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历史军事 > 曳影尘梦 > 历史AB面: 胡麻

?    [======    =====]        A面:

    抄冬的日子,天色阴霾着,酝酿着雪的寒冷。

    他的手冻得厉害,于是挨了火炉取暖,顺手取过剑擦拭起来。

    青亮亮的柔韧剑锋已经许久没有快活的发出龙吟了,自从应诏入京北调,用它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战事倒是愈发的紧了。

    有些矛盾呵!其实不然,战场上,剑的杀伤力太小了,便改用了倭刀。不过,倭刀委实也不是一个吉祥的东西,沾了血真的挺骇人的,他的心里也不大愿意总去拨弄它,可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啊!一开始,杀了人,真的还有几分惊惶,杀多了,也就麻木了。战事多了,用刀的机会多了,剑便只能整天整月整年的悬在墙上落满了灰尘。

    这灰尘后面,似乎还隐藏着对于他而言,很遥远很遥远的记忆,可这记忆并不因为遥远而陌生,相反的那么清晰。

    如今的江南是什么样的?他怕他早已忘却了。

    北方的冬日,风沙大,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的刮着脸,用满是阳刚的粗犷在脸上手上划出一道道泛着淡红的小伤口。相比之下,江南的冬日就温和的多了。不过,这温和只是就着阴柔的湿寒而言的。北方的寒透皮肉,江南的冽伤筋骨。

    燕地的寒让他在不知觉中念着江南,念着两鬓斑白垂垂老矣的父亲,素手可人红袖添香的妻子,承欢膝下的一双活泼烂漫的儿女。

    燕地的寒让他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

    他停下了擦拭剑锋的动作,回头去看壁间悬着的箭袋,青缎上一只振翅的大鹏鸟神采奕奕的也像望着自己一样。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起八年前从大名府入京勤王的前夜,那一双熬得通红的眸子弯月儿样的向他笑着,双手捧着这箭袋递给他时的脉脉温馨:“相公,我祝你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如她所愿,他非但旗开得胜,还得到了天子的嘉许,委以了重任;非她所愿的是,他从此虽然每战必胜,可他始终没有凯旋,回到她的身边。

    他欠了她,一欠就是八个寒来暑往。

    什么时候才能还清这个亏欠啊?他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他总是安慰自己:快了!快了!等平定了流寇,平定了辽东,他绝不贪恋赫赫彪炳的战功换取的荣华富贵,哪怕只是乡野粗鄙的日子,他也要好好补偿她,加倍的偿还他欠下的一切。然而,这个安逸的日子却迟迟的等不来——

    他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耳畔回响着,不绝于耳的是当年内心里对她的承诺:他明白她的心意,男儿志在四方,齐家治国平天下,他不会让她失望,他要对得起她的良苦用心。

    “卿灵,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站起身来,面对着那只“大鹏鸟”默默起誓,“不论什么时候,我都记着我对你的承诺!”

    “哥!”一个声音横空杀出一般夹着凄厉的嘶哑。

    他回过身,转向帐门口因为震惊失措而泪流满面的弟弟,兄长样的带着安抚的口吻:“象晋,你怎么了?”

    “老家刚来的消息……爹他……他老人家过世了——”卢象晋强忍不住,硬是瞠红了泪眼。

    “什……什么……”他蓦得张大了嘴,手指不经意间绷了笔直。

    “哐啷啷——”一声,青锋剑落在了地上,撞碎了阴霾的天色。

    天,开始飘雪了。

    这雪,白的如他身上的孝衣。

    他站在风雪里,含泪目送回家奔丧的弟弟的背影,反翦着的手中一纸“夺情”的圣旨,还有弟弟临别时替他卜的一卦。

    卦上说——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他扯碎了一纸卦辞,展开手掌由它们纷纷而去,飞了满天,雪一样的飘却,去远了。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霁雪后的晨风掣掣地抚平了旌旗的褶皱。

    梦的江南,也去远了。

    剩下的只是彻骨的寒冷。

    “大人!”参军杨陆凯从亲兵手中取过披风,小心地为他披上,“您还是节哀吧!许多军务还等着打理,身体要紧啊!”

    “知道了……”他呵出一口白气,收起了只有柔弱伤感才该有的泪,腾出手紧了紧披风,耸耸肩,红着眼睛,“走吧!”

    “建斗兄留步!”身后急来的马蹄声绊住了他的脚。

    “是杨大人。”杨陆凯小声道。

    他缓缓转头,竭力调整出如常的亲和笑容,拱手一揖:“杨大人降临,有失远迎,恕卢某不周。”

    “哎——”杨嗣昌翻身下马,正了正有些倾斜的暖耳,一掸金鹤补服上的风雪,“卢大人客气了。”

    “杨大人清晨到访,有何见教?”他谦恭的一支手,“还是请进帐一叙吧!”

    “你我之间何谈见教?杨某是听闻令尊大人千古,特来相吊,为建斗兄宽心的。”杨嗣昌热络地携了他的手,轻抚他的肩背,“生死有常,建斗兄不必太过伤心,身体要紧啊!”

    他心里厌恶的紧,恨不能耸身一摇,脱开杨嗣昌的一双手。他的脾气虽是朝中出奇的温和派,可是面对这个不顾国之大义媚颜求和的小人,他的书生意气竟也抑不住冒出了争辩怒斥的火苗。

    然,出于理智,他终于一狠心把这“火苗”掐灭了,烂在心里。

    两个人屏退了左右,一起守着帐中的平静,谁也没有先开口。

    他摩挲这令箭筒中的令箭,放进去,抽出来,只这样反复着盯着杨嗣昌禁闭的唇。

    生平最恐惧的冷场迫得杨嗣昌在尴尬中开了口:“天子已经遣人同清军议和去了,估计,这仗也打不起来了。”

    “这一仗不打,下一次呢?”他若无其事的笑,温柔的眸中尽是熠熠。

    “我以为如今内有流寇,外有边患,这攘外必先安内,先跟清军议个和,让边患消停几天,才好腾出手灭了流寇。”杨嗣昌见他答了话,心下一松,呷了口热茶,全身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倾身一笑,“建斗兄有何高见?”

    “岂不闻,城下之盟,《春秋》尚且耻之。”他想拍案大骂杨嗣昌麻木不仁的惬意和卑躬屈膝的丑恶,却只谓之以冷笑,“撇去这耻辱不说,杨大人就不为自己考虑么?京城之中,口舌如锋,大人还是不要忘了袁崇焕的前车之鉴吧!”

    杨嗣昌脸上的笑颜一窒,却又扳回了强拧的笑,不着痕迹地避了开去:“卢大人这么说,莫不是——莫不是要自比袁崇焕,为天下除害,用天子御赐的尚方宝剑,杀了我杨嗣昌?”

    他黯然看了一眼那张寡廉鲜耻的面孔,长长叹了口气,象是将毕生的悲哀都用尽的奢侈:“象升既不能回去为亡父奔丧守孝,又不能跃马疆场为国杀敌,该用尚方宝剑斩杀的误国之人是我,怎么又能轮到你杨大人头上呢?”

    杨嗣昌依旧扮着空硬的笑,这笑中掩着羞辱之耻的愤懑。

    他看得出,但他不想点破,因为绵里藏针的一击,已经让他的命运走向了悲剧。

    他知道,象晋的卦从来没有失过手。

    他揉皱了,撕碎了只有“卿灵”两个字的信笺,雪白的湖宣从中间裂开了,碎了。

    他一手撕开了两个世界,飘然落地。

    一日又一日,他看着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们被迫罢职离去,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寂,一个又一个就这样松了手,原先那么有力的手,此时却乏力的象迟暮老人的手,爬满了皱纹。

    他清楚的看见自己孤寂的心中还有一个人没有离开,也永远不会离开,那就是翘首盼归的卿灵。

    那箭袋上的大鹏鸟折了翅,但卿灵的巧手是可以补上的,他相信那是完美无缺的。

    他轻抚着箭袋上的大鹏鸟,绰然落泪,而这男子汉一直吝啬的晶莹滑落唇际时,却化作了粲然的笑。

    “卢大人!请下令吧!”

    身后,起刷刷的一排下跪声,挺拔健硕而饱经烽火硝烟的身影宛若一道不可逾越的城池:“末将誓死追随大人,虽死犹生!”

    “传我将令!兵出巨鹿,与清军决以死战!”他蓦然转身,抓起宝剑,带过一阵义无反顾的疾风掠过众人面前,头也未回。

    儿女情长的泪在他的唇际干涸了,衬托着他的一身素白和他手中闪烁着夺魄杀气的青锋。

    十二月的巨鹿,风卷残云。

    清军的铁骑在天地一线排开,来如天坠。

    一同来坠的,还有慑人的寒冷杀气。

    他明白,驱走这寒冷的只有用热血的浇灌,用生命的浇灌。

    他已然拔出了宝剑,擎过头顶,撕裂了喉咙奋力叫道:“弟兄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跟我冲啊——”

    纵缰而出,跃马无顾,他雪白的衣裾在北国列列的风中飘飞着,雪一样覆盖了大地的肃杀。

    天地一色的白,洁净的地方,是他的归宿,他安谧的梦乡。

    手中久未启封的青冥已化作了嗜血的死神,收拢敌人的生命,在他的白衣上染绽一朵朵红的耀眼的奇葩。

    他一身殷红的裹带着敌人的血和自己的血坠落下马的时候,大地的白也不复存在了,绽红了一片眩晕的汪洋。

    他被一掊鲜血紧紧拥抱了,生命在渐去的余温中消散了。

    消散去了那里,那个可以为大鹏鸟续上断翼的江南。

    他,终于回去了,虽然那不是凯旋。

    他瞠着的眼中,不见阴霾苍穹的悲哀,有的只是江南的绚烂阳光下,一抹醉人的笑厣:“相公,你终于凯旋了——”

    B面:

    风中扬着空灵冷寂的白幡,长长短短的于蒙蒙细雨中迂回在凋零兀暗的坡脊上。

    她牵着幼小的女儿在湿滑的泥泞中蹒跚着,眸子里胀满了泪水,模模糊糊地透过朦胧去看灵幡的掩映下,儿子瘦弱却坚挺的背影。

    “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幼小的女儿仰起粉红的小脸,澄清的大眼睛忽闪着。

    “快了,等打完了仗,爹爹就回来了。”她弯下腰,一身疲惫的哄着女儿。

    “什么时候才打得完仗?”女儿并不了解打仗的含义。

    “快了!”她含糊着。

    “快了是多快?”女儿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执着。

    她的喉咙一紧,竟语嫣了。

    一封一封的家书,摞起来已经有了九岁儿子的身量,而这每一封信笺无不是写着“这一仗打完了,就可以回来省亲了。”可这“亲”终是没“省”成的,她这一等,一盼,便是八载春秋。她没有把他盼回来,只盼到了女儿一天天的长大,从吚呀学语,到而今面前仰着小脸忽闪着紫眸看她。

    “娘——”女儿不依不饶地揉着她的衣角。

    “明天吧!要不,就是后天!”她理了理女儿披肩的发辫,眸子又泛起了水雾,“爷爷去世,你爹一定会回来的!”

    “唔——”女儿沉沉的应了一声,反倒哇得哭了出来,“爷爷为什么要去世?爷爷再也不陪烟儿玩了……爷爷生烟儿气了……”

    她再顾不得女儿的哭闹,心力交瘁地将目光投向已经酷似丈夫轮廓的儿子的孤独背影,全然把所有的苦痛埋藏在了那个孤独的背影下,那是唯一赖以支撑自己意志的依靠。

    她无依的心哭泣的时候,身后的马蹄声急急的奔着她来了,马儿奋蹄长嘶的一刻,她逆着蒙蒙细雨和清风回身望去。

    “夫人,是三爷回来了。”一旁的小婢女哽咽着说道。

    “是象晋么?”她依稀感觉到一份迟到的失望。

    “大嫂!”卢象晋翻身下马,跌跌撞撞地冲到她面前,“我……我回来迟了——”于是,眼眶一红,便要堕泪。

    她破涕笑了一下,浅浅的苍白,然却是慈母样的温存,从婢女的手中取过白孝,扎在卢象晋的额上,小心翼翼地打了个结:“还好,还赶得上送爹最后一程……”

    “可是大哥他……”卢象晋哽咽着艰难开口。

    “不必说了!我明白了!”她转脸又从婢女的手中取过原本留给丈夫的孝巾,忍着泪扎上自己的发髻,无力的白色覆盖了全部。

    “夫人……”小婢女满脸是泪。

    “大嫂——”卢象晋有些失措的看着她,看着她不同于一般女子的镇定。

    “去吧!赶上去送送爹吧!”她回身牵了女儿懵懂的小手,头也不回的重新归入泥泞中跋涉的送葬队伍,消失在长长短短,飘飘摇摇的白色灵幡中,徒留下满陌伤感着的怨念与悲凄的晶莹,播撒在冬天的冰冷中,凝滞了。

    江南终于落雪了,虽然只是薄薄的敷衍似的铺了一层,寒气却已经没有隔阻的弥散到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一针一线,还依旧是一针一线。这针线在她的手中,在她的绣绷上走着,却仿若走在记忆里,思念中。

    膝上小暖炉的余温已经不那么明显了,淡淡地弥散着炭火的焦味,郁郁的拢着她的心。手中,绣绷上的大鹏鸟只差一只翅膀就完工了,那熠熠的眼睛皎皎地望着她,就像八年前他离家前夜意气奋发的神情:“卿灵,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记得自己被他的眼神深深感染了,涌动着从未有过的激动,那时,在她的眼中,他就是顶天立地旷世难寻的英雄。从前做女孩时的梦想仿佛都在那一刻成为了现实,她好激动,难以自抑地偎依在他滚烫的胸膛上湿了眼眶。

    不知不觉的,大鹏鸟未曾丰满的羽翼濡湿了,冰凉的沾了她一手,她被这冰凉从回忆的梦乡中惊醒:她的大鹏鸟被她放了出去,却因为风太大收不回来了,她仰望着天穹中大鹏鸟摇曳的影子,却可望不可及,一望就是八年。

    她有点后悔了,后悔一时的冲动意气,后悔自己的一句“相公,我祝你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也许“旗开得胜”是她的祝福,而“早日凯旋”才是她心底里真正的期盼。她不要他衣锦荣光,只要他平平安安,毫发无损的回到她的身边,对她而言,这已经足以算作“凯旋”。

    窗外的雪愈发的大了,鹅毛样的,院子里更静了。

    昨夜,她梦见他回来了,笑的宛若初见时,阳光样的铺满了她的全身。她伸出手迎去,却扑了个空,一切都没了。

    她醒了,她知道自己醒了,可她不愿承认,死死的闭着眼睛,不愿睁开,只感觉着两行冰凉的泪水沿着眼角酝酿成形,滚落下同样散着寒意的鸳鸯枕,无声的……她蒙着被头抽噎,生怕吵醒了身边的女儿,怕她再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问自己:“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是个未知?

    因为,她连他在哪儿都还不知道。

    好在夜终是过去了,又是平明的日子,又是一天希望的开始。

    她总是对自己说:“等这个箭袋绣好了,也许,他就回来了。”

    原来她绣的不是箭袋上的大鹏鸟,而是在心底里默默的绣的他的模样。

    就这样的,不知不觉她已经为他绣了满满两箱子,满满两箱子的心血,满满两箱子的思念。

    他快回来了,她有预感。

    “夫人!夫人——”

    她应声抬头,张大了期盼已久的眸子,难道是……

    “夫人……”小婢女一个踉跄腿一软,跪倒在她的面前,“老爷他——”

    “相公他回来了?”她缓缓放下手里的针线,挪开了暖炉,扶了桌子站了起来,眼中开始充盈着悸动的泪水,一不小心就要流下来了。

    “不……不是……”小婢女摇了头,抬起了眼睛,竟是湿漉漉的。

    她的柳眉微微蹙起,执手扪在了胸口,摁住了急促的心跳,深深的切切望着小婢女,并不说话。

    “老爷他在巨鹿……阵……阵亡了……”

    她的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漆黑到不见五指,裙下的三寸金莲打着的晃儿颤抖着寒意迅速窜及了全身上下:“什……什么……你说,什么……”

    “夫人——”小婢女抱着她立不稳的脚呜咽着,“夫人呐——”

    “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她第一次失去理智的尖利的叫着,丹蔻浸过的指甲深深的掐进手心里。

    “夫人——”

    “大嫂——”卢象晋垂手站在门口,手里是那断了翅的大鹏鸟,染着殷红,“是真的……”

    那殷红刺激了她的神经,她跌跌撞撞的向那断翅的大鹏鸟探出手,扑在了怀里,却一个趔趄摔在了灰冷无情的地上,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痛了,她的心碎裂了,死了吧!

    是他带走她的灵魂了,她痴傻的呢喃,手中的是她的“大鹏鸟”啊!怎么回脏了,变了色,而且,折断了翅膀。她的大鹏鸟还要飞啊,怎么可以失去翅膀,失去天空?

    想得情切,她竟一骨碌爬了起来,抓过针线一针又一阵狠狠的扎在殷红的“大鹏鸟”的断翼上,和着自己纤细的手指上的血,修补着她的大鹏鸟,她的希望,明知道,她的希望已经不存在了。

    “大嫂……”卢象晋泣不成声。

    “娘!娘——”女儿抱着布偶人跑进了屋子,身后是九岁儿子抑郁的神情。

    “娘……”儿子满脸的泪痕下,依稀是他的音容笑貌。

    她模糊了双眸,探出手去:“你回来了么?相公……”

    “娘,爹不在了还有孩儿,孩儿会好好孝顺娘的……”儿子坚定的神情愈发像他。

    “相公……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知道……”

    “娘,那是哥哥!”女儿孩子气的抬高了稚气的嗓门,一声声刺在她的心上,可她不会痛了。

    “烟儿!”哥哥伸手扯了扯妹妹的衣襟。

    “娘,是哥哥,不是爹!”女儿挣脱了哥哥的手,摇着她的宽大袖笼,投来诧异的疑惑,瞠着无辜的大眼睛,“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她的手一软,绣绷落在了地上,还有她的“大鹏鸟”,和一身鲜血外衣飞回来的大鹏鸟。

    这一次,不是梦了,可它比梦更残酷……

    后记:

    卢象升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个极具悲剧色彩的人,他的温婉性格和文武双全的才识几乎是儒将完美的象征,然而他的结局却是惨烈的心寒的。他是个忠臣,是个以死报国的典范,也是在那个黑暗时代正直却悲哀抑郁的典范。他一死全了名节,可是,身后的悲哀却笼罩着他背后的家族。《明史》上记载:起潜闻败,仓皇遁,不言象升死状。嗣昌疑之,有诏验视。廷麟得其尸战场,麻衣白网巾。一卒遥见,即号泣曰:“此吾卢公也。”三郡之民闻之,哭失声。顺德知府于颍上状,嗣昌故靳之,八十日而后殓。明年,象升妻王请恤。又明年,其弟象晋、象观又请,不许。久之,嗣昌败,廷臣多为言者,乃赠太子少师、兵部尚书,赐祭葬,世廕锦衣千户。福王时,追谥忠烈,建祠奉祀。一种我为国死,国却不以我的死为忠,不承认我的马革裹尸,好让人心生凉意和凄楚。然而,即使是这样,他的家人依旧无怨无悔的付出着作为一个臣民的忠贞。史料上说:其后南都亡,象观赴水死,象晋为僧,一门先后赴难者百余人。从弟象同及其部将陈安死尤烈。扼腕,伤心,我别无它词可以陈述给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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