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历史军事 > 曳影尘梦 > 第三十二回

?    [======    =====]        蜗蜷了一夜,她的背脊有些展不开的酸痛,于是一早上便佝偻着个背,霜打的一样没了精神,双手抱着膝头坐在院里的井台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谢弘和程本直就着井水洗脸,一言不发。

    “哎!一早上成哑巴了?”谢弘因为井水的冰凉还倒抽了口凉气,继而侧脸望着她笑。

    “睡了一夜,浑身哪都疼!腰都直不起来了!”绎儿闷闷地说着。

    “你还说呢!昨儿晚上你枕着我胳膊压了一宿,现在还麻着呢!”谢弘拧干了手巾上的水,用力擦了擦脸,吁了口气。

    “谁让你害我睡这种破地方!活该!”绎儿翻了个白眼,恨恨泄愤道。

    “别抱怨了!今儿晚上怕是连这种地方咱都没得睡咯!”程本直感概着,言语尽是凄凉,“你说这贼也忒可气了!偷谁不好,偏偷咱们的!”

    “可不是!”谢弘附合,促狭地眯着眼睛笑她,“这秦琼落难尚有马可卖!咱们卖什么?卖这个蛮丫头怕还没人敢买呢!”

    “你!”绎儿一急,猛一直身子,腰上一拧,“哎哟”一声又苦下脸来,“你贫吧你!就剩一文钱,连口包子都买不上!等饿你个前胸贴后背的,让你再贫!”

    “放心吧!只要有一文钱,我就饿不死!”谢弘狡黠地笑笑,向她伸出手来,“来!给我吧!我就让它一文变十两!”

    “少耍把戏骗人!”绎儿甩手站起来,“咝儿”了一声嘲笑,“就你?得了!说话也不打个草稿!”

    “你不把钱给我,怎么知道我没有这个能耐?”谢弘反倒不生气,抱了双臂冲她莞尔。

    “哼!”绎儿亮出了最后的一枚铜钱,在他面前晃了两晃,塞到他的手里,挑衅样的扬着新月眉,“来!变给我看呐!一文变十两!变呐!”

    “现在还不行!不过——”谢弘掂了掂手里的铜钱,话锋急转,“要是你们信得过,午晌之前,变十两银子绰绰有余!”

    “吹吧你!”绎儿嘘声付之一笑,不避嫌的刮刮他的脸皮,“不害臊!”

    “你若不信,一起去?”谢弘煞有其事的欣然接受挑战,“不过,你得先去扮了男装,那样方便点!”

    “好!”绎儿倒要一觑究竟,抬手在他英挺的鼻尖上一点,“我马上就去扮了男装,等着揭穿你的猫腻!”

    两人望着绎儿赶出了房间里所有的人,折腾的鸡飞狗跳,暗暗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

    程本直终究还是忍不住发问:“你不是开玩笑吧?一文钱变十两银子?”

    “程先生,您是埋头读书做学问的人,有些江湖上的杂碎事情,您可能就不大精通了。”谢弘宽慰他似的,“放心吧!我一不偷,二不抢!保证从正道上得来!”

    “你……”程本直饶有兴趣,“你不说,是要保密么?”

    “不是!”谢弘答得爽快,“是好久不练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上手!”

    “哦——”程本直将信将疑,反正横竖是一文钱,死马当活马医。

    “好了!”绎儿麻利地扮好了干练的男装,疾步出得屋来,“走吧!”

    “不用着急!咱们吃完了昨天剩下的干粮,再走不迟!”谢弘拆开了包袱,递过来两个馒头,“得有了精神,才有赢头嘛!”

    “古怪!”绎儿接了过来,咬了一口,嚼开了,“什么赢头?”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谢弘大口大口地嚼着馒头,卖关子地冲两个人挤挤眼睛。

    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随着太阳露出的灿烂笑颜,两旁形形色色的店铺货摊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品,让人目不暇接,叫卖声此起彼伏。

    然而,这其中,有一家店坊却是不用叫卖,也一样生意兴隆到了没有插足的地儿。

    谢弘手指间把玩着那枚已经被他磨得逞亮的铜钱,漫不经心地抬头一看店坊上高悬的招牌,眯嬉着眸子,轻轻提了提唇角:“哎!就这儿吧!”

    绎儿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不由得皱了眉头,不自在的反翦了双手在身后绞缠着:“这种下九流的地方,我才不要进去呢!”

    “你要是不愿意进去,咱们就打道回府吧!”谢弘欲扬先抑地扭身要走,嘴上却一百八十度地转了个弯,“不过,一文钱变十两银子的奇迹,你可就没眼福了!而且流落街头是一定的了!”

    “你省省吧!”绎儿冷嘲热讽,“免得没把十两银子赢回来,先把命搭进去了!”

    “哼哼……”谢弘笑得得意,甚至有几分狂妄的嫌疑,“你是说你自己吧!你不要以你的能耐猜度我嘛!”

    “嘴狠!”绎儿一抱双臂,屏住火气冲他旁若无事的做了个鬼脸,“赌钱且不论了!咱俩就先赌赌,我赌你是说大话!”

    “我奉陪!”谢弘一挑手指头,一双眸子笑的弯弯的诡异,“我赌你输!输的落花流水!”

    “我也送你一句话!”绎儿凑到他的耳畔,忽然大声嚷嚷道,“赌我输?你白日做梦!”言讫,潇洒的一甩袖子进了门,却也忘了刚才自己一番不与“下九流”同流合污的“慷慨陈辞”。

    谢弘揉了揉被她喊叫引起气闷的耳朵,长吁了一声,打了帘子跟进去:“喂!你那是两句好不好!”

    赌坊里乌烟瘴气的夹带着一股刺鼻的难闻味道,因为空气的不流通而让人憋闷的厉害。尽管这样,梦想着“一而十,十而百”的赌徒们根本不屑理会,一门心思地瞠圆了求财心切布满血丝的眼睛,等着赌坊师傅手中摇晃的骰子筒,听着“哔啵哔啵”清脆作响的骰子声,整个神经都处于极度的亢奋癫狂中。

    师傅手中的骰子筒在空中旋了几个圈,复又在师傅的左右手间过了个“山”,最后重重地砸在了案板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一气聚在了骰子筒上,俨然要把它生吞了的迫不及待。

    “下注了!下注了!快快!”师傅招呼一声。

    “我押大!”

    “我也押大!”

    “老子不信这个邪!老子还押小!”

    “俺押大!”

    “我也是……”

    “……”

    绎儿回头向谢弘看去,却发现他的脸在烟雾缭绕中只是一味的沉峻,不紧不慢地静观着争先恐后押钱的赌徒们。

    “哎!”绎儿挤回他身边,趴在他耳边道,“你怎么不押啊?”

    “先看看今天的赌运好不好啊!”谢弘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静静竖着的骰子筒,压低了声音,“你猜是大还是小?”

    “我估摸着是大吧!”绎儿随口道,“你呢?”

    “我看也是大!”谢弘沉吟了一声。

    “嗨!我以为你多大的本事,原来也是蒙啊!”绎儿恍然大悟的叫起来。

    “赌钱可不就是蒙嘛!要不然怎么会有赌运一说!”谢弘诡辩着转移话题,“哎!你蒙这大的有多大?几个点儿?”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绎儿懒得理他,伸长了脖子往赌桌边围的密不透风的人堆里挤去。

    谢弘跟着她挤到近前,咬着牙缝把声音放到最低:“我赌是个大豹子!”

    “什么叫大豹子?”绎儿好奇道,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接触这些“下九流”的把式名堂。

    “连大豹子都不懂!就是三个都是六点儿的!”旁边一个赌棍鄙睨了一眼,没好气道。

    “开啦——”师傅大声吆喝。

    绎儿直觉得人群“轰”得一窝蜂似的往里圈一拥,差点没把她的心肝肺给挤出来:“别挤呀……哎哎……”

    “大豹子——”师傅亮开嗓门宣布,“大咧!”

    绎儿“啊”得张大了嘴,又唯恐谢弘看见了炫耀得意,忙背了脸轻哼一声:“给你蒙对了!”

    谢弘没有搭腔,只是笑,并不谦逊的笑。

    师傅又在一群悲喜各异的赌徒们的叫骂欢呼中,摇晃起骰子筒,嘴里还在招呼:“哎!各位,看好了!准备下注了啊——”

    绎儿竭力想看清楚师傅摇骰子的花式动作,却讨了个没趣。非但看不清楚,还看花了眼。一双眸子疲累的直流眼泪水,又酸又胀的痛。

    “硿”得一声,骰子筒又砸在了桌案上:“下注了!”

    “押大的!押大的!”

    “押小!”

    “***!老子也押大!”

    “老子押个杠上开花!”

    “押小!”

    “……”

    绎儿不自主地扭头又去看谢弘:“哎!这次是什么?”

    “我赌是板凳!”谢弘咬耳告诉她。

    “板凳又是什么?”

    “都是两点儿!”谢弘轻轻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兴奋着,“快看!要开了!”

    “都押好了吧!买定离手啊!”师傅一面张罗着下注,一面揭开了骰子筒,“开啦!板凳啊!”

    绎儿瞠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谢弘:“你……你你……”

    “好说!”谢弘故作正经地拍拍她的肩,“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旁边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气急败坏,望见绎儿挡住了他的视线,伸手一巴掌拍在绎儿的背心上,“让开!难怪老子今天走败运,都是你这个小犊子挡了老子的财路!你他妈不赌,挤在前面看你娘洗澡呢!啊?”

    “喂!你嘴给我放干净点儿!”绎儿回手要打,被谢弘扯住了,恨恨地骂道,“找打怎么着?本姑……本少爷也不是吃素的!”

    “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那男人腆着肥的流油的肚子,单手叉腰的冷哼,“就你这身板骨儿?老子在这东江地面上跺一脚,不摔折你的骨头,怕是都成粉了!”

    “哈哈哈……”绎儿遇强则强,仰天大笑,“你当本少爷是吓大的啊!”

    “妈的!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他妈就不知姓什么了!”男人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炸了,撸了袖子,抡拳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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