到李平了。
“我知道我都干了什么混账事，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回来，我是实在没办法了，大哥你帮帮我把。”
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的李平，神情冷淡：“你这样的困难，村里解决不了， 我要不是村里的村长，我根本不会听你说这些，你也别喊我大哥。留下一屁股债你们全家都跑了的生活，李梦就跟我们家没关系了。”
“我知道我们干的都不是人事，”杨建业苦求，“你就开恩让我爹有个安身的地方吧，只要我爹能埋回来，我这辈子也不会在回来了 ，我也没脸回来，死了也没脸见祖宗。”
或许在外面经历的多了，杨建业真的有悔恨之心。
但悔恨有什么用？
李平的神情依旧冷淡：“李梦和孩子呢？”
“孩子李梦带着。”
李梦在哪儿杨建业不知道。
“我就算是村长，遇到大家都抵触的事我一个人的意见也没用，”李平骑上车子走了。
但听了他话的杨建业，有了一点儿希望。
……
……
两日后，杨建业请了村里跟他还有点沾亲带故的老人，找李平说情。
李平不在工作岗位上。
村委会的人说：“还不知道呢吧，李平他妈中风进医院了，你们这会儿就别添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啥时候的事？”
“就今天早上。”
宋翠莲中风进医院了，这之前毫无预兆，家里人只担心她总是气愤，气到自己。
……
远在国外的李红旗，接到消息就打电话问了航班。
“明天下午有一班飞机，明天我就走，你不用着急，我妈之前身体都挺好的，这次大概是被气的。应该没事。你不用着急回去，我先回家看看情况。”
有些乱糟糟的话，李红旗说出来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陈子昂。
他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周日有直达首都的航班 ，我们等到周日在走。”
李红旗摇头：“等到周日也是等，转机也是转，与其在这儿等着，不如转机，还省的等着胡思乱想。”
“我跟你一起走。”
李红旗有些凉的手反过来住他的：“过来检查工作的还在，你这个时候走那不是等着被穿小鞋嘛。我爸妈知道的，更能理解，你不用这个时候一定要跟我回去，晚几天没关系。”
她真切的感受到不管什么时刻都有一个这样全心全意的人陪着，是多么令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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