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为何会跟在周林霁身边？”想了想，叶知秋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口。
八年前，白芷不过八岁，而周林霁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怎么周林霁就成了白芷的主子呢。这么一想，叶知秋觉得自己这十多年过得实在是太安定了，好似都没经历过什么灾难挫折，如果宋勉的那件事也算得上是一件的话，那她也就只有这一件。
“那时候战火连天，奴婢没了家人，是爷救了奴婢。”白芷轻描淡写的道，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一样，叶知秋并没有在她的话中听出多少的难过来。
白芷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亦是没有什么变化。跟奸人所害不一样的是，那时候战火连天，她的家人大多是被饿死的，白芷也不知道该去怨谁。
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起来虽然还是会有些惋惜，但是倒是没有多少难过了。
当年她也差点饿死，是爷救了她，还请人教她一声本领，虽然这些年里她跟在爷身边的时间不多，但是爷的恩情，白芷是一直记在心上的。
“白薇也是跟你一起的吗？”见白芷是那样的语气，叶知秋觉得自己若是安慰倒显得有些多余了。
八年前楚缙的确是外忧内患，叶知秋只隐约记得那时有好长一段时间，县里的私塾都没有开课，爹爹赋闲在家，家里只靠娘亲做女红补贴家用，那好像是她家过得最拮据的一段日子了，可是便是这样，那时候爹爹和娘亲也不曾短过她的什么东西，吃的玩的，还跟以前一个样。
“不是，白薇来得比我晚，不过原因应该跟我差不多。”白芷解释道。
那个年月，成为孤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和白薇也不晓得是走了几辈子的运，才会被爷救了回来。
“你们这些年一直跟在周林霁身边吗？”叶知秋从藤椅上起身，站到了窗边。
关于周林霁以前的事，她去问周林霁时，周林霁总是说得很笼统，简简单单的一句就带了过去，叶知秋想知道更多，想知道自己还不认识他的那些岁月里，他都是怎么过的。
白芷摇了摇头。
“爷救了我们之后，就找了个地方将我们安置下来，后来又请人教我和白薇习武。”白芷解释道。“从那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爷，一直到爷成了赤王，我们跟着进了京城，才再见到爷。”
说起来，她们前些年见到爷的次数还不及跟在姑娘身边之后见到的次数多呢。
她和白薇都是女子，又不上战场，爷身边也不用女子伺候，所以她们很少有机会见到爷。
叶知秋叹了一声，没有再接着说话。
既是这样的话，想来自己也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她又想起了上次周林霁说的那句，他身边的人都死了。想来想知道什么，只能亲自去问他了……不对，不是还剩一个鱼七吗？
“白芷，我们明日去赤王府吧。”叶知秋转过身来，眼底带笑，杏眸弯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白芷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只要姑娘愿意出门就好。
次日，等白芷给叶知秋梳好头，上好妆，都还来不及吃早饭，季青语就来了。
对季青语的到来，叶知秋也显得有些惊讶，以前季青语倒是经常来找她，但是自从周林霁回京，还有就是季青临把话跟她说开之后，季青语就基本上没有再来找过她，叶知秋以为是季青临对季青语说了什么，所以她也没有很放在心上。
“可吃过早饭了？”叶知秋语气和善的对着季青语道。
说起来，季青语还是她这半年里在京城来往最多的人，毕竟男女有别，季青临也只是偶尔来看看她，说话做事都很有规矩。而季青语，隔三差五的就来找叶知秋，不是去看看点翠楼新出了什么首饰，就是知道了什么好玩的地方，一定要叶知秋跟着一起去。
跟洛清幽不一样的是，季青语在叶知秋面前很少会提到季青临，她好像将自己和叶知秋的来往跟季青临的事情分了开来。
对她这一点，叶知秋也是喜欢得很，不然也不会每次季青语喊她她都出门。
“没呢。”季青语很是自然的在桌前坐了下来，小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也不知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正好，我也没吃呢，跟我一块吃些吧。”叶知秋仍旧是笑盈盈的。
她知道就是自己不问，要不了多久，季青语也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的。
“叶姐姐。”季青语转过身来正对着叶知秋，说话的语气有些愤怒。
叶知秋轻笑出声。
“瞧你这样子，跟要将我吃了一样，我可没惹着你。”她打趣道。
往常季青语在她面前也没少摆出这个表情，不过大多都是因为她家里的那些庶姐庶妹，所以如今见她又是这个表情，叶知秋也不是很放在心上。
季青语的爹爹有好几房姨娘，且大多都有所处，季青语不喜欢她们，她虽不去理会，但是总会有人上门来找麻烦。季青语又是个急性子，来找麻烦的人她都直接扔了出去，然后那些人再哭哭啼啼的到她父亲那里去告状，最后被责备的还是季青语。
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季相家的嫡出小姐，为人嚣张跋扈，还会苛待庶出，最是容不得人。
叶知秋也大致猜得到知道这些名声都是谁传出来的了。
“你还笑呢，我都要被人卖了。”季青语急得直跺脚，她一脸严肃，不似往常那般自在，叶知秋也敛了脸上的笑，变得严肃许多。
“这是怎么了？谁那么不长眼招惹你，说来我听听？”叶知秋还是忍不住调侃道。
她跟季青语认识这半年来，真没见到过敢招惹季青语的人，最多也就是季家的那些个小姐们搞幺蛾子。
还没说话呢，季青语脸上的表情就变得越发的气愤，除此之外，好似还多了几分伤心，叶知秋这才意识到，兴许这次事情真的跟往常不一样。
“怎的了这是？”她又问了一遍，语气严肃许多。
见她这样，季青临这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叶姐姐，可能我要成郡主了。”
叶知秋越发的不解，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知道季青语的姑姑是皇帝的妃子，好像很得皇帝的宠爱，既如此，封季青语一个郡主怎么了？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成了郡主，往后她再将家中的庶姐庶妹扔出去，岂不是更理直气壮了吗，怎的还这么生气呢？
“郡主……不好吗？”叶知秋试探着问道。
她实在是看不出来有哪里不好。
“姐姐。”季青语又忍不住跺了跺脚，一脸着急看向叶知秋，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叶姐姐只是寻常百姓，哪里会晓得那么多，这件事说给谁听，谁都会这么问的。
郡主有什么不好的？
“叶姐姐你知不知道，楚缙已经送出去两个公主了，再接着往外送的话，就真的要成笑话了。”季青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出来的话让叶知秋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许是被人换了一个芯子。
不等叶知秋说话，季青语又接着道：“不管受不受宠，那都是皇上的女儿，如今不能再送公主就只能将郡主往外面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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