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楼注是陶东方教授写的一章被无数网络读者争论掀起一场轩然大波雨楼认为无论陶教授的观点如何保守但是一个大关节的拷问是每一个网络写手不能避过的那就是玄幻小说中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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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学”指的是最近几年来先在网络上流行、后来被纸媒体认可的一种学类型目前它的主要阵地还是网络已经形成相当可观的规模许多比较著名的玄学作品的点击率动辄上千万几乎所学类网站都有“玄学”专栏而且专门的玄幻/奇幻站也有不少至于玄幻/奇幻/魔幻类作品则是多到无法计数网络世界成了魔幻世界
“玄学”的两个关键词分别是“玄”和“幻”“玄”为不可思议、越常规、匪夷所思；“幻”为虚幻、不真实突出其和现实世界的差异人们常常把玄学所建构的世界称之为与现实完全不同的“架空世界”在这个世界没有不可能生的事情玄学不但不受自然界规律、社会世界理性法则和日常生活规则的制约而且恰好是完全颠倒了自然界和社会世界的规范
以2005年度“浪网”评选出的“最佳玄学”的前三名《诛仙》、《小兵传奇》、《坏蛋是怎么炼成的》为例谈谈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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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注意到了玄学与中国传统武侠小说包括金庸小说之间的渊源关系但我必须指出一个简单的事实以《诛仙》为代表的拟武侠类玄学不同于传统武侠小说的最大特点是它专擅装神弄鬼其所谓“幻想世界”是建立在各种胡乱杜撰的魔法、妖术和歪门邪道之上的比如魔杖、魔戒、魔法、魔力、魔咒还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匪夷所思的怪兽、幻兽这些玩意儿可谓变幻无穷魔力无边在玄学中所谓武林高手之间的交手其实根本不是各家武功的较量而是各家宝贝的比试相比之下中国传统武侠小说也可包括金庸小说的主流遵守的是中国儒化传统不轻言“怪、力、乱、神”即使在《西游记》这部被认为玄学鼻祖之一本中那些热衷于歪门邪道、通过魔法装神弄鬼的几乎全部都是反面角色——“妖怪”他们的本事也因此被贬称为“妖术”而不是“正道”在中国的武侠主流中真正修炼深厚的高人是不靠这些歪门邪道的这一点其实并非无关紧要其背后透露的信息是在传统武侠小说世界中价值世界还是稳定的邪不压正所以歪门邪道最终是成不了大器的甚至可以说没有真本事的人才热衷于装神弄鬼
这就涉及一个关乎玄学命运的加根本的问题玄学的价值世界是混乱的、颠倒的无论是在中国古代神话中在《西游记》、《封神榜》、《聊斋志异》等神怪小说中还是在《魔戒》、《指环王》等西方魔艺中价值世界基本上是稳定的这些小说中魔法妖术的使用仍然在传统道德价值的控制之下作者描写魔法的目的不在于装神弄鬼；而《诛仙》等玄学中则完全走向为装神弄鬼而装神弄鬼小说人物无论正反无一不热衷魔法妖道作者以此来掩盖自己除装神弄鬼之外其他方面艺术才华的严重贫乏可以说装神弄鬼作为一种掩盖艺术才华之枯竭的雕虫小技只有在想象力畸形展或受到严重误导的情况下才会大量出现我这个结论不仅得自《诛仙》等玄学也得自其他的艺术领域比如电影领域中的《神话》、《英雄》、《无极》等等同样都是装神弄鬼之作
我说的想象力的畸形展和严重误导指的是一种完全魔术化、非道德化了、技术化了的想象世界的方式它与电子游戏中的魔幻世界呈现出极度的相似性在各种让青少年若痴若狂的电子游戏中我们可以看到绚烂斑驳的色彩匪夷所思的魔术变化多端的机玄但是唯独看不到心灵和情感它是技术的世界现在所谓“玄学”所呈现的实际上就是一个高度电子游戏化的技术世界
这里我们必须着重分析一下玄学的作者和读者群体玄学的作者和读者的主力均为80后一代80后一代是玩网络游戏长大的一代这决定了其感受世界的非常突出的特点就是网络游戏化这也是道德价值混乱、政治热情冷漠、公共关怀缺失的一代他们一方面没有任何参与现实改变现实的**和信心完全认同了“坏者为王”的逻辑另一方面通过网络游戏等手段打自己的无聊泄自己的剩余精力就这样他们的想象力只能指向虚拟的游戏世界这就难怪他们可以把神出鬼没的魔幻世界描写得场面宏大、色彩绚烂但最终呈现出来的却是一个缺血苍白的技术世界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在道德的真空中玩弄高科技的游戏不理解电脑游戏在80后一代生活中的根本重要性就不能理解玄学以及其他以80后为主角化学类型
因此玄学描述、塑造的魔幻世界再怎么神奇而宏大想象力再令人惊奇仍然是缺学意蕴的因学不是电脑游戏不是动漫flash字版许多人都通过《西游记》、《聊斋志异》等传统的魔幻作品来为今天玄学的装神弄鬼辩护但我必须指出这是对于传学的极大的误解也是对于“装神弄鬼”这个词的极大的误解并不学作品中出现了魔法幻境或神仙鬼怪就是装神弄鬼不是的只有那些缺乏真正的艺术才华和精神深度、因而只好拿魔法妖术来故弄玄虚的作品才是装神弄鬼之作在这里魔法妖道本身变成了目的和本体而在包括《西游记》、《聊斋志异》等优秀作品在内的传统魔学中神怪魔法从来没有上升到这样的本体地位它或者是辅助性的或者是现实极度黑暗的时期采取的影射手段
这学意蕴学的精神价值维度的缺失也不是通过装点一些所谓的历史知识可以挽救或弥补的有人注意到玄学常常“虚实相生”一方面是天马行空式的胡编乱造；另一方面又本中插入大量的历史资料和考据知识《诛仙》就经常引用《道德经》、《易经》、《山海经》之献解释小说中出现的各种魔法妖术但一旦把它和传统武侠比较一下就可以现《诛仙》的传化知识至多是装潢门面的没有真正融本没有成为作品内在的价值根基它们不过是为装神弄鬼披上了高深莫测的伪学问而已
可以说在思想深度和内蕴方面玄学是极度令人失望的比如《小兵传奇》和《坏蛋是怎么炼成的》《小兵传奇》的装神弄鬼程度一点也不亚于《诛仙》而在价值世界的混乱方面甚至过了《诛仙》到了《坏蛋是怎么炼成的》道德世界的混乱已经不再需要装神弄鬼来装点了它干脆直接表现为**裸的宣言和口号《坏蛋》讲述的是主人公东的“成长故事”东的所谓“成长经历”就是由原弱、本分、听话、成绩优秀但被人欺负的好学生“成长”为杀人不眨眼的黑社会老大问题还不在于小说写了这样一个“坏者为王”的故事而在于对于这个强盗逻辑的认同小说和港台反映黑社会题材的电影的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后者一般还有一个邪不压正的道德尾巴而前者则是**裸地认同了强者为王、弱肉强食的逻辑
比较一下即可现历史上的科幻/玄幻/魔幻类学如果想要成学艺术殿堂的瑰宝就不能只是在魔法妖术或高科技技术上章而且必须具有深切的关怀以科幻为例科学或科幻电影其中的优异者或者表现了当今世界的生态危机问题或者体现出科技主义时代人的生存困境体现出深刻的现代性反思精神最起码也有一个传统的、模式化的、简单的道德主题这至少表明其价值根基是稳定的它们的道德底线还没有崩溃其实许多伟大作品的主题思想恰恰是非常简单的是一些常识性的东西但却是人类得以存活的根基它是简单的但也是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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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为到底应该如何解释玄学中的这种装神弄鬼和价值迷乱冥思苦想时读到了黄孝阳先生的《漫谈中国玄幻》黄先生别具慧眼地指出庄子是中国玄幻的开山祖师“之形浩浩荡荡汪洋恣肆；之法以寓言说事借具体的形象来阐述抽象求神遗骸瑰丽灿烂穷极想象力的可能庄子逍遥游于物外无为、无功、无名追求绝对的遨游永恒的自由精神”在佩服黄先生的大胆洞见的同时笔者也有一点小小的异议窃以为所谓“自由精神”仅仅是庄子精神世界的一面另一面我以为是犬儒主义而且比自由精神来得加根本或者说庄子的所谓“自由精神”因为受到犬儒主义的牵制而显得虚假和玄幻在这个意义上它倒真的或许是今天的玄学的鼻祖《庄子》的浪漫主义和自由精神早为大家公认可惜也让人不解的是《庄子》中还有大量犬儒主义的言论体现了一种非常糟糕的“人生智慧”庄子一方面大骂世俗一方面又反复说要“不谴是非而与世俗处”完全是一种鸵鸟哲学、乌龟哲学他不仅不谴责现实而且还奉行“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现实主义政策其实这看似矛盾的两个方面的结合才是完整的庄子它们共同组成了犬儒主义的人生态度
犬儒主义和玄学常常都是出现在人类社会的黑暗时期庄子曾经感叹他那个时代个体的性命朝不保夕；玄学盛行的魏晋时期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黑暗时代现实界的无奈和想象界的高蹈常常是相互强化的
黑暗时期的人类幻想又有两种可能的展渠道一种是人类的幻想力和批判精神结合产生出真正有力量的浪漫主学魏晋志怪小说、《桃花源记》、《西游记》、《聊斋志异》学价值较高的魔幻类作品就是属于这种情况此类小说中的魔法道术、虚幻世界或者只是隐蔽地批判社会、影射现实的工具或者通过自己塑造的美丽乌托邦表达了对于现实的否定和对理想的憧憬它们都不属于装神弄鬼之作之所以能够这样是因为人们对现实虽然失望但是对未来仍然充满希望价值观念、道德观念仍然是健康的面对价值颠倒的现实人们至少仍然在心里持守正确的是非观念和道德观念人们的良知还没有泯灭而犬儒主义时代的特点就不仅仅是现实的黑暗也不仅仅是现实世界中道德的颠倒和价值的真空状态而且是人们对于这种颠倒和真空状态的麻木、接受乃至积极认同犬儒主义的核心是怀疑一切不但怀疑现实而且也怀疑改变现实的可能性也就是说犬儒主义是一种深刻的虚无主义这种虚无主义有可能表现为死气沉沉、一潭死水也可能表现为装疯卖傻、装神弄鬼装神弄鬼是以犬儒主义和虚无主义为内核的一种想象力的畸形挥是人类的创造能量在现实中不可能得到实现、同时也没有正确的价值观引导的情况下的一种疯疯癫癫状态这种想象力的最大特点就是非道德化无价值性不问是非不管善恶只求绚烂只求痛快在一个现实溃烂、未来渺茫的时代在人们因为长期失望而干脆不抱希望的时代在一个因为价值世界长期颠倒以至于人们干脆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价值彻底丧失了价值缺失的痛苦的时代犬儒主义就会以一种装神弄鬼的方式表现出来
让我们严肃地思考一下我们已经进入了这样的时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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