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的鞭炮声和粲然的烟花，照亮正在欢聚新年的国度。
千家万户的人们早早就伙同家人一起围坐在电视机前等待春节联欢晚会，不知道又有那颗新星在普天同庆的这一天大放光彩。
一簇簇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消散，来不及心生遗憾，更加万紫千红的烟火接踵而来。
李红旗靠坐在沙发上，正面对窗户，她在这欢庆的时刻自我反思。
反思自己前些日子还在为不能跟大哥和弟弟分担照顾母亲的重任，现在却在想念没能如约回来陪她过年的陈子昂。
是的，在这样格外有意义的日子里，他永远都在，但是现在不在，李红旗想他了，细细的算下来，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时间比她认为的还要久。
‘亲爱的观众们，我想死你们了’，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让人期盼的演员吸引了全家人的关注，李红旗请轻手轻脚的站起来回到房间里打电话。
……
“喂？我是李红旗。”
“红旗？”
是陈春华，她温柔的声音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得到。
李红旗卷起双腿，眯着眼睛笑：“春华姐，过年好。”
“过年好。”
电话另一端的陈春华，看向将两边客厅都占据了的众人，看电视，打麻将，说话，喧嚷的大概站在院子里都能听到。
“大家都回去了吧？”
李红旗隔着电话都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她脑海中的景象跟陈春华看到的是一样的，没有忘记问，“老爷子身体还好吧？”
“还是老样子。”
“怎么感觉你情绪不高啊？”
动动唇，陈春华紧了紧握着电话的手：“我没事，就是这边太吵了。你们怎么跨年的？”
“全家都守在电视机旁边看春晚呢，”李红旗哈哈笑，乱七八糟的说了挺多，“子昂呢？”
“他……他不在。”
“不在啊，”李红旗眨眼，“大概跟你一样嫌吵得慌，躲清静去了。”
“红旗。”
“嗯？怎么了？我听着呢。”
“……”
陈春华咬着下唇：“没什么，我就是想说……子昂挺爱你的，我很羡慕。”
“哈哈，”李红旗失笑，抱着膝盖，脸上是那种克制的幸福感，“羡慕的话你也找一个吧，这天底下可不止他一个好男人哦。”
“不过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陈春华的情绪不对劲儿，刚接通电话那会儿李红旗就听出来了。
“我可能是太多愁善感了吧……”
一不留神聊得有点多。
又等了好一会儿李红旗这边才接到回过来的电话。
“新年快乐——”
还没听到他同样的答复，李红旗哼了声抱怨起来，“你在干嘛？回去一趟粘人的毛病都该改了，电话也不给我打。你不会是生气了叭？”
无声的提起一口气，陈子昂看向天空中不断绽放的烟火，“我生什么气？”
“额……”李红旗支支吾吾，一点心事都藏不住的说，“我年前跑去看郝家旗了，我还以为你知道了，故意不搭理我等着我交代呢。”
他不知道。
李红旗隔着电话噼里啪啦的说：“我也不是故意不跟你讲，我是怕影响你过年的心情，所以打算过完年在跟你说。郝家旗那个家伙，过得老惨了……以前那些事都翻篇了，我在气他有什么意思，虽然我还是有点生气！”
“你们都说什么了？”
挠挠头，李红旗嘟嘴：“也没说什么……早知道不跟你讲了，我就知道你会生气。”
“我……”陈子昂握着阳台栏杆的手无意识的用力。
“我是有点生气，”他说。
“我就知道。”
李红旗握着电话不吭声了。
通话中的电话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接听。
“对不起，”她受不了这份儿安静，噘着嘴道歉，“我不想失去郝家旗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不高兴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能不能心眼大一点？”
“我有点头疼。”
“怎么了？”
“不知道，”紧抿着唇，陈子昂的声音轻的不能在轻了。
李红旗的眉头皱的死紧：“着凉了还是生病了？很疼吗？哎呀，你去睡一下别他们一起守岁了，我叫保姆阿姨给你找点药吃一下，睡一觉看看明天会不会好。”
……
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哪哪儿都不舒服。
李红旗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第一件事就会摸一摸身边的位置。
凉凉的，房间里只有她。
哼哼唧唧好一会儿才起得来。
大年初一要到处拜年 ，这种活动往往都是家里的男性参与，但当一些人有了些成就之后，性别就会被模糊。
你不去的话人家还要念叨。
例如李红旗。
她一大早被喊起来跟着李大河，还有李平他们在村子里四处走动，脸都要笑出褶子了。
一大群人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开玩笑，李红旗只有被调侃的份儿。
“爸啊——”
村西一家面向马路的人家，猛然传来哭嚎，让经过的一群人驻足。
有人叹息：“这红对联要换成白得了。”
在人群中的李大河，李平他们对视了一眼。
似有若无的叹息，李大河朝不断有哭嚎声的人家摆了下手，“遇上了，进去看看。”
人群中唯一的女性，李红旗站在路中心，叹息的目光看向柴门小院外的新春对联。
山青水秀风光好
人寿年丰喜事多
大红色春联的美好愿望，到底是没能实现。
杨建业的爹没能熬过这个年，跨年的第一天就去了。
棺材，寿衣，花圈，这些早就有所准备，但让村里人感到意外的是，李大河竟然亲自帮着杨建业主持了这场丧事，且让杨建业的爹把长眠的坟墓选在了李平的砖厂附近。
那个位置在村子边缘，但到底还是属于安南村。
老话说人死万事休，虽然死的不是杨建业，但以前的那些事跟他爹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李家的大度让人无法挑剔，之前不少咬着牙反对杨建业的爹埋在村子里的人，在人死了之后反倒又自发的送了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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