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武侠仙侠 > 玉剑神歌 > 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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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念头有似电光掠过脑际,他头一沉,长剑陡然上刺,—式“鸿飞冥冥”挥出。weNxUemi。

    他现在的功力非同小可,这一式天山镇山剑法,使出来较之任何天山高手都要犀利。

    剑刃咻咻划过,几片羽毛落了下来。

    那只灰鹰一敛双翼,长鸣一声,俯冲而下。

    就在此时,群鹰翔空云集,也都急冲而下,向各个不同之方位落下,尖喙似剑射到。

    柳云龙悚然大惊,生似陷于数十名剑手的剑阵之中,较之遇见四大神通的剑阵尤有过甚。

    未能容他细细端祥思量,他运剑一立,浑身真气自每个毛孔逼出,刹那之间,全身的衫袍高高鼓起,坚愈铁石。

    一剑引出“将军盘岳”“将军弯弓”“将军挥戈”,漫长的剑气弥然发出,剑虹蓦然涨暴……

    “呱呱”怪叫,残羽飞散.刹时之间,鹰群飞散,落得一地的鹰尸。

    柳云龙满面红晕,身上的衣服溅得数点鲜血。

    他抬头望着飞去的鹰群,吁出一口大气,收回护身的气功。

    这三个剑式施出,使得他真力消耗不少,低头看到地上的鹰尸,他忽想到自己在天山时,天山老人对他所说的话来。

    他忖道:“这些老鹰莫非师祖天山神鹰所养的……”

    他这念头还未想完,突地茅屋的柴扉一响,里面走出一个枯瘦高大,满头白发,白髯垂胸的老者来。

    他手拄一根拐杖,佝偻着腰,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嚷道:“谁敢杀我的鹰儿?谁敢杀我的鹰儿?”

    他急促地喘了两口气,看到了柳云龙,叫道:“原来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

    他一提拐杖,狠狠地朝地上一顿,怒嚷道:“你看我快死了,来杀我的鹰儿,那死贱人倒又找了个好面首……”

    他连咳两声,吐出一口痰来,倏地只见他撮唇怪啸,那些翔空的老鹰都落在茅屋之上。

    这老人右手持的拐杖上,停着刚才那灰翼勇猛的大鹰。

    他伸出左手轻轻抚摸了下灰鹰的羽毛,自袖中掏出一支短笛来。

    但见他横笛于唇,一缕清音袅袅飞出……

    柳云龙剑眉微皱,缓缓地向茅屋行去,他走到那小溪旁一块平坦的大石上站定,扬声道:“老前辈,在下来自中原,是要……”

    笛声一转,急促的音韵,泛起无数的杀伐之声,群鹰怒鸣,一齐飞起……

    “呱呱”之声掩住了他说话之声,那些苍鹰三三两两地成群滑翔于空中,朝着柳云龙怒鸣。

    笛声急转直上,颤音几缕穿过鹰呜之声传来。

    空中群鹰倏地往四外一散,回旋飞舞,交错不停,风声飒飒里,逼近了柳云龙。

    柳云龙只觉眼花缭乱,看到那些苍鹰三两成群,仿佛是要扰人眼目,以便乘隙攻下。

    他右剑平胸,左掌贴住小腹,凝神静气。如同面对绝顶高手。

    因为他知道现在鹰群有人指挥,若是自己稍有不慎,便将被鹰爪撕裂。

    突地,那只灰鹰长鸣一声,风声扬扬,巨翼掠空,自侧面有着几只苍鹰平翼扫下。

    柳云龙身形未动,一剑斜分,急撩而去。

    就在他出剑之时,眼前尖喙急冲,朝他面门啄到,迅捷无比。

    他上身一侧,剑尖一抖,颤出一缕凄迷的剑影。

    风声急啸,身后巨爪似锥,击将下来。

    这似是连环的三式,以不同的方位,不同的方法,击出这密若铁桶的混合一击。

    柳云龙只觉身外狂风飞扬,几欲将他扇得乘风飞去。

    那锐利的钢爪,已将碰及他后颈……

    陡然之间,他大喝一声,身形斜穿而出,左掌倏然翻出,一股刚劲的掌风劈将下去。

    他剑式运行,走的乃是昆仑路子,迎着那急速冲到的苍鹰连挥六剑。

    剑芒霍霍,羽毛飘飘,狂风回旋,击得小溪中的水珠都迸溅而起,溅得柳云龙一头一脸都是。

    那些苍鹰一击不中,立即便振翅直上,是以轮回不停,分别以尖喙,钢爪,巨翼,冲击而下。

    柳云龙必须承受那冲击而下的千钧风力,又须防备自不同方位攻来的苍鹰,直把他累得头上冒出汗珠。

    他若非仗着昆仑轻功神妙,能够飞快地移动身形,早就被这种围困合击的鹰阵所伤。

    他咬了咬嘴唇,忖道:我倒要问清这白发白须的老人,是否乃是失踪数十年的祖师天山神鹰,但是这种绵绵不断的攻击,叫我怎能够住手?若是施出剑罡与“般若真气”的活,又恐他真是师祖。

    他大喝一声。长剑划出一个大弧,喊道:“老丈,你叫这些苍鹰停一下,我要问你两句话……”

    那老人仍然横笛于唇,吹着短笛,并没有回答他什么。

    柳云龙怒喝道:“你再不停我叫这些老鹰死得干净。”

    那老人仿佛石头雕成的一样,没有动一下。

    柳云龙咬一咬牙,正要施出剑罡之际,突地身后风声一响,急射而来。

    他身形一转,未能聚劲凝气,发出剑罡,手腕一麻,已被那急掠面至的灰鹰将手腕抓伤。

    他闷哼一声,一个肘槌击出,击中那灰鹰腹部。

    那灰鹰低鸣一声,一沉之际,立即升将起来,双爪之间,已将柳云龙的长剑抓住,飞向空中。

    柳云龙右臂衣衫撕破,血迹立即渗到衫上。

    他深吸口气,双足如同钉在石上,左掌一翻,潇洒地拍出一掌。

    “般若真气”弥然发出,宏阔的气劲嗤嗤直响。

    “呱呱”怪鸣,四只飞在他头顶上丈许的苍鹰,齐都遭到这沉重的一击。

    羽毛飞得半空都是,那四只苍鹰敛翼坠地。

    柳云龙急喘口气.目光掠过溪中血红的流水,那是鹰尸落在水中所致……

    那老人浑身颤抖,目中泛出泪水,苍白而枯瘦的脸上现出红润之色……

    他向前急跨两步,笛声一转为悲惨之音,细若游丝的颤行于空气中。

    那些苍鹰也都和声悲鸣,回旋空中。

    柳云龙恻然地道:“老前辈……”

    他活未说完,那老人双眉倒轩,笛声急转刚强宏亮,杀意蕴于音韵之中……

    柳云龙见到头上鹰群急旋而下,看来又要展开一次攻击,他石手伸进怀里,掏出那支金光灿灿的短戈出来。

    他知道自己若以肉掌相对,是不能应付再一次的攻击,因为他不能尽以威力无俦的“般若真气”应敌,那将使他真力消耗殆尽……

    群鹰一旋,飞落而下,又将猛攻冲击。

    突地,那老人大喝一声道:“回来!回来……”

    他向前走了数步,颤声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会有这支玉帚!”

    柳云龙一愕道:“在下柳云龙,乃是昆仑弟子……”

    那老人愕然道:“昆仑弟子?”

    他咳了两声,怒道:“昆仑弟子怎会有玉帚?”

    柳云龙目放精光,大声道:“在下乃柳文轩之子,也是天山掌门之人。”

    那老人浑身一颤,道:“天山掌门?你是天山掌门?”

    他陡然脸上泛起一丝黯然之色,喃喃道:“我也是天山掌门,天山掌门,那柳文轩不是我的徒儿吗?”

    柳云龙欣然道:“前辈就是天山神鹰了?”

    那老人喃喃念一下,一挺腰肢,沉声道:“天山神鹰就是我!”

    他话刚说完脸色一变,吐出一口鲜血。

    柳云龙赶忙跃身过去,道:“师祖,你……”

    “不要慌,不要慌……”

    他轻轻摸挲着玉帚,喃喃道:“苍天有眼让我死前还能看到玉帚,天山有幸,能出了你这么个好弟子。”

    柳云龙只见这苍老的天山神鹰,脸上皱纹深刻,雪白的胡须上沾着血迹,佝偻着的腰背,令人有一种深沉的感触。

    他暗叹口气道:“师祖,你怎么了?”

    天山神鹰摇摇头道:“我本当早就死了,一直在苟廷残喘,为的就是这些鹰儿,还有我天山之事,现在……”

    他惨笑道:“我就算立即死去,也会瞑目的。”

    柳云龙皱眉道:“师祖你别这么说,今日我柳云龙既然来了灭神岛,非救你出去不可!”

    天山神鹰凄然苦笑道:“进屋里去,我要问问你天山近况……”

    柳云龙伸手要扶他,天山老人双眼一瞪道:“我不要人扶,我还没死!”

    他拄着拐杖,走进茅屋。

    柳云龙跟随而去,他一进屋里,只见一个土坑,坑旁一个火炉,里面烤着一条鹿腿,在坑上还有一个大钵子,里面装着冷水。

    他的目光一掠而过,便转到坑边的土墙之上。

    墙上的斑斑血迹,都成了褐黑之色,室内阴暗,更使人有种凄凉之感。

    天山神鹰在坑边坐下,苦笑道:“十八年来这儿都没人来过,你就坐在坑上吧!”

    柳云龙拱手道:“谢师祖赐座。”

    天山神鹰挥了挥手,叹了口气道:“三十年这非人的生活,使我一变成活死人一样,我简直不能记起天山,不能记起中原……”

    他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屋内回荡着,深沉而寥落的气氛刹时笼罩着整个茅屋中。

    柳云龙默然地望着天山神鹰,他几乎不能说出有关自己与天山所遭遇的事。

    这种凄凉的情景,使他忆起遇见天山老人时的情形来,那也是一样苍老而孤独的老人……

    天山神鹰重重地叹了口气,垂下苍苍白发的头颅,轻声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柳云龙道:“师祖你不要伤感,今日能遇见你,确实是不易之事……”

    天山神鹰抬起头来,睁开满含泪水的眼睛,问道:“呃!我还没问明白你怎会到这岛上来……”

    他似是想到什么,愕然道:“你是说你已成了天山掌门?

    难道我那徒儿已经……”

    柳云龙默然道:“师伯已经鹤驾归西了,徒孙此来一方面是受他老人家所托付,二方面是家父也困于岛中……”

    天山神鹰浑身一震,道:“你是说他已经死了?我那二徒儿也被困岛中?”

    他话刚说完,便吐出一口鲜血,洒溅在地上。

    柳云龙双眉轩起道:“师祖,你老人家是否身受重伤?可要徒孙……”

    天山神鹰摆了摆手道:“你不要急,我这是色痨之疾,加上被那贱人将筋骨挫伤,以致每天都要昏迷一个时辰。”

    他急喘两口气,继续道:“刚才我以为你是那贱人派来的,杀了我那么多鹰儿,所以我拼了老命吹笛……”

    道:“徒孙,记住,一定要杀死那贱人,她……”

    他那微弱的声音陡然又转为硬朗,喘着气道:“她会迷阳之法,你要小心着,千万不要看她的眼睛,要下狠心杀了她……”

    他说到最后,咬牙切齿,右手抓住柳云龙,握得紧紧的,那枯瘦的手上,一条条青筋露现,皱纹重叠……

    柳云龙只觉心中泛起一股难受,直想哭出来。

    他咽声道:“我一定要杀了她……”

    天山神鹰露出一丝浅笑,沉声道:“我一生只做错一件事,是以用三十余年的岁月来忏悔,所以,你要小心为人,切莫踏我覆辙……”

    他深深叹了口气,道:“本门的许多武功手籍,都已被那贱人拿去,我看你武功博杂深奥,也用不到了。至于那些鹰儿……”

    他自言自语道:“他们本该遨游天空,凭风飞翔的,我又何必再困住他们呢?让他们去吧……”

    柳云龙心里沉重无比,默然地望着这衰老瘦弱的老人,他不敢说话,以免打断这老人的联想。

    天山神鹰叹了口气道:“你将我那支短笛拿来。”

    柳云龙愕然道:“你不是放在袖中吗?”

    天山神鹰移动着颤抖的手,自袖中掏出短笛,摆在唇上吹了起来。

    幽清凄楚的一丝微音颤抖,似是细流如泪呜咽而过,含着悲悼的音韵回绕着阴暗的茅屋,不住地回荡,回荡……

    柳云龙听到笛声里似是含有生死诀别,悲泣互诉的意思,他仅倾听了一下,便沉浸于低幽的音韵之中,整个心灵都绕着笛音回旋……

    泪水两行,自他眼眶流下,缓缓落在脸上,又滑落襟上。

    良久,笛声一断,天山神鹰那微弱的沙哑声音响起。

    他轻声道:“孩子,你又哭什么?快去,替我出屋外去看看,那些鹰儿是不是都走了?”

    柳云龙擦了擦眼泪,依言走出屋外,只见茅屋顶上栖息着那只灰鹰,其他苍鹰都盘旋于屋顶的空中,回旋飞舞,似是不忍离去。

    他说道:“师祖,还没有走!”

    笛声响起,一连几个连音,高耸入云,尖锐刺耳……

    空中鹰群“呱呱”叫了几声,又在低空回旋了两匝方始振翅远飞而去。

    柳云龙只觉心中波潮汹涌,遏止不住激动的情绪,他道:“象这等扁毛畜牲也有感情,不忍离开主人而去,非要示以决裂之情,方始依依不舍而去。”

    他垂下头来,缓缓地行进屋里。

    天山神鹰老泪纵横,将短笛递给柳云龙道:“你将这个拿去吧,我也没有东西可送给你……”

    他摩挲着光滑的笛身,哑声道:“这短笛随我四十余年,你抚笛当念及我一生的如此下场……”

    他两眼睁得老大道:“见到你爹时,就说我对不起他……”

    柳云龙还没答话,身后风声一响,他急忙回过头来,只见那只灰色的大鹰低掠进来。

    天山神鹰苦笑道:“大灰,大灰,你又何必如此,走吧!”

    那只大鹰低鸣一声,摇了摇翅。

    天山神鹰脸上泛红,颤声道:“徒孙,我……我死了不要……”

    他艰难地道:“不要移动我……就让我躺在这里……”

    他急促喘了两口气,话声低弱。终至不可闻,眼角挂着两串泪珠,便瞑目死去。

    柳云龙只觉心痛如绞,不禁放声痛哭起来。

    那只灰鹰悲鸣三声,掠州屋外。

    柳云龙默然哀悼了一下,只听茅屋外,鹰鸣怨苦,绕屋不歇。

    他手拿短笛,也跃出屋外,只见那只灰鹰绕空打转,悲鸣不已。

    他叹道:“鹰呀!鹰呀!你是痛哭主人的死吗?不要再如此了,你去吧!”

    那只灰鹰长鸣一声,直冲云霄,陡然直泻而下。

    柳云龙愕然不知这鹰为何如此,却已见那只大鹰如同陨石坠地,撞死在茅屋前的一块大石上。

    鲜血溅起,羽毛散落,柳云龙亲眼目睹这灰鹰壮烈自杀殉主的一幕情景,有似巨锤重击心头,久久未能使心境平复下来。

    他木然地站在茅屋之前,阳光投在他修长的身躯上,把影子拖在地上,愈拖愈短……

    日将正午,他也没有移动身子,不知不觉中,他的泪水已沾满了衣襟,脸上的泪被微风吹干了,又是两行挂了下来……

    久久,他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捧起那鹰尸,走进茅屋里。

    他将室内炉火灭了,把鹰尸放在坑边,默默哀悼道:“师祖,安息吧!我一定要替你报仇。”

    他望了望室内最后一眼,走出屋外,立在茅屋前大石之上。

    他聚气凝神,双掌一合,倏然脸孔红晕,缓缓地一挥而出。

    “轰隆”一声巨响,宏阔沉重的佛门般若真气击在茅屋上,立刻便塌了下来。

    灰沙泥块溅起老高,又落了下去,刹时成了一座大坟。

    柳云龙俯下身来,只见大鹰撞上的那块巨石,上面碧血点点,鲜艳夺目。

    他伸右手食指,聚劲于指尖之上,刻了几个字:“神鹰及其故主之墓。”

    他轻轻拍了拍手,将巨石拂了下,举手一挥,深埋土里的石块齐着泥面而断,飞落大石之上。

    柳云龙立起身来,仰望悠悠苍天,只见云片飘荡,碧蓝的穹苍,太阳已将行至中央。

    他轻叹口气,走到溪水边将长剑拾起,朝岛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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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丛草蔓蔓,椰树高耸,柳云龙心中只觉郁闷难禁,几欲挥剑,将那些椰树都斩的干净。

    思绪纷乱中,他突地想到了玉帚之事,暗忖道:“刚才师祖不让我说话,竟然忘了问他关于大漠鹏城中之事,不知他是否已经找到解破玉帚上文字之法……”

    就在忖思之际,眼前突地出现了一座高峰,苍翠的山峦,浮现在白云之中,看不见峰顶。

    他精神一振,知道这峰峦之中,必是那千毒郎君所言之镜湖了。

    马上便可看见自己的父亲,他心神有点紧张,脚下一加劲,有如行云流水,飞快地行入山地。

    眼前两座屏风似的石壁,中间一条羊肠小道,回旋着深入山里。

    他毫不犹疑地踏上那条道路,循着小径,步履如飞跃去。

    路上峻险难行,愈行愈狭,时而断崖一片,时而石梯千级,一直往山谷里深入。

    山中渐渐阴寒,仰望白云缭绕,山腰之上一片茫茫,山腰之下苔鲜滑溜,真个险绝无比。

    柳云龙侧首一看,只见一块石梁竖在道旁,上面刻着两个斗大的字:“镜湖”。旁边还有一行小字,都是用朱红色的颜料涂上的,非常醒目。

    他吟道:“来人止步,行前一步即是死亡之途。”

    他冷哼一声,大步跨前,朝斜坡下跃去。

    陡直的山道,回行若羊肠,他越过两座峭直的石壁,来到一个深谷之前。

    谷深莫测,一眼望下去,只见云雾缭绕,看不见底。

    在谷上横着一条宽仅尺余的石梁,自这边直达对面山崖,架在这宽逾十丈的深谷上,显得惊险万状,好象山风一吹便会坠下。

    柳云龙走近谷边,略为打量了一下四周地形,只见对面崖上也架着十条石梁,直通另外一座山崖。

    茫茫的云雾里,可看到远处一线白光闪烁,看来是飞泉自山顶泻下,虽然听不到水声,但可忖知那山泉定是深入谷里的。

    他忖道:“这儿大概是最惊险之处,石梁还不止一座,若是不能越过,便不能达到那镜湖,眼见那山泉泻下之处,一定是镜湖……”

    他思索飞转,继续忖道:“但是我若不能一口气直达对岸,只要对面山崖埋伏有人,朝石梁一击,这仅尺余宽的石梁便将断去,我一定会坠入深谷之中……”

    一阵山风自谷里吹起,呼呼急啸,吹到他身上阴寒刺骨,直把衣袂吹得哗哗作响。

    他暗忖道:“象这阵强风,若是骤然吹来,站在千丈深谷之上,都可能被吹得坠落谷里,何况……”

    他细细地想道:“这条石梁宽约十丈左右,我必须借力两次,方能跃过去,现在若是我先走过三丈,仅须借力一次便可安然越过,这下希望埋伏在崖后的那人认为我必须借力三次以上才能越过,那我就可不怕他中途将石梁打断。”

    他忖思之际,已缓缓行上石梁,脚下踏着细碎的步子,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好象害怕一失足便会掉落谷中。

    仅一会儿,他已行到约一半之处,山风呼啸,石梁竟然微微摇动。

    他心中暗自颤惊,忖道:“这果然是天险,生死完全系于一发之间……”

    就在他忖思之际,前面山崖边,果然现出一条大汉来。

    那大汉一身黑色劲装,满脸虬髯,手持一根熟铜棍,望着柳云龙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天堂有路尔不去,偏闯到这里来送死,现在让你前进不得,后退也不得!”

    他话落棍起,便往石梁上砸去。

    柳云龙身形倏然急冲,似是强矢离弦,朝对岸跃去。

    轰然一声,石梁一折两断,朝谷底坠去,柳云龙如同飞絮,飘在空中。

    那大汉脸上笑容一敛,眼见柳云龙轻功卓绝,如同一支急矢,射将过来。

    他大喝一声,铜棍横扫而出,带起一阵急劲的风声,朝柳云龙捣去。

    柳云龙一跃六丈,即将落下,眼前铜棍已迅捷如电地扫将过来。

    他低喝一声,整个身子斜飞而出,绕开一个半弧,避开那急劲的一棍。

    “呛!”一道剑弧闪出,柳云龙拔剑出鞘在一刹那里,平剑搭在那根铜棍之上。

    借着这些微之力,他已唤了口气,飞跃上崖。

    剑光一闪,回剑绕射,他一剑排出,斜斜削在那大汉背上。

    血影迸现,那大汉惨叫一声,坠落深谷之中。

    惨叫之声传来,久久未歇……

    柳云龙脸色凝重,深吸两口气,平抑住汹涌的心潮,向前走了几步,便又来到一座石梁之前。

    他一眼望去,只见对面山头,一条飞瀑流泻而下,隐隐传来一阵水珠迸溅之声。

    石梁一条,横架在深谷之上,对面崖上有了一阵细碎的人声。

    柳云龙只见这道石梁仅八丈余长,纵然较刚才那条为细,但也有七寸余宽,足可急行过去。

    他一听人声,倏地脑中灵光一现,一个念头泛上心头,他忖道:“莫不是对面之人因为久未见人来到这深谷之中,而且刚才石条又有人把守,以致疏于看管,现在一听惨叫之声,赶快自休息之处赶了来……”

    这念头有如电光石火掠过脑际,他立即决定冒险一试,趁对面之人还未赶到石梁处,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急速冲上那条石梁,一跃五丈,势如流星飞泻,电光掠空,仅一个起落便踏上对岸。

    弓弦急响,密密的长箭,疾射而来。

    柳云龙双足如同钉在崖上,左掌一挥,一股气劲撞去。

    掌一出手,立即身随剑走,飞跃而起,激射而去。

    那密密的箭网,被柳云龙狂飚排空拍出,撞得坠落地上。

    那一排劲装大汉,还未及射出第二次箭,便见柳云龙仗剑自空飞降,恍如天神,凛凛生威。

    刹时之间,柳云龙怒睁双目,大喝一声,剑式疾行。光华辉耀,惨叫声里,血影洒出……

    柳云龙毫未停顿,朝深谷里奔去。

    地上躺着七个大汉,每人眉心都被剑尖击中。鲜血正自缓缓流向脸上。

    傍依山壁,两幢砖房,柳云龙跃了过去,略一查看,便已知道这是刚才那些大汉歇息之所。

    屋中尚还留着一些散乱的衣服,和几个仍在昏睡的女人。

    柳云龙低哼一声,只见一座铁索桥自屋旁横架于峡谷之上,对面之处,丛树杂生,一条瀑布自山顶泻下。

    水声淙淙,他的目光自瀑布移向山腰的一幢绿厦之上。

    他忖道:“那绿色的大屋,必是灭神岛主所居之处。不知那飞瀑流泻何处,是否就是镜瑚?”

    忖思之际,他已迈开脚步,跨到铁索桥上。

    仅一个起落,便已踏上对岸,就在他脚步方一站稳,自丛树之间,窜来一条满生逆鳞,红舌吐出的大蛇。

    蛇行如飞,带着咻咻之声,急射而至。

    柳云龙双眉一轩,长剑方待挥起,那条大蛇轻叫一声,忙不迭地窜走,仿佛遇见什么克星似的。

    柳云龙微微一愣,不知这大蛇为何会害怕自己,他耸了耸肩,向着丛树走去。

    他才走了两步,只觉一股阴寒的空气直逼上来,较之刚才立足之处,仿佛夏冬之别,骤然之间,不由打了个喷嚏。

    他一惊之下,立即便觉怀中一股暖意慢慢升起,遍布全身,立时,他想起身上的红火宝戒来。

    他惊忖道:“象我现在之功力,而且身上还带着这南方之火所凝成之宝石,还会觉得寒侵骨髓,冷不堪言,若是寻常练武之人到此,岂不是要冻僵了?”

    他取出红火宝戒,戴在右手之上,果然觉得阴寒稍敛。

    丛林浓密,杂草蔓生,他缓缓行去,只见满地满树都是些黑蚁晰蜴,更有那翘着尾钩的蝎子,爬行于树梢之上,触目惊心。

    柳云龙从未见过这么多毒物,只觉毛骨悚然,好在那些毒物一见他行到,纷纷游去避开。

    他抱剑于胸,凝神静气,轻巧地钻行于丛林里,草声蔌簌,眼前突地开朗。

    一个大湖在绿草环绕之中,湖面平滑如镜,几朵白云自蓝天映入湖中,显得湖水更加清滢。

    柳云龙目光流转,只见靠近山脚的湖边,白骨遍散于地上,一根根的铁柱树着,柱上悬着人体……

    柳云龙心情突地紧张起来,他站在树丛之中,两眼扫过四周,没有发现有人,方始朝大湖的另一边跃去。

    循着湖边而去,他看到了湖水之中,水波一片,晶莹平滑,真象是水中放了面大镜一样。

    他恍然忖道:“原来湖水阴寒无比,是以里面的水都结成冰了,而湖面的水则还未到结冰的程度,以致于看来湖中有镜。”

    跃行之际,他已经走近了那十几根柱子边。

    铁柱上高吊着人,每人身上都爬满了许多黑蚁,一个个黑蚁都吸血吸得饱饱的,而那些人却低着头,象死了似的。

    柳云龙只觉热血沸腾,他走到铁柱之下,一一查看,却没有发现自己的父亲。

    其实这些悬吊于铁柱上的人,都是衣不遮体,瘦弱孱柔,满头乱发掩着苍白的脸,怎能认清楚是谁?

    他急得几欲冲入那半山的绿厦里,将所碰见的人一一杀死。

    他咬了咬嘴唇,走到那第一根铁柱下,将系着人的细索解下,然后把那人身上的黑蚁扫开。

    他右手戴着红火宝戒,挥动之际,流光潋滟,那些黑蚁拼命地爬走,簌簌落在地上。

    柳云龙只见这人小腹“腹结**”上钉着一根银钉,两肩以及足踝之上也都有银钉钉着,所以那些人动都不能动一下。

    他一掌贴在那人背心,运气自对方“命门**”攻入。

    “嗯!”那人闷哼一声,浑身一颤,睁开眼来,他一眼望见柳云龙,惊叫一声,想要挣开去。

    柳云龙看到这人浑身都是疤疮,一动之际,都裂了开来,惨不忍睹。

    他问道:“你不用怕,我有一事问你……”

    那人胸部起伏惊悸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的脸痛苦地抽搐着,颤声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柳云龙道:“我不杀你,我要救你,你不用怕,我是来自中原的。”

    他顿了一下道:“我问你一事,你可知一个叫柳文轩的?他是否也吊在柱子上?”

    那人喘着气道:“我不认识他,你说他是什么样子……”

    柳云龙道:“他与我差不多高低,脸也与我相似,不过年纪比我大,有四旬左右……”

    他哦了一声道:“我倒没问你大名。”

    那人闭上眼睛,两滴泪水涌出,他摇摇头道:“我已是将死之人,名字说出来只有辱没师门……”

    柳云龙忖道:“他大概也是为灭神岛主美色所迷,而至陷身于此,落得如此下场。”

    那人咬着牙,哼了两声,突地睁开眼睛道:“我记起了,那人是在不久前才来的,他现在吊在最后一根柱子上……”

    柳云龙间道:“你们被吊着,让黑蚁吸血,是为了什么?”

    那人叹了口气道:“那贱人要练毒药之用……”

    柳云龙道:“我替你将这些银钉拔出可好?”

    那人苦笑一下,满头大汗道:“我看你还是杀了我,以免我受太多的苦,我这是忍耐锥心之痛与你说话……”

    他咬牙恨恨地道:“你既然能闯进岛中之处,必有绝艺在身。我拜托你一定要把青媛杀死,那贱人最厉害的是技艺博杂,还擅迷阳之法……”

    柳云龙脱下手中戒指,放在那人丹田之际道:“我试着替你解开这些银钉,我要先救活你。”

    他伸手将钉在那人足踝的两根银钉拔出,又将钉在“肩井**”的银钉拔下,然后再拔“腹结**”的那根。

    他手起钉落,那人浑身一颤,吭都没吭出来。便已浑身发黑死了。

    柳云龙一愕,不知怎么会使那人加速死去。

    其实那人日夜受着黑蚁之毒,仅仗着银钉将毒性抑止住,一旦将钉子取下,毒液加速攻心,立即便会死去。

    他侧然一叹,将红火宝戒取回,立身而起朝最后一根铁柱跃去。

    他心中波潮激荡,对于灭神岛主的愤恨之情愈加深重,此刻,他好似一把绷紧了弓弦的大弓,只是强行抑延发出那致命的一箭的时间。

    到了铁柱之下,他将那根铁柱拔起,解开那系人的铁索,细细端祥了那垂首昏死过去的人。

    虽然那人脸颊齐都深陷,乱发乱髯,但他依然可看清那熟悉的轮廓。

    他痛哭道:“爹爹!”

    他右手挥动,将那些叮在柳文轩身上的黑蚁捏死,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衣,将自己的父亲包住。他这下可不敢将那些钉在柳文轩身上的银钉拔掉,他运掌贴住柳文轩背心,硬生生将真力打入。

    柳文轩轻哼一声,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一眼便望见柳云龙泪流满面,凝聚着目光注视着自己。

    他急喘着气,蠕动着嘴唇道:“你……你是云龙?柳云龙我儿?”

    柳云龙咽声道:“是的,爹,我是来救你。”

    柳文轩低微的声音响起道:“这,这莫非是在梦里?你怎么会来?”

    柳云龙道:“儿泛海而来岛上,为的就是救你。”

    柳文轩目光转动了一下,焦急地道:“趁现在没有人,你快走吧!他们一到午时就会来收集黑蚁,儿呀!你不是他们敌手……”

    柳云龙咬了咬牙道:“我现在已经练成了武功,一定能杀死那贱人……”

    柳文轩眼角沁出泪来,说道:“你走吧!千万不要带着我……”

    他嘴唇蠕动,泪水满面道:“我半身都已浸入湖中,被那阴寒之气钻入骨髓,再也活不了旬日之久,反而多受罪……”

    柳云龙哭泣道:“儿到湖面去找‘还魂草’,一定可救活你的……”

    柳文轩摇摇头道:“我苟延性命是为了要把探知的关于鹏城之秘告诉你,现在你以真气托住我将断之心脉,只有加速我的死亡,再也无法救活了……”

    他喘了口气道:“你现在不能松手,一松手我将会死去。儿呀!你记住,在藏土拉萨布达拉宫内书库之内第三进,有那看守书库的喇嘛……”

    柳云龙点头道:“爹,我会记住的。”

    柳文轩气息微喘,挣扎着道:“找到你师祖,他有一支短笛,拿到那枝短笛,去交给那守库之人,他叫达克气喇嘛……”

    他的脸孔急骤地抽搐着,急喘道:“他……会拿本书给你,那就是鹏城之地位所在……”

    话声一顿,柳文轩已经死去。

    苍天悠悠,白云飘过。

    柳云龙泪眼模糊,缓缓抬起头来,仰望无边的穹苍,他已无泪流出了。

    微风吹过,一个巧笑自风中传来,轻笑之声恍如银铃,振荡于空气之中。

    柳云龙移动目光,只见环山腰边走来一个素衫赤足的女人。

    那女人巧笑道:“果然他已经知道那取得秘图之法,嘿嘿,几个月来受尽苦刑都不讲,现在倒轻易地说了出来。”

    她步履轻盈,飘飘若凌波仙女,转眼便来到湖边。

    柳云龙只见这女人与那天在大同城外,所见到的少女一模一样,他心弦一颤,脱口呼道:“灭神岛主!”

    那女人笑靥似花,流波如水,微笑道:“好俊俏的小伙子,喏!”

    她玉指一点脸颊,笑道:“羞!这么大的人还是满脸泪痕,羞羞羞……”

    柳云龙一擦眼泪,立起身来,问道:“你真是那灭神岛主?”

    因为他知道他师祖都曾迷恋于灭神岛主的美色,那是三十多年前之事,依照推理,眼前“灭神岛主”该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才对。

    那女人一掠云鬓,笑道:“你看我是不是很漂亮?”

    柳云龙只觉她眼波带着荡意,薰得自己有点醉意,刹时,他记起天山神鹰的话来了。

    他暗自喃喃道:“不要看她的眼睛……”

    那女人咭咭笑道:“这么个大男人也害羞呀!”

    她两眼盯住柳云龙,惊羡地叹道:“真是个绝世难求的美男子!”

    柳云龙脸上涌现一层寒意,沉声道:“你是灭神岛主毫无疑问了,现在,我有一事要问你。”

    那女人微笑道:“什么事呀,你尽管说,最好到我绿厦里再说,好不容易见到你,真是有幸……”

    柳云龙道:“这些人都是你把他们吊起来的,任凭他们让黑蚁叮吸血液,我问你,这些黑蚁有什么用?”

    灭神岛主伸手摸子摸自己丰腴的脸颊,道:“那些黑蚁是要提炼毒液,因为有许多敌人……”

    她说到这里,轻呼一声道:“这些恶心之事说他作什,小兄弟,我还未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柳云龙悲愤地朗笑一声,喝道:“我叫柳云龙,是这个被你害死的人的儿子!”

    灭神岛主诧异地问道:“你是谁的儿子呀?”

    柳云龙望地上一看,已不见自己父亲的尸体,只见一滩黄水浸得自己脱下的那件外衣**的。

    他心神一震,愕得木然而立。

    灭神岛主轻笑一声道:“真你这个傻子,我跟你讲,他浸过湖水,我这湖水则是用来炼化骨丹之用……”

    柳云龙大喝道:“你是说他死了也尸骨无存?”

    他怨愤交集,一振手腕,长剑带起一条光影,激射而去。

    灭神岛主轻笑道:“唷,这么凶干吗?”

    她脚下一转,如同白蝶穿花,绣带飞舞,闪了开去。

    柳云龙—剑落空,立即静气凝神,抱剑于胸,使出“将军十二截”中的起首式“将军执戈”。

    灭神岛主虽然避开这迅捷的一剑,但是心里也暗自吃惊。

    她脸色依然娇艳如花,没有丝毫改变,笑道:“你的剑法真行,何不到前岛参加剑会?今天是五岛剑会开始第一天,以你的剑法,一定可以夺魁的……”

    柳云龙两眼望定剑尖,全部心神都与剑刃相融,他对于灭神岛主此言,一点都没有听到。

    气走一周天,他暴喝一声,目中神光疾射,长剑一引,挥舞开去。

    光华璀璨,霞影千条,灭神岛主脸上立即收起那丝微笑。

    她玉掌轻拍,身旋似花,刹时便接下柳云龙攻出的两剑。

    柳云龙被那飘忽的身影,把眼睛都缭花了,他剑式一顿,回剑自保,灭神岛主也飞跃开去。

    这二个接触,双方都知对方功力不同凡响。

    灭神岛主惊诧万分地望着仗剑挺立的柳云龙,暗忖道:“他才只二十岁光景,功力怎有如此之高?剑法更是雄浑,气魂之大,竟有一派宗师的气概,这是谁能调教得出?就算天龙大帝也不能教出这么好的徒弟……”

    她愈看愈爱,忖道:“我若能收伏他,还怕谁呢?而且这种美男子,真是绝世难逢……”

    这念头飞快自脑海掠过,她身形飞挪,袅袅地行来,刹时之间她全身都似发出一层霞光……

    柳云龙目光方一接触那雪白的身形,便觉心扉摇动,不可自已,一股怜惜的感情涌将上来。

    他悚然大惊,忙不迭地闭上眼睛,心中暗自呼了声佛号,思绪移转到自己父亲之死……

    刹时,怒火激起,他大喝一声,睁开眼睛,一式“将军盘岳”使出。

    剑尖倏地吐出三寸寒芒,嗤嗤的剑气急响而起,舒卷而去。

    灭神岛主大惊失色,十指一挥,细若轻烟的粉末弹出。

    柳云龙闻到一股香风,但他只皱了皱眉,剑式毫不停滞,“将军解甲”,“将军挥戈”,“将军斩鲸”一连三式,汹涌如海潮初涨,万马奔腾,挟着千钧之劲,汇集而去,剑式宏阔,慑人心魄。

    灭神岛主见自己弹出的所炼之毒粉对这英俊的青年依然无效,不禁心神慌乱,因为天下有谁不畏毒,有谁不爱色?唯有柳云龙能够如此。

    他剑式划行,无边无际,只见剑光炽烈,舒卷而出,嗤嗤剑气轻响里,灭神岛主惊呼一声,飞跃三丈开外。

    剑光陡然一敛,柳云龙满脸寒霜的屹立着,剑尖上一丝血痕,地上一截罗衣。

    灭神岛主那赛雪的肌肤,一道剑痕掠过小腿,她轻皱秀眉道:“你,你好恨的心!”

    柳云龙心里泛起一丝不忍,但是他立即大喝道:“我要杀了你!”

    灭神岛主缓缓站了起来,道:“你杀好了,让你杀……”

    她向前走了七步,突地双掌一抖,身随掌走,有如箭矢,朝柳云龙胸前拍到。

    “哼!”柳云龙闷哼了一声,胸前被那沉重的掌力拍个正着,他连退五步,“哇”地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灭神岛主没有等他站稳,脸含杀气,直逼而来。

    柳云龙低嘿一声,左拳斜捣而出,挡住对方攻势,右手长剑一震。

    一个光弧自剑刃升起,随着剑尖跳动,朝灭神岛主射去。

    他这下所运集的乃是“剑罡”之术,光弧乍闪即没,灭神岛主已惨呼一声,被剑罡撞得飞起二丈,落在湖边。

    她双手掩着小腹,朝湖里吐了一口鲜血。

    柳云龙的嘴角,也有一丝鲜血流出,他两眼望定灭神岛主,泛起一丝笑意。

    突然,他的笑意凝住了,满脸惊异之极。

    敢情此刻那灭神岛主乌黑的青丝一齐变为银白,那斜露出罗裙外的光润脚踝,变得鸡皮皱纹,青筋毕露……

    灭神岛主一回过头来,满脸皱纹,凹眼尖腮,竟然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女人。

    她望见柳云龙满验惊恐,不由回过头去,将脸伸在湖水之上。

    水波清盈,倒映出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妇人模样,她骇然伸手摸了自己脸颊,方始知道水里的人正是自己。

    “啊!”她悲叫一声,跳进湖里。

    水波摇晃,涟漪一圈圈地散开……

    柳云龙只觉全身乏力,心神疲惫,右手一松,便昏倒地上。

    微风吹过湖面,很快地恢复平静。

    □□□□□□

    清香绕缭,烟雾飘渺,悠悠忽忽中,柳云龙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便望见四周尽是绿墙,在屋子当中,一座三角古鼎,正散放着轻烟。

    他待要跃身而起,却发现自己已被细若小指的铁链捆住,四肢张开,捆在石床之上。

    他用劲一挣,又发觉自己浑身酸麻,一点力量也发不出来。

    他悚然一惊,赶忙运气丹田,却发觉身上没有任何**道被人闭住。

    他摇了下头,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又如何会在这一片绿色的屋子里。

    思绪缓缓转动,他方始想起今日闯进灭神岛之经过情形。

    他记得苍老的师祖血喷胸前,气息奄奄的样子,那苍白瘦弱的脸庞在他眼前浮动着……

    他两眼睁大,看见烟雾缭绕中,那枯瘦无神的脸孔一变为满头乱发,面颊凹入的柳文轩……

    他悲苦地叫了声,闭起眼睛来,但是那双神光散乱,呆凝无力的眼睛,依然在他脑海里摇晃着。

    他两眼角流出两点泪花,低声悲泣着,刹那之间,刚才所经过的事,齐都记忆起来。

    但是那氲氤的烟雾,在他鼻前荡动,那记忆中的事情似乎又淡去,像轻烟一样自脑际消失。

    他昏昏沉沉的,只觉浑身疲惫,闭上眼睛不久便想睡去,也没想到自己是被捆着的。

    就在他似睡未睡之际,屋外传来一声轻笑,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他醒了没有?”

    另一个娇柔的声音道:“小婢怕他醒来脱逃,所以燃着了‘**麝香’,他是不会醒的。”

    “哦!那么岛主到哪里去了?难道这客人连闯数关,到达这里都不知道?吴勇你有没有看到我娘?”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道:“岛主这三十六天的闭关,已将容貌回复如旧,但不知她何时出去的。小姐有何吩咐?”

    柳云龙昏迷中听得这声音,脑中有如电光闪过一样。

    暗忖道:“这不是那冷冰木然的吴勇吗?”

    当日,他在大同府城外,见到金羽君之际,便首次遇见灭神岛主乘车而来,那驾车的御者手持一根翠竹长杖,曾与金羽君较量了一下。

    那冷漠如冰,无视于一切的样子,曾使他脑海里有了深刻的印象。

    他顿时又想起自己是处于灭神岛中,这念头使他神志一清。

    那娇柔的声音渐去渐远道:“我要到前岛参加剑会主持之礼,你们看紧他,‘**麝香’不可熄灭。”

    柳云龙睁开眼来,注视着那鼎炉里袅袅升起的一缕轻烟,他忖道:“原来这香能迷惑人心智的……”

    他运气出力,果然全身乏劲,软绵绵的毫无一点力气,刹时之间,他急得满头大汗。

    他直在惦念着胸里藏着的玉帚玉戟以及那支短笛,恐怕会在昏迷的时候遭人搜去。

    他闭气含舌,运起瑜伽术中的龟息之法,将丹田的一股真气提起,缓缓运行于**道之中,行那清**之法,清除吸入之“**麝香”。

    真气催动,运行于一百零八**之间,缓缓地流动。

    就在此时,石门一响,一个身着翠罗衣裙的少女走了过来。

    她看了看鼎炉里的火焰,轻轻走到床边。

    她两眼盯着柳云龙那如玉的脸庞,射出炽热的目光,注视了好一会,她忍不住伸出手来在柳云龙脸颊下轻轻抚摸起来。

    谁知她的手才放在柳云龙脸上,突地见柳云龙两眼大睁,目中神光暴射。

    她那充满柔情的目光,顿时变得惊慌非常,被那逼射的神光一惊,不由赶忙收回伸出的右手,吓得退了两步。

    柳云龙吁了口气,一缕淡淡的青烟自他鼻孔飞出,随着他又闭上眼睛。

    那少女愕然望着柳云龙,诧异地忖道:“他怎会醒过来?

    这香味强烈无比,若无解药一定会昏睡不醒的,而他却……”

    她一念及此,暗道不妙,赶忙飞步向前,两指疾伸,朝柳云龙胸前昏**点去。

    谁知她的手指方一触及对方衣裳,柳云龙突地睁大双眼,喝道:“你做什么?”

    那少女一愣,两指用劲点下。

    柳云龙大喝一声,全身衣袍倏然隆起,气劲充满衣袍之间,那少女双指点下只觉坚硬似铁。

    她惶然叫道:“吴大叔……”

    门外一道人影轻闪,那浓眉虬髯,肩膀阔大的吴勇,有如微风掠过,急跃过来。

    他两眼一看,只见床上躺着的年青人已经醒过来了。

    他毫不犹豫,两肩微晃已经掠至石床之前,挥掌平拍,向柳云龙胸前昏**拍去。

    柳云龙低嘿一声,双臂一振,“咔嚓”两声,已将捆住手腕的铁链挣断。

    碎石簌簌声里,他手挥铁链,洒出一片光影,舒卷而出。

    吴勇掌力雄浑,毫不躲避,硬劈而下,只听得“呛啷啷”一阵响,掌缘扫在铁链之上,顿时将之劈断。

    柳云龙大喝一声,坐了起来,双掌一翻疾穿而出,一式“将军挥戈”右臂五指并合如剑划出。

    吴勇连出三招,方始挡住这妙绝的一式,他那冷漠的脸上也不由得掠过一丝惊诧之色。

    柳云龙闷喝一声,双掌回空一转,脚朝上铁链击出。

    吴勇默然不响,揉身直上,连击六掌,掌掌相叠不离柳云龙要害,狠辣凌厉,雄浑如山。

    柳云龙刚将脚下铁链劈开,便觉劲道沉猛地压到。

    他身躯一转,左掌自右肋穿出,右掌随着挥将开去。

    “啪!啪!啪!”

    一连六声暴响,柳云龙双掌交加,与对方连对六掌,他真气刚将体内的“**麝香”驱除体外,未能完全复原,故而此刻抵挡不住那沉重如山的劲道。

    室内烟霞缭绕,他深知只要那个鼎炉中的烟雾不变,自己呼吸之际便会吸入那香味而至浑身无力。

    所以他吐出一口长气,身形飞闪,朝门口扑去。

    吴勇浓眉一扬,大旋身,推双掌,朝柳云龙拍去。

    柳云龙脚下急旋,跃出门外,他深吸口气,双掌反拍,击将出去。

    “啪!啪!”

    吴勇闷哼一声,退了一步,他只觉双掌酸麻,几乎都抬不起来。

    柳云龙顾盼之间,已发觉石门上是有铁闩的,大概这间房子是用来练功,锁起来以防人吵闹……

    他胸中灵光一显,毫不拖延,便将石门关上。

    “呛”地一声,他便将那个少女和吴勇关在里面。

    锁上锁后,他四下一打量,只见自己所处之地乃是适才所见的绿色大厦的后面边房。

    四周翠栏回楼,飞檐长榭,绿色的雕梁衬着镶玉的壁灯,的是美观华丽。

    身后“蓬蓬”两声巨响,像是铁锤击在石门上一样。

    柳云龙知道这正是那冷漠的吴勇以掌力击打门上所发的声响。

    他暗自好笑,忖道:“像他这等脸罩冷霜漠然于世的人,被困于石室之中,是否会像常人一样暴跳如雷?”

    他倒想去看看,但是他却淡然一笑,朝疏林外跃去,敢情他记起了答应千毒郎君要取得镜湖里“还魂草”之事。

    他才走几步,又想到自己昏迷之际,身上所带之物,不知是否已被搜去。

    略一查看,他发觉所有的东西都在,唯有那枚红火宝戒不在。

    他回想起自己在湖边解下父亲之际,曾将其放在柳文轩身上。到后来灭神岛主来了……

    他拍了下脑袋道:“这一定被他们搜去,我记得是戴在手指上的。”

    他站在石廊上迟疑了一下,仍然向着坡下跃去。

    一排疏林横在眼前,自稀疏的树枝看出去,便是那如镜的大湖。

    湖水泛亮,细草如菌,红花间杂于碧绿的草中,正在随风摆曳。

    柳云龙目光自这美丽的景上移开,转到那吊人的铁架上。

    他皱了皱眉头,飞身跃下山坡,来到湖边。

    湖水清辙,倒映云天,真个美丽如画,但柳云龙却无心欣赏这些景物,他心中突地涌起一股郁闷的思绪。

    在湖面上有许多小草浮萍飘浮水上,有的墨黑如丝,有的却叶阔茎长,没见到如千毒郎君形容的“还魂草”样子。

    他绕着湖边缓缓行去,目光细细搜索着,倏然在靠近那些铁柱边,看到湖上有许多细长殷红叶子,浮在水面的植物。

    他忖道:“这草就是还魂草?”

    他仔细一看,只见那些还魂草都没有结果实,仅有靠近湖心处有一株红如火焰的细草结着几颗碧绿滴翠的果实。

    他看到自己立身之处,距那湖心,约有十余丈远,非要中途换气不可,而且这湖心有腐蚀人体之能,必然是含有某些毒物……

    他暗忖道:“我若是藉那水草换气又恐浮力不够,而且到了湖心要采下那些果实,又不知道是否有毒?”

    忖思了一下,他将袖子撕下,绕在手上,然后运气行空,提足丹田真气。

    他身形似箭疾射而出,掠于湖面之上,人影一闪便跃出七丈之外。

    湖水清盈,水霞倒映,水上细草微摇,花草散发出一股清沁的香气,馥郁芬芳。

    柳云龙脚尖一点那如丝的细草,立刻平掠而起,越过五丈之遥,落在那株还魂草上。

    他双手连探,刹那之间,已将几颗碧绿的果实摘下。

    “嘿!”他双掌一分,身形倒掠而起,回空翻了个身,朝来处跃去。

    脚尖擦过浮萍,他急忙换了一口气,直掠上岸。

    就在他身形刚起之际,绿丝一线带着尖锐的风声袭到眼前。

    他目光一闪,见到那冷漠粗壮的吴勇,已不知何时打开那石门,手持翠绿的长竹杖站在湖岸上。

    那支竹杖系着一根绿色细索,索尖有一个尖锐的三角形小钩,挥舞之间,绿影片片,尖钩夹着风声射到。

    柳云龙身在空中,见到来势奇猛,他身形一顿,随即下沉数尺,避开那凌厉的一钩。

    吴勇在岸上冷哼一声,手腕一抖一放,竹杖变得弯曲,那细索一收一放,尖钩掠过空际,朝柳云龙当头打下,硬要使之堕入湖中。

    柳云龙闷哼一声,将手中的还魂草果实放入怀中,右掌一劈,左手急伸而出。

    那索尖上尖钩被他掌风劈得在空中一顿,他左手伸出便将那根细索揪住。

    吴勇身形立得挺直,右手一振,“嗡嗡”一响,竹杖颤起一条绿影,那尖钩灵巧的倒射而来。

    光影一点倏射柳云龙胸前的“锁心**”,迅捷似电。

    柳云龙没有料到对方在这像钓鱼用的钓杆上会有如此神奇的功夫,竟然灵活似蛇,诡绝妙异,急忙之间只得放手。

    他长啸一声,身形回旋而起,似大鹏回空盘桓,绕空一匝,朝吴勇射去。

    吴勇长杖招式已经使开,一时收不回来,他眼见对方竟能在毫无凭藉的情形下,回空飞腾,脸上神色不由一变。

    不容他多加考虑,急忙滑步后退,竹杖倒置,以杖头击出。

    柳云龙大喝一声,竖掌作刀,劈将出去,一连三招将吴勇招式封住,逼退四步之外。

    眼中掠过那些高吊于铁架之上,满身都是黑蚁,垂首若死的人,一股怒火自心底燃起。

    他深吸口气,怒喝道:“姓吴的,我问你,那些人为什么吊在那儿任黑蚁咬噬?”

    吴勇怒目凝视,喝道:“他们都是该死的人,该受那些虫蚁噬心……”

    柳云龙连劈双掌,施出“将军十二截”中“将军斩鲸”之式,掌风呼啸,舒卷而去。

    他连续迈进五步,掌式一顿道:“那些黑蚁有什么用?”

    吴勇竹杖一引,“咻咻”之声急响,杖上绿线荡起,护在胸前,尖钩似星,点点闪烁。

    他喝道;“那些黑蚁是用来制蚀骨之毒,现在要你见识一下厉害……”

    柳云龙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大袖一振,佛门“般若真气”挥出。

    劲风急旋中,他并指如剑,连攻两招,“将军射雁”,“将军挥戈”。

    “啊!”吴勇手中竹杖未及施出,便被柳云龙迅捷的一式劈中,顿时劈为两段。

    他还未及退身之际,那如山的劲道压到。

    匆忙之中,出掌,运劲,他用尽全身之力劈出一股狂飙。

    劲风相触,他浑身一震,右裳齐肘而断,身上如被大锤重击。

    惨叫声中,他喷出一口鲜血,跌出丈外。

    柳云龙还未追击,便见树林后,十几个黑衣劲装大汉,急跃而来。

    刀影片片,三人一阵,五人一群,竟然毫不紊乱,秩序井然,层层拥上。

    柳云龙没想到这些大汉行动如此迅速,攻击之中,刀行如飞,冷嗖嗖的刀光舒卷而来,如同水银泻地,无所不入。

    他脸色微变,忖道:“这些大汉竟然将这刀阵练得如此纯熟,较之一流高手合击,尤为厉害……”

    他站立不动,双掌挥舞中,将身外护住,两眼凝视着刀阵运行之路式,筹思破解之法。

    仅仅两个回合,他便已看出这阵法所运行的枢纽所在,以他这等阵法韬略熟记于胸之人,对于这区区阵法.很快便可想出攻击之法。

    他低嘿一声,身形一晃,攻出三掌。

    掌式各不衔接,飘忽虚渺,每掌都拍在刀阵空隙之处,顿时刀阵便是一滞,乱了起来。

    柳云龙目光掠处,突地瞥见吴勇挥动左掌狠狠地向那些铁架上的人劈去。

    穿肠烂肚,刹时那些人都被他击破胸膛而死。

    柳云龙不知吴勇为何要在那些人身上发泄痛苦,他不由愣了一愣。

    随着他一愣之时,那刀阵复合,凌厉奇狠地攻上。

    他拳脚齐飞,刹时便将面前三个大汉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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