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不愿意”迟来了很久。
那时的司空涯，只道说书人突然的疾声厉色是不喜他了，默着头不说话。
说书人见司空涯许久不说话，叹了口气道：“没事你慢慢明白吧，先吃饭。”
那天晚上说书人特地请了卖茶水的李老二、卖炊饼的王郎、同是说书的老林头作陪。
特意点了风机楼的盐水卤鸭、红烧鹅掌，城东门芙蓉铺的落花糕，城南一醉阁的桂花酿作晚餐。
每道菜都是司空涯平日爱吃但舍不得买的，而且这菜贵的出奇。
司空涯知道为了置办这桌菜至少花费了说书人一个月起早贪黑的所得，但他梗着脖子，就是不愿跟说书人讲话。
在席间司空涯只是拼命巴拉着自己碗里的白粥，吃了几口，一摔筷子。
“啪！”
司空涯冷声站起：“你们先吃吧，我吃饱了。”
司空涯说罢，也不管外人在场，大跨步回了房间，门板摔得震天响。
桌上的众人面面相觑一会，李老二先开口道：“阿钊，你这是何苦呢，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们哥们几个。”
“这孩子不就是那年偷东西被抓的小乞丐吗？你好心待了这么多年，还是养不熟。”
王郎也道：“阿钊啊，不是自己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趁你现在还年轻，赶紧找个合适的成个家吧。”
司空涯虽然回了屋，但耳朵都支棱起来，而且房间并不隔音。
听到此，当即手握成拳：“这些老阉狗！”
然而，不等司空涯有所动作，隔壁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他心里一惊，忙透过房间里一方小孔朝旁边的房间望去。
竟是说书人！
“吃着！再说我儿子的坏话就都滚回去！”
一桌人都呆住了，连着一墙之隔的司空涯。
那天晚上的司空涯想着说书人的一番话，辗转反侧，入眠不得。
再醒来时，已是黄昏，说书人回来的早，静静躺在菩提树下的摇椅上，似是思忖着什么。
他带着满心愧疚，悄悄挪过去：“阿爹？”
说书人闻言转过头来，温和道：“醒来啦？过来，阿爹给你讲个故事，关于修行界的故事。”
司空涯坐在树下的一只小凳上，听得入了神。
“修罗纪元年，大罗大陆，火凤横空出世，凤凰神威赫赫，身形不知几百万里，遮天蔽日，扶摇于九天之上。”
“火凤一出，大罗大陆上的万千生灵，全都匍匐于地，感激涕零。”
司空涯听到这里，有些纳闷：“阿爹，这些人为何会感激涕零呢？”
说书人缓缓道：“火凤一出，带走了世间盘桓的疾病，盲人的眼睛好了，跛子可以站立行走了，甚至患病多年的老人也能活蹦乱跳了。”
司空涯有些艳羡地点点头：“要是我们这里有凤神就好了，阿爹你就能永远陪着我了。”
说书人缓缓一笑，接着说下一个故事。
“修罗纪二世纪，人族领袖耗费七七四十九天苦修，在菩提树下悟道成功，顿时脱胎换骨。”
“周身仙气缥缈，肤似雪发似九天瀑布倒垂，眼中更有金光万道，世人纷纷传闻诸天之上一白虎紫气燃烧。”
“世人皆惊叹之际，那白虎倏忽不见。人族领袖以一挡万，带领人族一举打败众妖族，保的人族永世太平。”
“世人纷纷感念人族领袖的恩德，争相膜拜，后也有人效仿人族领袖苦修，却一无所成，由此更加敬仰人族领袖。”
“修罗纪三世纪，雷电齐名，伴随着大雨飓风席卷整个陆凌大陆，一颗雷子在空中快速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眼瞧那飓风就要将整个陆凌大陆连根掀起，雷果突然崩裂开来，滚出一个蓝发碧眼的小婴儿。”
“那婴儿睁开眼，眼波扫过那飓风暴雨，倏然凝结起来，形成了万千雷电法则之链，恐怖无比。”
“那晚整个陆凌大陆幸免于难，皆奉那小婴儿为‘雷祖’。”
司空涯听到这里，有些奇怪，摸摸自己蓝色的短发，一双碧眼疑惑地转了转：总感觉这好像是在说自己。
“修罗纪三五一年，一位女帝横空出世，作为世上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帝，一手统领了整个星球。”
“女帝掌控无上异火，融合古之大帝残魂，最终证道。”
“修罗纪三五六年，狐祖降临，作为狐族的第一位狐祖，力转乾坤，生生扭转了九尾狐族灭亡的命运。”
“在人族兴旺的时代，生生扛下雷劫之罚，带领众狐族转危为安，为狐族万世景仰。”
“修罗纪四世纪，忽然有人称一直封禁着的天堑之地始开，天元大陆众高阶修士皆去探宝。”
“有位大乘境界的女修士捡了个巨型蚕蛹，使了上古女娲娘娘铸就的炼丹炉用着火凤之轩辕火，大火烤炼了一百四十天。”
“仍未炼化那刀剑不入的蚕蛹，最后一刻，蚕蛹才化。里面包裹着一团混混沌沌的雾气。”
“那雾气蒸腾许久，才慢慢地现出手脚，最后竟有了人形。不到一刻钟功夫，竟出落成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大美人一拂衣袖，整个天元大陆便出现在袖中，更是来无影去无踪，世人只见过她一面，皆称她为‘混沌女武神’。”
“修罗纪四零五年，陆凌大陆突现开天辟地上古先祖，拯救世间落魄之灵魂，为世间带来无上大道。”
“世人皆感念，殊不知自己眼中的开天辟地上古先祖只是这先祖万千魂魄中的一缕罢了。”
“修罗纪五世纪，一位魔头破开禁锢现世，全世界笼罩在魔气之中，瘟疫病横行，整个星球死伤过半，只有少数人侥幸存活。”
“那是个惨无天日的纪元，世人皆称那个纪元为魔道纪元。”
“修罗纪五五六年，融合神魔之力，并且控制体内魔力为整个魔道纪元带来曙光，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后起之秀。”
“修罗纪五七七年，魔道纪元病死的数亿万魂灵无法转世投胎，与活人争夺生存之道，害的又一批无辜百姓死于非命。”
“这时，魂帝似乎是感应到了世间的劫难，出面将数亿万魂灵送往轮回之门。”
“修罗纪五九三年，肆虐了百年的魔气终于消散，经历了浩劫的世人人性溟灭，食子杀妻者比比皆是。”
“一位出生于偏僻小山村的读书人苦读诗书，一步步走来终于成为儒圣，救世民灵魂于水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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